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楓手下的棋子已經收完,擡眼看向冷菱,笑意溫暖,道:“無妨,不打擾,本就是打發時間罷了。”
冷菱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或者是不知該如何開口,而華楓亦沒有主動詢問的意思,目光落在空蕩蕩的棋盤上,不知究竟在看什麽。
氣氛有些尴尬怪異,冷菱那縮手縮腳的感覺愈發明顯了些,站在桌前局促得很。
時間分分秒秒的走着,講台上巨大的沙漏裏,細細的流沙一點點的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一息,卻又似乎長的可以讓一個人終老,冷菱終于是打定了主意,道:“華公子,我想知道,你爲何在中秋夜相邀于我?”
他二人國子監半年同窗卻甚少有交集,她雖極欣賞他溫潤和順的氣質,喜歡他身上那一種如陽光般溫暖幹淨的氣息,卻也未曾動過絲毫靠近他的念頭,畢竟,她··配不上他的···
可是,那一天突兀的邀請确實讓她開心,她甚至都未曾考慮這其中緣由便答應于他。
然而,中秋夜血染尚書府,這不得不讓她揣測些什麽···
華楓笑意淺淺,柔若翎羽:“原來相邀于一府小姐竟也需要個理由嗎?”
藍雪國雖然注重男女大防,卻絕不是說男女不可交談那一種,貴族間的交際互邀是極爲正常的社交。
被華楓這般一問,冷菱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總在猜測:華楓那天夜裏對她的邀請根本就是有原因的,很可能,他知道尚書府會被血洗才會邀請她···
隻是,這樣的疑惑與猜測,要她怎樣問出口呢?
若不是呢?若不是,那這樣的揣測,又會将華楓置于何地呢?
是說他參與了血洗尚書府之事,還是給他一個知情不報之罪···
冷菱無話可說,淺淺的沮喪之意漫上臉龐,她低垂着頭,緩緩轉身,擡步離開這裏。
這般言語上的迂回交鋒,她終究是不擅長的,既華楓不願相告,她又能如何?
華楓看着冷菱這般樣子,恻隐之心微動,不由開口喚住了她,道:“冷小姐。”
冷菱頓住腳步,轉回身來,滿目茫然望着華楓,不明他喚住她之因。
華楓喚了她的刹那便猶豫了:這事,事關毓筱,這般做··太不妥!隻是,面前女孩兒的樣子···
果然,人的恻隐之心總是讓人犯錯誤。
隻是,既已開口喚住了人,便把該說的話說了吧,畢竟,是毓筱救了她的命,也該讓她知道的。
“如果你有什麽疑問,可以去趟賢王府。”華楓淡然一語,隻是,話落時,卻再次低頭看着棋盤,似是從未說過此話,甚至從未叫住過冷菱的樣子。
冷菱看着華楓低頭整理棋具的樣子,仿佛方才那話根本就是她幻聽一般。
她有些想不通,心中疑惑淺淺,然而,波瀾卻深。
聽華楓此言,夜宴相邀竟是受毓筱之托!
心中雖有淺淺的失落,卻覺得這般才是正常,畢竟,她從不起眼。
冷菱擡步繼續走着,離開了這一處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