說着,她竟将手置于花瓣旁,任由蟲兒爬到她的手掌之上。
荀雪舞眼看着那蟲兒白肉的身子一縮一縮的爬到了安紫嫣的手掌之上,忍不住一陣惡心之感,胃裏直翻。
看到安紫嫣拿着蟲兒的手向她靠近,荀雪舞急忙的再後退幾步,撇過臉去,不敢再看一眼。
安紫嫣看着她這樣的樣子,很不厚道的大笑起來,竟是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隐約可聽到她說出的話。
“雪舞,真是難得能看到你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平日裏就隻見你大家閨秀優雅端莊,都不像是我們這些愛胡鬧的孩子,如今這一下,也算是奇觀了……”
荀雪舞聽着隐隐入耳的話,轉回頭來,這才看到安紫嫣并沒有将手中的蟲兒伸向她,方才那般舉動,也不過就是爲了吓一吓她罷了……
荀雪舞回過味兒來,哪裏肯饒她,笑嗔道:“紫嫣竟也是這般頑劣,平日裏不也是一副大家小姐的儀态?”
安紫嫣将手中的蟲兒又放回到花瓣上,神色幾分不滿,幾分厭厭。
“誰稀罕做什麽大家閨秀,可是奈何生在這樣的地方,到處都是規矩,将人綁得死死的,不這般拿着姿态又能如何?若是我敞開了鬧,豈不是處處受人教訓?”
荀雪舞搖搖頭,不贊同的道:“紫嫣此言不妥,生于貴族,自然當有貴族之禮儀才好。”
安紫嫣看她一眼,瞳仁轉上一轉,有些壞壞的感覺。
果然,開口的話不是什麽好話。
“那方才雪舞爲何那般失态?大家閨秀可是要喜怒不行色。”
荀雪舞眸子微張,似有吃驚。
“你竟還揪着此事不放了?”她頓了一瞬,又接着道:“還敢說嘴,若不是你吓我,我又何至于此?”
安紫嫣笑意嫣然:“那便是了,畏懼那是本色,卻偏要不行于色,這要求,未免不近人情。”
荀雪舞似有無奈,緩緩舒一口氣道:“你又何必苦惱?京城也不是沒有行事膽大的女子,不也沒出什麽岔子嗎?”
安紫嫣聽着這話,心中疑惑:京城有這樣的人?爲何她竟不知道?
滿國子監的女子,也就隻有将軍府的上官燕行事與衆不同了些,但也還是照着官家女子該有的儀态教育的,舉手投足間都是規矩,也不算是随情随性的人,其他人更不必說,完全就是以“規矩”爲模子刻出來的一般模樣的人罷了……
“誰?”既想不出,便直接問來。
荀雪舞淺淺一笑:“賢王府的小姐,毓筱。”
然而,安紫嫣聽此名字,嬉笑之意頓收,眸子裏厭惡之意掩也掩不住。
荀雪舞看此神色,當即轉移了話題,問道:“紫嫣竟不怕那蠕蟲?”
既轉了話題,安紫嫣也不再糾纏,回答道:“不怕,不是挺可愛嗎?”
荀雪舞微張着小嘴,顯然是被安紫嫣此言給驚着了。
好半天後,荀雪舞終是找回了聲音,卻依舊不可思議,問道:“你竟覺得那東西可愛?”
“怎麽了?難道不可愛嗎?”安紫嫣似乎對于荀雪舞這般問法亦是諸多不解。
荀雪舞緩緩情緒,收斂了驚訝之色,道:“不,不覺得,倒是覺得有些…吓人,還有些…”惡心……
隻是,這最後一詞,她卻是未說出口。
安紫嫣更是吃驚,不敢置信的問道:“你竟害怕它?”
聽安紫嫣這樣一問,荀雪舞也是好奇又驚訝:難道害怕那東西很稀奇嗎?
正疑惑,便聽到安紫嫣的話:“那蟲兒那麽小,又不會咬人,也沒有毒性,你怕它做什麽?”
荀雪舞忽然覺得安紫嫣的認知很奇怪卻又很正常,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便隻道:“紫嫣很是厲害啊,竟不怕那東西,想必該是有極多的女兒家都怕的。”
安紫嫣聞言有些疑惑,有些難以置信:“爲何?”
荀雪舞有些爲難,不知該如何解釋,隻道:“這個,我也不知該怎麽說,總之就是怕的,女兒家幾乎都怕這東西。”
安紫嫣依舊不明緣由,卻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目光落在面前花瓣上一點點爬動的白色小蟲,不知在想些什麽,眼神有些遠,帶着思緒也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