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筱一番洗漱出了房門,準備去向齊百圊請辭。
她此行有着自己的目的,在此逗留原非本意,天既晴了,她也自是該走了。
來到主院,齊百圊依舊一身白衣,仿佛要與院中的落雪化作一體,手中木劍張弛有度,柔緩的動作蘊含着難以估量的力量。
毓筱靜站一旁,一言不發。
如今這般情境,與毓筱初至時是那般相像,隻是多了一層落雪少了一個人罷了……
可是這感覺……
此時此刻,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原本很是歡樂的東西…毓筱顯得太過沉靜,齊百圊舞動着的木劍少了些豁達多了些憂慮……
回臂收劍,齊百圊停了下來。
隻是,這一套太極劍法卻是未完成。
自毓筱當年将這劍法教于他,這是第一次,他隻到半途便停了下來。
對此狀況,毓筱沒有半分疑惑之色,亦沒有問一問緣由的意思。
齊百圊将手中的木劍遞給了侍奉的下人,取過毛巾擦拭一下身上微微出現的汗意,便将四周的侍奉之人盡數揮退。
毓筱爲他取過一旁放着的錦袍外衫,侍奉他更衣。
直到齊百圊衣衫整理完畢,方才開口問道:“筱丫頭可是來請辭的?”
毓筱也不遮掩,直言道:“是。”
齊百圊點點頭,輕“恩”一聲,沒有什麽要反對的意思。
毓筱有些愣:外公竟沒有留她之意?爲什麽?
心中的滋味有些說不清楚,不知是松一口氣還是有些失落難過……
來此處時她還在想着該怎樣讓外公放人?
齊百圊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一位睿智可敬的老者,對一切皆看得開,卻唯獨不喜歡兒孫遠離他,不論是誰,進了齊家的門,再想出去,都是得要費一番功夫的。
可是,這一次,齊百圊竟然未曾說一句不想她離開的話,這讓毓筱極不适應。
是否…因着昨夜的事?表哥那樣的眼神,還有那樣的離去……
就在毓筱說不清心中滋味百感交集之時,齊百圊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筱丫頭,回來的時候要記得來找外公。”
毓筱愣了一瞬,原本滋味百集的心豁然開朗了起來,淺淺的笑意盈滿嬌顔,比起屋外的雪更是晃了人眼。
是她想錯了!
外公愛着他們每一個孩子,又怎麽會因爲昨夜一件事便息了慈愛子孫的心呢?
他是智慧的,有着不一樣的眼界與見識。
說到底,她是太在意昨夜之事了。
齊胥逸的反應太怪異,怪異到毓筱滿腹的疑惑卻是不知去問誰,亦不敢去問誰!
隻是,此時此刻,毓筱的心情就仿佛今日晨起時的天,陽光劈開了層層陰雲,灑下一片明媚,将所有的陰霾盡數驅趕,一直到看不見的某處。
毓筱溫言淺語,幾分輕快:“筱筱記得了。”
說罷,她恭行一禮,靜靜退出屋子,轉身大步離去,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