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經此一說,人們便也不由得更加好奇了,那個能讓這麽多重要人物都撇下手頭事情不管,如此鄭重地冒着烈日在大街上翹首以盼的人,又會是怎樣的身份地位呢?
說笑的人聲越來越近了,街道那一頭,一行人馬有說有笑地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之中。
那端着茶碗的說書人本還打算繼續蹭幾碗茶水,此時不經意地一扭頭,卻遠遠地就看到了那馬車之上的标志。
那是兩個縱橫交錯着的笛子,而在笛子的背後,則印刻着一架豎琴。
也虧得這說書人眼神好,此時那馬車距離他們所處的酒樓還有着一兩百米的距離,他卻已經一眼認出了那個标志。這一看之下,頓時連茶也顧不得喝了,抓起放在一旁的一柄破舊的笛子“嗖”地一聲就朝外跑了去。
那個标志,是吟遊詩人協會的标志。但有資格将這個标志用在馬車上的,整個輕羅洲,其實也隻有不超過十個人。
吟遊詩人協會的“十會長”!掌管着吟遊詩人協會的十個人!
說書人和吟遊詩人最大的不同,大抵就是前者隻是耍弄嘴皮子的講些故事,縱然有本事将那故事講的栩栩如生,有聲有色,卻終究還隻是在說故事。而吟遊詩人,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在用歌唱的方式來講述一些東西的。他們,可以說是輕羅洲上唯一的一批玩弄音樂的真正藝人了。
吟遊詩人,是輕羅洲唯一一批将音樂的力量同語言和故事結合起來的人。也是真正理解了音樂力量的一批人。就如同魔法一般,這些吟遊詩人們掌握了将音樂的力量擴大的方法,然後融合進他們的歌聲以及故事之中,在讓人們隻管理解和融入故事的同時。也能夠最大限度地調動人們的情緒,甚至影響他們的心态和行動。在某些程度上,吟遊詩人的吟唱是和精神魔法有着異曲同工的妙用的。就算将其看成另一種模式的精神魔法也不爲過。而吟唱比起精神魔法最大的一個優勢,就是它所波及的範圍遠比精神魔法要大的多的多。所能夠影響到的人的數量,也是相當的龐大。
音樂是情緒的宣洩,也是情緒的影響。真正掌握了音樂的人,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所有人的共鳴,然後。将這份共鳴化作一股力量,在某個适當的時候,宣洩出去。
就比如戰場之上,兩軍對壘。那些鼓手的鼓點,便是在幫助士兵們醞釀和壓抑殺氣。當這些殺氣被壓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被猛然宣洩出來的力量,将會具有摧枯拉朽的能量!
而吟遊詩人們,可以說就是這樣一種鼓手。他們的吟唱可以引導人們的情緒。就仿佛引水導流一樣,将其引向某一個方向,宣洩出去。如果将他們放在軍隊之中,在每次大戰的時候給予士兵們鼓舞。将會極大的增加他們的士氣,發揮出更大的戰鬥力。有的時候。吟遊詩人的出現甚至可以直接影響一場戰鬥的勝負。
而這,也就是吟遊詩人爲什麽會備受尊敬和愛戴的原因。幾乎每一個國家的軍隊裏。都渴望能夠擁有一名厲害的吟遊詩人。因爲這無疑是給他們增派了一支輔助魔法師隊伍!對于軍隊的戰鬥力的提升,是相當巨大的!
迄今爲止最直觀的一個例子,就是克裏斯帝國。這個帝國是二十多年前才新成立的一個國家。當時,伊薩國大将軍尤舒拉因不滿國王荒淫無道,橫征暴斂,陷萬民于水火而不顧,于是打起了清君側的旗号。但尤舒拉畢竟隻是叛軍,在道義之上并不占優什麽優勢,而當時的伊薩國雖然混亂,但整體實力還是很強的,軍隊的力量也還被國王牢牢把持着。幾番征戰之後,尤舒拉的叛軍敗多勝少,已經快到了潰敗的邊緣了。就在那個時候,有一個叫做李動的吟遊詩人也加入了其中。他的出現直接改變了叛軍們的整體士氣,将這些常盡了敗仗的士兵們從幾近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讓他們化衰敗爲士氣,重新鼓起勇氣進行戰鬥。後來的戰鬥之中,這個吟遊詩人總會在戰前或者戰鬥中進行鼓舞士氣的演講,那些士兵們每每聽到這些演講,都會爆發出比平日更加強大的戰鬥力。叛亂軍們開始一點一點地扳回了戰局,勝利的天平開始慢慢傾斜過去。而最終,叛軍們獲得了勝利,在伊薩國的基礎上建立了自己的國家——克裏斯帝國。而那個鼓舞了全軍士氣的吟遊詩人李動,也因此受到舉國的愛戴和崇拜。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成績,克裏斯帝國的吟遊詩人李動成功加入了吟遊詩人協會,并在短短的三年時間裏成功繼任了某位年邁的會長的職位。成爲了吟遊詩人協會的“十會長”之一!人們稱之爲“吟遊李”。
而今天,正是吟遊詩人協會十大會長之一的李動會長到達雲雀城的日子!而在鳳栖梧前的那些人,自然也就是專門爲了迎接這個人而來的。
雖然在場的衆人都是雲雀城中頗有名氣和威望的人,甚至言君在整個輕羅洲都是十分有名氣的,但是和吟遊詩人協會的“十會長”相比起來,卻還是有些不足的。要知道,吟遊詩人協會可是掌握着整個輕羅洲的輿論力量,而掌握着吟遊詩人協會的人,又怎麽可能會不借用輿論的力量來讓自己顯得更加厲害一些呢。和他們相比,這些隻是在一個地區擁有一點點小小名聲的人,自然不算什麽大人物了。
甚至如果他們願意,也許翻手間就可以讓這些人的名望掃地。
掌握了輿論力量的吟遊詩人協會,是任何有名望的人都不願意得罪的一個組織。
那名拿着破舊笛子的說書人自然沒有能真的跑到那馬車之前去向馬車衆人獻上贊美之詞,他早早就被守在四周的士兵們攔了下來。然後被毫不留情地在後腦勺上給了一下,暈眩之後丢盡了一旁的小巷裏。
終于,在人們興奮好奇羨慕熱烈的目光注視之下,街道那一頭的一行人終于來到了酒樓之前。而早已等候多時的人們也都紛紛迎了上去。
馬車掀開。一個年輕人微微探出頭來,看到迎面沖過來的一群人頓時吓了一跳。好在一旁的城主恭彌已經笑着翻身下馬,上前攔住了那些人。他這才有些放心地回頭對車内說了一句什麽,然後第一個跳下了馬車。
“老爺,可以下來了。”跳下馬車之後,年輕人便自覺地趴在了地上。将自己化作了一塊墊腳石。
“嗯。”随着一聲輕嗯,一條手臂緩緩從馬車之中伸了出來,掀開車簾。先探頭微微看了看頭頂的天色,眯着眼睛适應了好一陣子,這才彎着身子走了出來。
這人一身素青色的長袍,頭上戴着金色的奇怪發箍。留着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但鬓角卻已經有些斑白了,棱角分明的臉上挂着和煦如春風一般的笑容,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他輕輕踩着那年輕人的背從馬車上下來。微微低頭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這才笑着抱拳,朝着酒樓門前的那一群人迎了過去。而在他的腰間,則挂着一柄古樸的長劍。金黃色的劍穗随着步伐輕輕晃動着。不自覺的吸引着人們的目光。
那當墊腳石的年輕人這個時候才站了起來,反身又爬上馬車。不多久之後再次鑽了出來。手中卻已經多了一件事物。
那是一個狹長的黑色匣子,長約一米五左右。寬卻隻有不足二十公分,匣子表面沒有任何的點綴和花紋,也不知其中裝了什麽東西,給人一種沉寂的感覺。
“恭彌大人,這幾位是……”前方,那青袍中年人面帶微笑地開口問道。正在和衆人說話的恭彌城主便笑着轉身,朗聲道:“哈哈,李會長,這幾位都是我雲雀城德高望重……”
隐隐約約的介紹聲中,衆人互相恭維着,談笑着,彼此介紹着,然後在某一刻,一起走進了那等待已久的酒樓之中。那懷抱着黑色木匣子的年輕人一直靜靜地跟在李動的身旁,在即将踏入酒樓大門的時候卻忽然回頭,微帶着疑惑地望着酒樓對面的一家樓房的房頂處,皺了皺眉之後,他也沒能發現什麽,便又回過頭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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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沒錯了。”
房頂之上,王翦等人遙遙望着那走進了酒樓之中的一行人。身前擺放着的,是正急促散發出紅色警報光芒的基因探測儀。紅色警報燈代表的是目标所出範圍爲五百米以内。而閃爍的越急促,則說明其與目标的距離越近。
“如此說來,我們已經可以排除其他三個李動的可能性了。這個吟遊李年紀四十多歲,往前推上三十年的話,差不多符合李動當時的年齡。他今日才來到雲雀城,基因探測儀也剛巧就是這個時候有所發現。種種迹象都已經表明,這個人就是李動!”目光死死地盯着鳳栖梧的大門口,王翦低聲說着自己的推斷。
“但也有可能是酒樓中的其他人。探測儀隻能給出大概的範圍,而不能更加準确的指出對方。”推了推眼鏡,舒書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王翦惱火地回頭,狠狠瞪着眼鏡男。
“當然,不可否認,李動就是李動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意識到對方不善的目光,舒書忙補充道。
肉熊舔了舔嘴唇,有些興奮地問:“那麽……動手嗎?”
搖了搖頭,王翦微微有些遺憾:“現在不好動手。别忘了剛才那群人裏面,有那個總堂言君在。而且,那什麽千鶴将軍以及雲雀城的城主恭彌,恐怕都不是什麽普通人。再說,這樣的大人物聚會,又怎麽可能少得了保镖護衛之流?更别說,還有那一支軍隊呢。”
他口中所說的軍隊,指的就是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負責封鎖鳳栖梧附近的那些雲雀城的士兵。同時,在那輛有着吟遊詩人協會标志的馬車之後。也還跟着一支不下兩百人的全副武裝的軍隊。雖然觀其标志。似乎并不是雲雀城甚至七巧國的軍隊,但看起嚴整的軍容,也能看出其有着不俗的戰鬥力。
“吟遊李這次來雲雀城,應該是爲了五月中旬的那場吟遊詩人大賽做準備。這段時間之内。他是不會離開雲雀高原的。反正已經知道是他了,我們也不用急。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今日的情況根本不适合動手抓人,而王翦幾人的實力,眼下要做到這一點也實在有些困難,略一沉吟之後,王翦便決定打道回府。
“也許我們可以請一些人來幫忙。比如,紅顔知己什麽的。”斜着眼睛看了王翦一眼,舒書提議道。一旁的肉熊和端木火聽了。相視一笑。
“我會和她們商量的。”王翦翻了個白眼,“這裏也算是精靈族的主場,如果好好計劃一番的話,成功率也挺高的。”
就在四人收拾好東西。打算悄悄離開的時候,剛剛起身的肉熊卻忽然拉了一把王翦:“等等!”
“什麽?”
“看那裏!”大個子伸手指着東北方向,低聲道。
順着肉熊手指的方向,隻見在另外一條街道之上的一棟高樓上,此時正有一道身影飛快地朝着對面的鳳栖梧酒樓而去。
“看來……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轉機了呢。”舔了舔嘴唇,衆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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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栖梧的三層雅間裏,各式各樣的菜肴正有條不紊地被擺放在圓桌之上。而在圓桌的周圍,此時坐着的。正是雲雀城乃至雲雀高原最有身份和地位的一群人。城主恭彌,守備軍長千鶴涞源。城中第一大族羽錫秀,高原第一高手樂傾城……以及十三聖鬥士之一的言君。
這其中拉出任何一個人出來跺上一腳。都是足以讓整個雲雀城抖三抖的。今日聚集在一起,也絕對是一件大事件了。
而有資格讓他們聚在一起的,自然也是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比如吟遊詩人協會十會長之一的吟遊李,李動!
“李會長今日前來,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我代表整個雲雀城敬你一杯。”
“李會長,這次吟遊詩人大賽選在我們雲雀高原舉辦,說起來真是我們的一大幸事啊。不知這一次,會有哪幾位會長駕臨呢?呵呵,我其實仰慕李會長你很久了。”
“李會長,大賽開始還有一個多月,在這之前,我們四月教會也想請你參加我們今年在茉莉山舉辦的盛會,不知道你可有興趣?”
“李會長……”
衆人從做下一開始,便沒有停止過對坐在窗邊的那位中年男子的騷擾,各種帶着調好笑容的話語從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口中說出,有的拙劣,有的明顯,有的谄媚,有的生硬,但卻無一例外的都想表達對面前這人的親近之意。而那已經人之中年的李動,雖然面對這麽多的**裸的讨好和馬屁,卻依然是面帶着和煦的微笑,十分有禮貌地應答着。
隻因爲這樣的人,他實在是見的太多了。
這些人平日裏都是被阿谀奉承的地位,很少有主動去讨好人的時候,所以在拍馬屁這一方面,着實是沒有什麽經驗和鍛煉的機會。然而一旦遇上了他,卻又不得不收斂起平日裏的高傲和不可一世,不管是違心還是真心,總是要如此谄媚地讨好他的。
歸根結底,他們其實所讨好的,不過是那名聲罷了。
吟遊詩人協會掌管天下輿論,而眼前這些人的名聲地位,卻都是要靠輿論來維持和提升的。他們可以得罪任何人,但卻不能得罪輿論,不能得罪他。
這是古往今來,所有好名者共同的弱點!
腦海裏轉過這樣的念頭,李動臉上的表情卻是一點都沒變,依然用那和煦的笑容和溫和的語氣回應着周圍每一個人的搭讪和讨好。這種場面他見的多了,也就早已經習以爲常了,應付起來,更是遊刃有餘。隻有在應付起言君和城主恭彌的時候,才稍稍上心一些。在場之中,隻有這兩個人,是他認爲必須要好好認真的對待的。
至于其他的人,根本不夠資格。
一直侍立在李動身後的年輕人冷眼看着這滿桌的賓客,面無表情,心中卻滿是不屑。他一動不動地抱着那個木匣子,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地在那一身白袍的言君身上停留了片刻,腦中轉過諸般念頭,卻最終都被強行壓了下去。
他有些無聊地将目光從桌上移開,掃視了這間房間一眼之後,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然後,年輕人的瞳孔微微一縮,下一刻,整個人已經化作一道殘影,撲了出去!
正在和李動說話的言君此時也忽然察覺了什麽,豁然轉過身朝着窗外望去。
一道飛快接近的身影,在空中和年輕人撞在了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