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昨日夜裏才剛剛收到的軍報。
“獨立軍到了紅怨城,今天那些人就會過來要塞。”
獨立軍自然就是四月教會衆多教徒組成的軍隊,而獨立軍的領袖,則是天聖賢修以及教會的那十一名聖鬥士。這支七巧國盼了很久的援軍,終于在開戰十幾天之後成功抵達前線了。
聽了這句話,陰柔俊美若女子的男子欣喜若狂,雙手放在腰間福了一禮喜道:“恭喜王上賀喜王上,這真是我七巧國之福啊。獨立軍來的真是時候。”
輕輕拍着面前的城牆垛子,手在厚實堅硬的青石之上緩緩撫摸,七巧國王巋然一歎道:“我看重的可不是那些匆匆組建的烏合之衆,我看重的是他們帶來的那些高手啊……嘿嘿,前些天我是一直擔心圖卡蘭多那邊派高手暗殺偷襲我們的将官将領,甚至怕極了那家夥會來個擒賊先擒王,所以不得不躲到這邊境要塞裏。現如今,恐怕情況就要反過來了。我倒要看看,他圖卡蘭多有多少本事可以擋得住四月教會那麽多高手的攻擊!”
覺得時間可能差不多了,他轉身背負着雙手施施然的朝着城牆下方走去:“今日我設宴宴請天聖賢和四月教會的那些聖鬥士們,王後你陪我一同出席如何?”
“是。”
爽朗的笑聲從七巧國王的嘴裏發出,飄蕩在要塞的城牆上空,被那呼嘯的風沙吹着傳出老遠。
便在這時,又有一名近侍匆匆沿着城牆根行了過來,在七巧國王耳邊耳語一番之後。靜靜垂手随行于一旁,等着自家主子的安排。
“矮人族派遣而來的支援者?”蹙着眉頭微微重複一句,七巧國王微一沉吟後問道:“來了多少人,矮人族長可有親來?”
“來了一十六人,均是矮人族的普通族人,甘道夫.火爐族長并沒有來。”
“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七巧國王拂袖冷哼一聲,“敷衍了事。難不成那個矮人族長真的被圖卡蘭多囚怕了?竟連報仇這樣的事情都不敢過于激烈,隻派些小喽啰小蝦米過來走個過場!算了,反正本來就沒有指望他們能幹些什麽……讓軍部将他們單獨安排起來。留下來對付那些修魔隊吧。”
近侍應了一聲,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
被七巧國王成爲烏合之衆的四月教會獨立軍在邊境軍卒們的默默注視之下進入了邊境要塞。在看到這些所謂的“援軍”之後,軍卒們的眼神從最初的好奇和懷有希望乃至小小激動變成了淡淡的失望和平靜,有的甚至還帶着一絲絲的鄙夷。
因爲這支獨立軍,真的是太過烏合了。
四月教會的教義沒有。教規沒有,正規的護教騎兵也沒有。所以雖然教徒遍布全天下,但真正信仰堅定的敢于爲了教會抛頭顱灑熱血的卻沒有多少。那日四月盛會之時,真正的狂熱教徒也不過幾千人。所以當修以天聖賢的名義發下去,召集教會教徒組成獨立軍支援七巧國的時候,所集結起來的軍隊人數不過三千人——當然這三千人裏并不包括言君等聖鬥士旗下的那些教會鬥士,是純粹意義上的信徒組成的軍隊。
狂熱的教徒之中,有普通的商人,農民。也有富翁,乞丐,甚至也能看到一些背着刀劍的騎士遊俠,還有極少數的穿着各種顔色的法師袍的魔法師……這樣一支混雜了各種身份職業人士組成的“軍隊”,也許碰上一般的山賊強盜。這樣一支三千人的隊伍的确是恐怖的存在,但在七巧國真正的軍隊面前,在這些經曆了血與火生與死刀與劍的考驗的士兵面前,真的毫無戰力可言。領教過翡翠國軍隊之強大的他們相信。這樣一支亂七八糟的軍隊,翡翠國隻需要派遣一支百人的騎兵一次沖鋒就可以将他們擊潰。
除非那些隊伍中夾雜着的遊俠騎士都是“劍聖刀皇境界”的牛人,除非那些零星的各系魔法師都是厲害的可以釋放禁咒的大魔導師。除非這些除非不是除非而是事實。
感受着四周軍民們失望和嘲諷般的目光,騎着馬走在獨立軍前面的金閃閃面色有些尴尬,他有些羞愧地擡手捂着嘴巴做咳嗽狀,想要遮住自己的面容,忍不住偷偷傾斜着身子對行在一旁的索隆悄聲說道:“我現在真的有些懷疑修大人組建這支隊伍的用意了……除了用他們來當一次炮灰之外,這些人真的沒有什麽戰鬥力。可要是當炮灰的話,又何必大費周折的組成什麽‘獨立軍’,他們撐得了幾場戰鬥啊。”
索隆斜眼看了金閃閃一眼,嘴唇微動蹦出一句話來:“是修叔!”
“修姐修娘修姨我都可以接受,但這個叔……她那一點像個男人了?”金閃閃撇撇嘴,看了一眼騎着馬走在最前面的那道窈窕身影。
“她本來就不是男人。”
“那叫什麽修叔!想充大輩也要搞清楚性别呀。”
“你就當這是個名字好了。”
兩個人嘀嘀咕咕的在這邊說着話,行走在最前方的白色駿馬忽然緩緩停了下來,有着莎蘭.阿卡拉容顔的女子淡淡微笑着回頭,目光正巧落在耳語争執的金閃閃和索隆身上。然後,修扭頭對旁邊的瓶幽低聲吩咐了一句什麽。
冷着臉來到兩人身前,瓶幽同情的看了兩人一眼,藍色的文字出現在兩人握着缰繩的手臂之上:“修大人吩咐,今天的晚宴你們兩個不用參加了。一人領三百士兵,去要塞外面探查地形,在天黑前務必将附近縱橫百裏内的地形圖繪制出來。”
金閃閃一愣,然後下意識地指了指身後的獨立軍:“領着……這些士兵去繪制地圖?”
“我們獨立軍還有别的士兵嗎?”瓶幽翻了個白眼。
“但他們哪裏像是士兵啊!”金閃閃叫苦不疊。
“兵都是民變的。現在不是,遲早都會是的。”不想在和這個家夥廢話,瓶幽“說完”這句話,便打馬轉身回到了修身邊。
索隆看了金閃閃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無比郁悶地看着他,不由更加惱火起來:“你以後别再和我說話了!被你害苦了!”
前進的獨立軍經過一場短暫的騷亂之後,繼續往前而去。金閃閃和索隆兩人則帶着被他們辛苦挑選出來的六百大頭兵,分東西兩路離開了主道,繞路出城偵察地形去了。
回到修身邊,瓶幽看了對方一眼,終于忍不住心中長久以來的疑惑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些人。”
冰涼的藍色文字在手背上迅速消失不見,端坐馬上正好奇地打量着邊城情況的天聖賢回過頭來,然後指着身後問瓶幽道:“你說的是我們的獨立軍士兵嗎?”
“我不認爲他們配叫士兵。”雖然在金閃閃和索隆面前頗有底氣,但瓶幽和兩人一樣。壓根不相信身後跟着的那些穿不上厚重盔甲拿不起精鋼長槍,行走站立執行命令一點都不流暢的人可以稱得上“兵”這個字。
修微微一笑,并沒有因爲對方的質疑而有絲毫的惱怒情緒:“正如你剛才所說,兵都是民變的。現在不是,但遲早都會是。這些人雖然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沒有什麽統一的調配,甚至來自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民族,語言都有差異,但既然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爲教會付出生命,由此可見他們的信仰是多麽的堅定。你應該明白我們教會的情況,在沒有任何教義的情況下還能有如此堅定的信仰,這是相當難得的一件事情。他們如果成爲士兵,絕對會是最忠誠意志最堅強最勇猛的士兵。”
“但他們良莠不齊。”
“戰争是最好的磨刀石,長短不一的鐵器最終都會被它磨的鋒利無比。我并不指望這三千人最後都可以在這場戰争中活下來。畢竟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哪怕他們最後隻能活下來三百人甚至三十人,我想那都是值得的。”耐心地微笑着向瓶幽解釋着自己的想法,修回過頭繼續朝前行去,“既然想要影響這個天下的格局,我們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力量。專屬于自己的力量。”
瓶幽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她一夾馬腹,趕上修的身形,微一思索後換了一個問題:“教會有很多訓練有素實力不錯的鬥士,他們本來就是優秀的士兵。信仰也絕對堅定。爲什麽你不用他們反而挑選這些沒什麽基礎的普通人?”
“因爲戰争會死人的,我們需要補充兵員。”修有些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但我相信他們經過戰争磨砺之後會更加厲害。”瓶幽蹙眉,接着問道。
“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這場戰争相對來說隻是小事。”
想起前些日子被修調走的自己手下的冰鬥士隊伍,瓶幽臉色微寒:“你派他們去做什麽了?”
“這個可不能告訴你。”笑着回頭看了女子一眼,修微笑着搖晃着手指提醒對方:“要知道,現如今在教會裏,我才是那個最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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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要塞畢竟不是都城皇宮,所以哪怕是要塞最重要的總督府,其實也不怎麽奢華美麗。但在彩虹高原經受了這麽多年的風沙吹襲,總督府自由一股子邊塞的苦寒狂野的氣勢,自有一股風沙磨砺的磅礴之氣。
七巧國王宴請四月教會天聖賢及諸位聖鬥士的宴會,就在這總督府之中舉行。
因爲沒有特意用來宴請群臣的宮殿,所以宴會的位置幹脆就放在了總督府的大院之中。而爲了防止今日的沙塵暴影響宴會,早就有宮廷魔法師利用魔法将整個總督府籠罩了起來。
一個淡青色的魔法陣籠罩着整個總督府,控制着其中的空氣緩慢流動,止息了其中的風。淡淡的水霧彌漫在魔法陣上空,然後一點點的緩慢滋潤着幹燥的空氣;白色的光球随意漂浮在四周,綻放着光明照耀着府中的一切;一層金色的薄膜覆蓋在魔法陣之上,化成金色的穹頂将光亮折射下來。于是更顯得金碧輝煌起來;衆人腳下的地闆更是被土系魔法鋪就出一層濕軟的泥土,然後在木系魔法的配合之下生出一片茵茵綠毯。
諸多魔法的組合之下,本來因爲邊塞苦寒和風沙吹拂的非常寒酸的總督府,就這樣變成了一處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間仙境。
若論魔法的生活運用,怕是沒有什麽地方及得上七巧國。
所以當以天聖賢修爲首的瓶幽等人一腳踏進總督府的大門的時候,均皆忍不住對着面前的景色發出了由衷的贊歎。
哪怕是最差勁的十三妹禦蘿都是a級的暗系魔法師,四月教會的衆人一眼就看出了這總督府的奇妙之所在。土系聖鬥士陽春.下裏巴更是訝然贊歎道:“真想不到,魔法竟然還可以這樣用。”
“除了戰鬥之外,我還真的很少用魔法在這方面。”白雪.下裏巴點了點頭,附和着兄長說道。
有些腹黑的禦蘿皺了皺鼻子哼道:“不能殺人不能戰鬥。弄的再好看有什麽用。”
“七巧國倒真是會享受,不過能夠如此細膩控制魔法的,應該都是那些精靈族的魔法師吧。”
“聽說七巧國皇室和精靈族一直都有很親密的關系,也就隻有那些精靈族,才會在魔法的運用上花費這樣的心思吧。”
“不過這也應該隻有在盛大的宴會之上才會使用才對。”
“…………”
低聲而熱烈的讨論之中。衆人朝着總督府内走去。早有七巧國的接待官員迎了上來,面帶笑容的領着衆人前行,同時微笑着解釋道:“邊塞苦寒之地本不适合享受,此時正值兩軍交戰,也确實不應該這樣做。不過王上吩咐了,天聖賢大人身份尊崇,地位崇高,此番降臨更是承載着四月神的意志,若是不好好款待。實在是對神明的不敬。”
七巧國曆屆君王從來都是不信四月教的,所以自然也談不上是教會的信徒,對于頭頂上可能存在的某位四月大神,更是壓根沒有多少敬畏之心。但天聖賢的存在畢竟是真實的,那麽無論信或者不信。都應該在言辭上對四月教會表示出适當的尊敬。特别是在如今翡翠國大軍壓境兵臨城下的情況下。
禮官帶着衆人在大院間坐下,微微告罪一聲便退了下去。
不久之後,一聲悠長奇怪的唱喏聲遠遠從府院後方傳了過來:“王上駕到!”
随着唱喏聲,在搞基王子迪迪威.汞和另一名男子的陪伴之下。七巧國國王牽着王後的手從府院回廊之後走了過來。剛剛落座的修等人忙站起身子,望着一行人緩緩而來。
雖說對方是一國之君,但四月教會的聖鬥士地位也是尊崇的很,更何況還有修這個傳說中的“天聖賢”,所以無論是七巧國這方還是四月教會這方,都壓根沒想過要向這位七巧國的王行什麽大禮。
于是衆人拱手見禮,便也就算過了。
作爲四月教會駐七巧國雲雀高原的分會長,索多自然就成了雙方的介紹人。于是在這位聖鬥士的介紹之下,七巧國王也算是終于徹底認識了在場的所有人,當聽說面前這個姿容美麗的年輕女子就是此屆的天聖賢的時候,他心中着實有些吃驚,同時也沒來由的松了口氣。
既然是女子,那麽久絕對不可能會站到人世權利的巅峰的。輕羅洲古往今來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例子,也絕對不容許會出現這樣的例子。
他略一打量周圍衆人,忍不住問道:“聽聞現如今教會有十一名聖鬥士,爲何隻見到九位?”
索多尴尬一笑,解釋道:“索隆和金閃閃被派去執行大人的命令,故而未來。”
“如此,那便開宴吧。”
“開宴!”
悠長的唱喏再次響起,早已準備好了的宮女侍婢們便捧着各色菜肴穿堂而來,袅袅而來娉娉而走,很快就擺好了宴席。
雖然宴會的主人是一國之主,但這場宴席卻并沒有像平時七巧國王所擺的宴席那樣繁瑣而正式。于是也就沒有那些特意要表現帝王身份和地位的禮儀和客套,更像是一個普通貴族宴請同爵位的客人那樣的平常。七巧國王如同一個熱情好客的主人一樣,向衆人介紹着桌上的菜肴,說着一些熱情洋溢的話,和衆人談笑聊天,很是平易近人。而之所以如此做派,倒不是說這位國王就真的如此不在乎上下尊卑,不在乎自己身爲帝王的不可侵犯和至高無上,隻是因爲面對着向修這樣的身份超然的人,即便是他,在眼下這種翡翠國兵臨城下,需要對方全力幫助的情況下,也不好擺什麽帝王架子。
而對于教會的衆人來說,國王這樣的身份對于他們來說還真的沒什麽壓力。一來衆人有教會的崇高身份,二來沒有一個是七巧國中人,同時更是很清楚眼下七巧國的情勢,所以倒也完全沒有什麽誠惶誠恐受寵若驚的感覺,坦坦然然的坐在那裏吃飯喝酒,将上首那位國王陛下完全當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貴族老爺。說嚣張倒也嚣張,說灑脫也還真是灑脫。
看着眼前的情形,身爲皇子的迪迪威雖然心中憤怒,卻根本一點辦法也沒有。皇家的威儀,在這些人眼中根本沒什麽用處。
特别是在大軍壓境的彼時彼刻。(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