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麒和毓筱對視一眼:果然,惹了娘親生氣,下場就一定不會好,更何況,還是把娘親惹哭了呢?
兩人艱難的站起來,跪了一個晌午,一直跪着還不覺得怎樣,這會兒二人隻覺得膝蓋仿佛要碎了一般,疼得二人緊緊咬着嘴唇,一雙腿因爲跪的時間久了,止不住的顫抖着。
賢王對二人臉上的痛意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轉身坐在椅子上,舉止優雅的倒一杯茶,什麽話也未說,隻品着茶。
二人低頭站在下方,除了控制不住的抖腿外,一動也沒敢動。
一盞茶後,賢王帶着些微寒意的聲音響起,問道:“筱筱,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毓筱雖然覺得害父母爲自己擔心是自己做錯了,然而,她覺得自己隻是錯在沒有讓人回府保平安上,并不是認爲自己探查冷皓之事做錯了。
她從很小就執着于建立龐大的勢力,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是爲了什麽,但她依舊堅持這樣做了,而且也從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
再後來,她知道了自家藍家人的身份,知道了他們這個既尴尬又危險的處境,心中就更加堅定了建立勢力的想法。
所以,今日這懲罰,她認,但是要說出自己這些年的部署,她不會!
“回父王,冷皓是筱筱的同學,筱筱與他雖無深交卻也有一些了解,他不是心思惡毒,野心勃勃的人,所以被他帶走時,筱筱才阻止了隐衛出手。後來到了寫意江南,女兒起初并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雖然後來知道了,可是筱筱所見到的紅绡姑娘雖被生活所迫,卻依舊潔身自好,不言放棄,不論是品性還是修養,都是極好的,三人相聚,盛情難卻之下,才會與他們推杯換盞。”
賢王聽着毓筱的話,面色波瀾不起,既沒說什麽話,也沒什麽情緒變化,隻低頭看着手中已經空了的茶盞。
倒是钰麒,雖然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心裏卻不平靜得很:小丫頭,你這是認錯的态度嗎?分明是在挑釁!你還是不打算跟父王說真話嗎?真的以爲這些年你的偷梁換柱天衣無縫能夠瞞天過海嗎?真的以爲父王和娘親沒發現些什麽蛛絲馬迹嗎?真的以爲憑一個雨沫就能騙得過父王和娘親的眼睛嗎?他們不過是看到你安排的周密,覺得你做事分寸有度,便就由着你罷了,你竟然···
正在钰麒心中思緒萬千時,賢王忽然出聲,問道:“麒兒,你又爲何跪在這裏?”
钰麒擡頭看賢王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心中默默緻歉:對不起,父王,筱筱已經背負了很多了,雖然我不知道她在背負什麽,但是我隻想跟她一起,哪怕不能爲她做什麽,隻陪着她就好。
他一字一句,落地有聲,說道:“回父王,作爲哥哥,我想要跟筱筱分擔,無論是福是禍。”
賢王猛然擡頭,看着面前站着的一雙兒女,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長久的沉默以後,賢王歎息一聲,聲音裏有着濃濃的無奈與淡淡的疲憊,說道:“罷了,祠堂罰跪一夜。”
毓筱卻在此時忽然開口說道:“父王,此事是筱筱的錯,哥哥已陪着筱筱在這裏跪了許久,分擔了很多了,罰跪祠堂的事,就放了哥哥吧。”
钰麒有些着急的看一眼毓筱,正準備說話,就看到毓筱用口型說着兩個字:“瑾兒。”
他一瞬間驚醒:瑾兒還在巧手坊等着他!他張嘴要說的話瞬間頓在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賢王也恰好看到了兒女間的小動作,但是此時的他隻覺得深深無力:女兒這些年有太多的秘密隐瞞着他們,總是用一副溫婉沉穩的樣子對着他們,他們二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等着她,等着她願意把一切告訴他們,可是這麽些年過去了,女兒越長越大,卻是秘密越藏越多,始終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
是他們這對做父母的太失敗嗎?
這樣的心境下,賢王也不願意再計較他們二人那點小動作究竟是什麽意思,揮揮手,準了毓筱方才的話。
從書房出來,賢王一刻不停的回到戀柔閣,齊芷柔這一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大約得有人陪着才能睡的安穩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