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帶着蠱惑和誘導意味的語言,兩次如水波擴散般的灰白色波紋,除此之外,陳凱再沒有做出任何其他的舉動。而整個魔法師村莊,卻因此而走上了混亂與毀滅的道路!
如同四月教會中有想要維護和平的現狀而不願天下混亂的“維和派”和想要去舊除新病樹前頭萬木春的“更新派”一樣,魔法師村莊之中也有想要脫離村子和想要安逸隐匿的兩派。所不同的是,他們之間并不像“維和派”和“更新派”那樣有着相當清楚的矛盾點。所以就算是平日裏,那些魔法師如果想要脫離村子的話,偏向隐居的那派魔法師們也是不會參與阻撓的。即便是有康托爾這個村長的影響存在,那些魔法師們通常也不會對想要離去的魔法師們作出什麽阻撓來。各人都有各人的追求,隻要那些人不作出什麽傷害他們利益的事情,這些偏向中立的魔法師們是不會自找麻煩的。
兩者之間的關系,其實倒有些像是中立守序和邪惡混亂的陣營一樣。
然而此時此刻,這短短幾分鍾時間裏發生的各種各樣令人措手不及意想不到甚至完全出乎意料的“意外”,卻讓事情變的混沌一片了。
陳凱釋放出來的灰白色波紋,有着強烈的精神暗示和如同催眠蠱惑一樣的力量。讓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動想要在即将到來的亂世之中有所作爲或者想要趁着亂世了解心願的魔法師們興奮和激動起來。平日裏的時候,一直都有伊多.克拉克穩定着他們的情緒。同時又有康托爾.雷霆這個村長的威壓存在,村子外圍的精神障眼法也不是他們可以悄無聲息破解的。然而此刻的情形卻是大不一樣了:伊多.克拉克生死不明,康托爾.雷霆則被那個突然出現的矮個男人拖住了,精神障眼法也不知道什麽願意消失解除了。這三道“枷鎖”忽然之間全都不翼而飛了。他們就仿佛被忽然間釋放掉的囚犯一般,理智全都被興奮和激動推開到了九霄之外,再有灰白色波紋的精神蠱惑,随着某一名魔法師的呼喊招呼,這些魔法師們開始呼嘯咋呼着朝着四面八方散落奔跑而去。
這些邪惡混亂陣營的魔法師們要走,那些中立守序的魔法師們按理說當然是不會阻攔的。但…………人在江湖,就總是身不由己的。
“喂,以馬爾!你要走我不攔你。但請先把我的純藍法杖還我!那可是我的寶貝!”一名中立守序陣營的魔法師拉住從你身邊跑過的一位水系魔法師,喊道。
“科薩,這件事情我們改天再說好不好!我現在最迫切要做的事情就是先離開這裏!不然待會兒村長反應過來了,我就走都走不了了!我那老婆被我丢在家裏快二十年了。誰知道這些年她背着我做了些什麽事情!我要把那些給我帶綠的家夥全都變成冰棍!”
“還我純藍法杖,否則你就别想離開!”
“我說了你别攔我!法杖的事情改天再說!”
“不行!封村一封,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封,誰知道那個時候你在哪兒!你必須現在給我!”中立守序陣營的魔法師倔強道。所謂中立,隻是因爲他們的利益還沒有受到損害。當這些中立陣營的人們的利益受到損害或威脅的時候。他們就會搖身一變,輕易地成爲任何一個陣營之中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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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大家這麽多年的朋友,你犯得着爲這樣的一件小事和我斤斤計較?你快讓開!我要走了!”叫做以馬爾的魔法師怒道。
“我說了,純藍法杖是我的寶貝!是我這麽多年魔法研究的心血結晶!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和你計較。但是這件東西你必須給我!現在!立刻!馬上!不然的話,你就别想再往前一步!”
“呦呵。你好大的口氣?我要走,你攔得住嗎?”以馬爾輕蔑地看着對方。挽起袖子冷笑道。
“我要攔,你走得了嗎?”科薩分毫不讓。
“給我滾開!”大吼一聲,終于被科薩不依不撓的糾纏惹惱了的以馬爾向着自己的老友發起了攻擊。而對面的科薩,也毫不猶豫的掏出了法杖。
兩個屬于不同陣營的昔日好友,就這樣成爲了點響魔法師混戰的第一炮。
與之類似的情形在其他的魔法師身上相繼發生,但凡有和中立守序陣營的魔法師們有利益糾紛的邪惡混亂陣營的魔法師們,都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受到了來自自己“仇人”或者“債主”的糾纏。而因爲精神波動影響而陷入了某種瘋狂情緒中的他們,也絕對不容忍有人敢在這樣關鍵的時刻阻攔他們。一方是利益驅使,一方是情緒驅動。若是不分出個高下的話,哪一方都不會就此罷休的。
戰鬥,就在這樣的情形下以遍地開花的形式展開在這片翡翠環山的山腳之下。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或厄長或繁瑣或奇怪或短促的魔咒聲,伴随着五光十色的代表着各種魔法元素的光芒在這片小小的不過方圓十多裏的地域裏相繼展開。已經戰至酣處無法收手或者打出火氣的人們也終于沒有了那最後一絲的顧忌,開始放開了手腳放開了膽量放開了實力和自己的對手火拼起來。這個時候的人們,早已經沒有了最初時候的那種克制和理智,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之下,也早已沒有了所謂的對手敵人,因爲人人都是對手!人人都是敵人!混亂的戰局,四處亂飛的本不是以自己爲目标但卻不受控制地将自己作爲目标的魔法讓人們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和克制,也便幹脆一股腦兒将所有人都當成了對手。反正隻要人死光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不是爲了敗敵。隻是純粹的爲了自保罷了!
而在這場混戰的最中心地帶,在那個仿佛被透明的玻璃罩隔絕開來的地方,康托爾.雷霆和陳凱的戰鬥也終于是漸漸明朗起來。
陳凱的精神魔法讓整個魔法師陷入一片混亂,也讓康托爾他的“封村”大計毀于一旦。對于這位極有涵養和足夠冷靜的老人來說,是根本無從忍受的一件事情。他活了一百多年,還從來沒有遇見過像今天這樣令他感到羞辱和憤怒到失去理智的事情。哪怕是在當囚犯的那些年裏,他也沒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遠遠從虛空之中出現在陳凱身後,康托爾揮手朝着對方後頸砍去,手掌的邊緣在空間魔法的作用之下産生一道看不見的弧形刀刃,陳凱身上的衣服也被他用空間魔法控制着固定在原地。這樣的套路配合,是康托爾最擅長也最有信心的殺招!
他相信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情形下得以生還!
但這一刀。卻還是落空了!
眼前的人影被他一刀輕易砍斷了脖子,整個人在空間裂縫的吸引撕扯之下“嘶嘶”地被扯入了空間之中。一切看起來都順利的異常,但老人卻心頭一沉,沒來由地從心底生出一股詭異難辨的恐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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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這一刀,根本隻是砍在了空氣上!
“啧啧啧,要想在你的腦海之中産生出幻象,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總是跳來跳去的,我捉都捉不住。”遠處的空氣一陣扭曲。現出陳凱拍手嘲笑的身影來。
矮個男人一邊很是惋惜地搖着頭,一邊仿佛炫耀一樣地挺起了胸膛:“不過還好我夠聰明,早早就放了一根魚線出去,這才能順藤摸瓜。找到你這個狡猾的魚兒來。”
老人疑惑不解地看着陳凱,半晌之後才微沉着臉緩緩伸手朝着自己身後摸去。從後背一直摸到後頸直至頭頂。他才若有所覺地從頭頂抓出一根柔柔軟軟如同細繩一樣的灰白色線條來。
那灰白色的線條輕柔的仿佛最軟的線,一端連接着他的腦袋。一端則從虛空之中出現,繞在了陳凱的右手食指之上。
“這不可能!”老人難以置信地望着陳凱,目光之中滿是震撼!“怎麽可能會有物體能夠戳破空間!它根本就無法抵抗空間裂縫産生的撕扯力!”
“我承認空間和時間一直都是我無法追趕和超越的兩個東西。但和他們并駕齊驅這麽多年,些許經驗我還是有的。”以一種感歎老朋友的語氣長歎了一口氣,陳凱聳聳肩,忽然盤腿在地上坐了下來,手指把玩着食指上的灰白色絲線說道:“這條線叫做神之引線。是我精神延伸的一部分。說白了其實就是一道精神靈魂線……靈魂這東西你聽說過吧,是很虛無飄渺的那種東西,比空氣更加難以尋找和捉摸,你甚至都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證明它的存在或不存在。所以它不怕刀砍斧劈,不怕水淹火燒,不怕風吹雨打,不怕光暗雷電……當然,也不怕空間撕扯。所以……它當然能抓住你。”
“你……到底是誰!?”康托爾神色凝重地望着對方,沉聲問。
“唔……問你個問題,你猜對了我就告訴你我是誰。”點着下巴,陳凱忽然思索道,“你說……生命到底是什麽?”
老人呼吸一窒,大瞪着眼睛望着對方,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凱郁悶地擺擺手,無奈地自己回答道:“好啦好啦,你這樣幽怨的看着我,會讓人誤會我的性取向的。告訴你吧,生命就是和精神的組合。”
老人翻翻白眼,郁悶的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這個問題問的比較寬松,以至于答案多到你根本不知該如何選擇。那麽我們換個問題:你說,對于一個生命體來說,是精神操縱着,還是限制着精神?也就是說,是重要還是精神重要。”
“我不知道。”這一次,康托爾很是幹脆地搖頭回答。
陳凱攤手:“答得好,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有自己的答案——是精神操縱着。因爲你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言行。每一次說話做事思索交談,都是再由你的思想也就是精神來控制決定的,一個人一旦沒有了精神,沒有了思想。就無法完成上述的那些事情,隻能從一個活生生的人淪爲一個行屍走肉般的存在,這樣的存在難道還能夠稱之爲人嗎?還能夠稱之爲生命嗎?隻有一個有精神存在的,才能被稱爲完整的人。”
“但是沒有了,精神便無法存活!”漸漸理解了陳凱意思的老人思索片刻,搖頭反駁道。
陳凱興奮的一拍手:“這個問題有一個龍……哦,有一個人也和我說過。他認爲是限制着精神。哦,不。那個家夥的觀點更加決絕一些。他認爲是主宰着精神。因爲人一旦沒有了,那麽無論再如何強大的精神,也都将不複存在。精神無法脫離獨自存在,而卻可以脫離精神獨自存活。由此看來。是更重要一些。”他說着一拍大腿,仿佛征詢一般的扭頭望向康托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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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沒錯,我贊同。”老人點點頭,說道。
“但……你不覺得這個事情還有待商權嗎?”摸着下巴,陳凱仿佛徹底忘記了外界的那些混亂一般。以一種極其認真的态度和康托爾探讨着很“哲學”的問題。而因爲那道叫做“神之引線”的精神靈魂線的緣故,此時的康托爾.雷霆,也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在外面的戰鬥上面,他隻能以一種“被迫”的方式和面前這個奇怪的男人交談探讨着。
于漫天爆炸之中。于紛亂色彩之下。
“商權什麽?我可以證明脫離精神依然可以存在,但你要怎麽證明精神脫離也同樣可以存在。”康托爾挑眉。質問道。
陳凱撇撇嘴:“比如神?”
“哼!虛無缥缈的存在罷了!神的存在本就無法證明,你又怎麽用它來做例證?”老人冷笑道。
“那……比如。天聖賢?”
此言一出,老人本來冷笑着的臉忽然就僵住了,輕蔑的神色也在一瞬之間變的凝重起來。似乎就在一瞬之間,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隻聽陳凱搖頭晃腦地繼續說道:“其實說起來,我對這件事情好奇了很久很久了。記得在我的記憶之中,天聖賢這個東西本來是沒有的。四月教會這個組織那時候也是還沒有形成的。他們都是在人類的發展之中慢慢出現的……而當天聖賢伴随着四月大神突然降臨這裏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他們的不同了……這些天聖賢,都是可以以靈魂的形式直接存在的!雖然存在的時間不長,但他們确實可以做到!他們從虛空之中而來,隻帶來他們自己的靈魂,而沒有帶來任何軀體。當他們來到這邊之後,會尋找一具最合适的軀體,将其據爲己有。從而達到徹底降世的目的。”
老人陰沉着臉,于這個時候忽然接了一句:“引聖之女!”
“沒錯。就是引聖之女。”陳凱一拍大手,“他們總是會從那些引聖之女之中挑選出最适合的一個,在一系列争奪中完成他們鸠占鵲巢的計劃。我曾經很認真很認真的研究過這個四月教會和天聖賢的事情,發現這并不是偶然才會出現的事情。天聖賢降生的成功率簡直比女人生孩子的幾率還高。幾乎隻要有預言降世,那麽無論多麽困難,這些天聖賢最終都會成功的出現在我們輕羅洲的大陸之上。而他們在沒有軀體之前,他們的精神是可以單獨脫離而存在的。”
說完,他擡頭望着忽然間沉默下來的康托爾.雷霆:“你看,你要的精神脫離也可以存在的例子,我也給你找到了。我的觀點,你是不是也該點頭認可了呢?”
“你……到底是誰?”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龍存在。什麽黑龍藍龍青龍白龍金龍紅龍啦,也有代表着生命的綠龍。但其實說到底,綠龍格萊爾也并不能說是代表生命,它算是之龍,隻能代表生命之中的一部分——也就是我們之前所說的。而另外一部分,也就是我們所讨論的精神,則由我來代替……啊,我現在的名字叫陳凱。所以,你現在也可以稱呼我爲精神龍——陳凱。呵呵,這和你們那位精神之龍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呦。你可别誤會了。”輕輕點頭微笑着,陳凱看着遠處的康托爾.雷霆,說道。
“我住在翡翠環山,哦不對,我是被囚禁在翡翠環山。最近幾天才找到合适的軀體剛剛下來。”
“你如果不願意叫我陳凱,那麽也可以叫我以前的名字,反正名字也不過是一個代号而已。我的上一個名字叫做白蜀——瘋人白蜀。”
“我就是第一個可以脫離而獨立存活的精神體,活生生的例子。”
“我這次下山,是爲天聖賢而來,我想親眼看一看他的精神體是什麽樣子的。同時……也是爲了那頭該死的綠龍而來。”
“我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但我也不怕事兒,你們惹上我,我就得還回去。”
“就是這麽個道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