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宸揉揉她的腦袋,語氣不自覺帶上了些溫柔寵溺,道:“沒有對不起,隻要你活着,就沒有對不起。”
毓筱聽着這話卻是心中一震:她聽得出,墨宸這話字字肺腑,絕不是哄她開心的玩笑話···
隻是,她的命,對于他就這樣重要嗎?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墨宸對她極好,卻不想已好到這般程度,她何德何能···
但是!這也不是冷皓無辜受累的理由!
毓筱擡頭,正色說道:“墨宸,你這是遷怒。”
墨宸挑挑眉,道:“那你呢?”
毓筱回道:“我就是說說而已,爲了氣氣冷鸷。”
墨宸唇角一勾,道:“我也隻是讓冷鸷多擔心幾日,體會一下其中滋味。”
毓筱聽了這話,忽然笑了起來。
墨宸此言之意,便是沒有虧待冷皓,隻是關着他罷了,如此,便是最好,也不能再多求什麽了。
毓筱收斂笑意後,問道:“墨宸,你爲何這樣做?”
墨宸還欠着冷家一份情,這樣堂而皇之的擄了冷皓,不是要與冷家交惡嗎?
雖然以冷家立場來看,他們不宜與墨王府交惡,可是站在墨家立場上,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墨家在京城可謂是四面楚歌,皇家不容,與安家又是勢同水火,原本還有個藍家與它守望相助,如今,便隻能是孤軍奮戰,再多一個冷家···
要知道,蟻多咬死象!這世上,從沒有什麽是絕對的。
墨宸看着毓筱,眼睛裏有些執拗的偏執,淡淡的語氣太過輕描淡寫,所以才顯得更震撼!
“筱筱,你聽好,在我眼中,誰爲你死了,都是應該的,誰都能死,隻有你不能!我隻要你活着!”
一瞬間,毓筱覺得,自己說話的能力似乎被剝奪了,她就這麽怔怔的看着自己映在墨宸漆黑的瞳孔上留下的小小人像,一動不動。
墨宸看着毓筱呆呆的樣子,忽然覺得毓筱很好玩,尤其是從冥樓回來後,好像變笨了許多,也呆了些···
他手指輕輕敲一下毓筱的額頭,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這樣子,這語氣,竟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是他把人家吓到了。
毓筱回過神來,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沒··沒什麽,我們還能活着,多虧了冷皓,不要爲難于他。”
墨宸點點頭,語氣有些意味不明道:“這話不錯,若不是冷皓特意加上了柳瑾瑜,你以爲隻憑着你們兄妹二人,還如何能出得了原霧林?”
毓筱猛然睜大眼睛看着墨宸,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墨宸淡淡解釋道:“冷皓能做的不多,爲了你們能多幾分活命的機會,所以,特意求了冷鸷,将柳瑾瑜一同擄走。”
毓筱覺得自己再一次失了言語:
她最不希望,便是他們連累了瑾兒,結果卻終究是如此···
人總是想要逃避現實,否認心中猜測,不到事實不死心。
隻是現實總是那樣殘酷,撕開一切遮蔽,讓人無處可逃···
隻是,冷皓爲何?
冷家奪權之心已然是路人皆知,他這樣做,豈不是···
柳家乃書香門第,天下第一儒,桃李滿天下,影響動九州。
若是論什麽實質威脅,實在可以忽略,筆杆子打不下江山,奪權終究是靠鐵騎···
隻是,治國卻不是蠻力,要靠的,便就是筆杆子!
于柳家,拉攏乃是絕佳之計!
再說,欲握天下權,不堵住悠悠衆口怎麽行!
一杆筆,可書史,定下的是君王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