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濃郁的血腥氣一直飄了老遠,将皇宮裏散了宴會的一衆大臣盡數引到了這裏。
他們都是久在官場摸爬滾打的人,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大風大浪,可饒是如此,這一地的暗紅依舊顫了他們的心:這得是死了多少人?竟會流了這樣多的血,似是要将月色也染成血色一般···
現場已被清理過了,屍體早已不見,隻是,這彌漫的血腥氣卻是無處不在,濃郁的味道讓人惡心。
尚書府的下人一桶一桶的打着水,清洗着地上的血迹,每個人都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分明是被眼前這樣的血色盡染吓到了。
京城十多日|來一直戒嚴,處處風聲鶴唳,厮殺不斷,大辦中秋宴本就是存着去除晦氣的意思,隻是不想,中秋夜宴當晚竟有這樣的血案。
可想而知,那一位坐在九層高台上的掌權人會有多憤怒。
早朝,議政殿上,九歲的皇帝已然威嚴不可亵渎,未曾就坐,立于龍椅之前,俯視着下方站着的一衆大臣。
金殿上,衆大臣跪地,朝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而,皇上卻未曾讓衆臣起身。
他端坐于龍椅之上,眸光淡漠的掃過跪在下面的一衆人,冷涼的語氣威嚴攝人。
“昨夜,宮廷清平宴,莺歌燕舞觥籌交錯,卻有人敢趁此血洗了尚書府,這朗朗乾坤,何在?”
大殿裏衆臣戰兢,屏息以待,靜如墓窟。
皇上頓了一頓,又接着道:“朕才剛将徹查一事交給了尚書府,便出了血洗尚書府的慘案,爲非作歹竟敢如此嚣張,不将朕看在眼裏,而你們一個個的,就隻會這麽跪着,一言不發,你們說,朕養你們,何用?”
衆位大臣跪在大殿之上,恭謹的低垂着頭,面對着龍庭之怒,他們不敢發一言,生怕會在此時惹了滅頂之災。
然而,他們不說話,并不代表皇上會放過誰。
皇上目光微轉,落在了京畿府尹李政身上,威嚴的話語中帶起了三分諷意,道:“李政!李大人!你身爲京畿府尹,負責京畿安危,朕想知道,這半月有餘的時日,你究竟幹了什麽?若是覺得腦袋在脖子上待的時間太長了,便早些說來,朕也好幫你摘了它,換一換京畿府尹,倒要看一看,是不是也這般的不中用!”
李政的身子已經完全貼在了地闆上,八月中的清晨微涼,可是汗水還是直接浸|濕了幾層厚的官服,在背上氤氲出一團水色。
他戰戰兢兢的開口,聲音裏帶着深深的惶恐,微微顫抖,道:“臣,罪該萬死!”
“你确實該死!”
皇上字字如鐵,沒有絲毫玩笑之意。
但是,卻是忽然來了一個轉折,道:“隻是,京城連連出事,你卻想着以死逃責,未免,太過簡單。”
李政一瞬愣怔後,猛然松下勁來,原本高高懸起的心,如同一塊石頭落地一般,實實在在的落回肚裏,卻是砸的五髒六腑都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