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當然知道鋁土礦的重要性,失去鋁土就失去空軍——以楊銳記事本上真假難辨的數據:二戰蘇聯即便有盟軍援助的二十八萬噸鋁,加上自産的二十六萬,平均每年也隻有十二萬噸鋁,這種鋁産量隻能用木頭飛機;日本算是摳門的了,飛機造的又小又輕,整個戰争期間四十萬噸鋁隻造了一萬四千五百多架雙發轟炸機、四萬架戰鬥機;而德國,開戰當年鋁産量就有十九萬噸,最高時爲二十六萬噸,就這個鋁産量,也僅僅隻夠打造一支戰術空軍。
動了美國人的鋁就是動了美國人的命。轟炸的初期美國陸航肯定會拿命來拼的,就不知道空軍這邊能不能頂得住。想到這裏,楊銳開口問道:“每年五萬架作戰飛機,一萬架轟炸機,這個數量夠嗎?能不能再增加一部分?”
“先生,這個就看有沒有額外的軍費來源了。”周思緒道。“銀行行健那邊是想出了不少賺錢的法子。還有一個就是登陸巴拿馬之前,我們必須拿下南洋,登陸巴拿馬之後最好能拿下印度以及西亞、非洲等地。這樣除歐洲和蘇俄外,全世界的資源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除了資源,亞元也可以在這些地區廣爲流通,這樣的話,每年的軍費肯定超過六百億,達到七百億甚至更多。
現在的情況是,多增加一萬架單引擎作戰飛機,大緻需要增加二十一億左右的軍費,其中有四億是更換配件的費用。這其中飛機和飛行員的比例是五比三。如果是一比一,加上機場設施、雷達地勤,那就需要二十六億。隻是戰鬥機每年都在升級換代,我們大緻判斷新飛機隻能使用一年,最多不超過兩年,所以這麽看飛機飛行員五比三的比例是綽綽有餘的,到時候一定是新飛機不夠而飛行員太多,很多新飛行員隻能駕駛用過一年的飛機作戰。
轟炸機這邊飛機和飛行員的比例倒是一比一,後續雖有增加機槍手的型号,但機槍手并不會讓培訓費用上升多少,所以每增加一萬架四引擎轟炸機所需的軍費大緻在七十五億,每千架則是七點五億。不過和一年就過時的單引擎飛機不同,四引擎轟炸機使用起來耗費驚人。以現在的測算,即使不計算軍饷、彈藥、油料、機場設施,一萬架轟炸機每年也要用掉八億左右的配件費,特别是更換發動機。這麽算,每增加一千架轟炸機則需要八點三億。”
周思緒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再道:“其實除了增加費用多造飛機,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縮短航程。從美墨邊境起飛,轟炸阿肯色州鋁土礦隻有一千兩百公裏,而從古巴起飛,轟炸亞拉巴馬州和喬治亞的零散鋁礦也隻有一千二百公裏。這樣的航程轟炸機不但可以滿載,戰鬥機可以護航,這種增益比單産增加飛機重要多了。”
“這就是說墨西哥和古巴都要拿下。”楊銳思考道。“而且陸軍還要将戰線推至美墨邊境。”
“是的,先生。從制約對手角度考慮這是必須的。一旦航程縮短到一千兩百公裏以内,那麽空軍的四萬架飛機就能和美國陸航全面交戰。一旦交戰,考慮到他們缺少鋁材,飛機是打一架少一架,打到最後就隻能使用木頭飛機了。”
“木制飛機和鋁制飛機飛機相比,它的性能到底差在哪裏?”王季同這個旁觀者忽然發問。
“木制飛機主要是機體強度不夠,而要想達到這個強度,飛機又會顯得很重,造成機動性不足;再則是木頭并不是均質的,要使用膠水粘合,所以制造過程品控極爲關鍵,以美國工廠的生産品控,這顯然是要出問題的;
最後就是産量和型号,木頭砍伐後需要經過長時間的處理,最重要是要讓它自然失水,同時考慮到木制容易變形,不管怎麽小心,機體壽命都很難超過一年,甚至是半年,特别是在潮濕的南方作戰,木材變形更甚。這兩個因素将大大增加木制飛機的量産難度,而量産壓力加劇更會使生産品質失控,進而形成惡性循環。
除了這個,木制飛機也就隻能制造單、雙引擎飛機,四引擎轟炸機考慮到機體強度是沒辦法造的。這等于說美國人隻會有一支戰術空軍,而且這支空軍的作戰飛機性能将遠落後于我們。”周思緒解釋道。“基于以上考慮,空軍轟炸機部隊即便全軍覆沒,也要強行壓制美國南方的鋁土礦産量,确保他們的鋁産量隻在五萬噸以下,甚至是幾乎爲零。”
“好了,說說下面吧。”楊銳心中銘記,嘴上卻不以爲意。他指着總表道:“彈藥海軍怎麽到後面就沒有了?”
“先生,海軍需要的彈藥本來就少。”周思緒道,“我們預估海軍每年彈藥費在三億左右,登陸巴拿馬後美國石油産量劇減,她隻能把有限的石油給陸軍使用,海上的交戰隻會發生在潛艇以及航母和陸基飛機之間。另外後期海軍裝備也可以大規模削減,現在表上三十二年海軍還有三十億裝備費,三十三年有二十億、三十三十年有十億,這隻是一個預估。就實際看,我認爲登陸之後海軍裝備費可以減至十億元以下。”
說完海軍彈藥費和裝備費,周思緒接着說其他,“空軍後期每年都有兩百億的裝備費,彈藥費主要考慮到戰略轟炸,所以才逐年增加,最高就是二十億。油料是按照石油産量來計算的,最高四十億是一個估算,實際應該不用——化工産品主要是前期投入巨大、技術投入也高,真正的生産費用卻不高。而前期石化工業的投入已經列在‘其他’這一欄了,每年大約有四十億左右的基建、生産擴充費用。
撫恤的标準陣亡爲一千元、傷殘爲五百元。這是當時下發的,後續每年還有撫恤金,不過這些就不體現在這裏了。登陸的當年,我們預計将有一百五十萬的傷亡,其中陣亡五十萬、傷殘一百萬,之後的預計是每年陣亡二十五萬、傷殘五十萬。”
數字極爲輕描淡寫,但真實卻很殘酷。楊銳沉吟了一下道:“如果墨西哥可以早些邀請我們,那麽我們也許可以在墨西哥上岸,這樣登陸的傷亡就少了。”
“先生,我們判斷爲了防止我軍登陸,整個墨西哥都會被美國占領。而考慮到準備時間,即便墨西哥總統邀請我們入駐,面對美國陸軍的全力壓境,我們也隻能束手無策。所以前期轟炸隻能希望于古巴。那裏與大陸最近的港口邁阿密相隔有兩百六十多公裏,潛艇部隊完全可以隔絕美軍的海上補給,而且古巴反美情緒嚴重。這裏才是登陸前要奪取的地方。”
“可惜古巴政府還是親美。”楊銳想到情報局對古巴政府的分析,可惜了一句。
“可古巴民衆并不親美。”周思緒補充道。“我認爲在奪取古巴前,鵬式轟炸機最好不要大規模使用。或者就登陸巴拿馬和登陸古巴同時進行,最少要在古巴楔入一根釘子,好使大軍登陸時有一個落腳點。這個建議我已對總參提過了,大家的認爲是登陸軍隊不是不能,擔心的是缺少補給的情況下陸軍如何在古巴當地堅持,去的人太少會被美軍絞殺,人太多又維系不住。”
“拿下巴拿馬确定在哪一年?”楊銳問道。
“預計在神武二十九年年底。”周思緒道。“也就是後年年底。”
“這個時候補給還不能維持嗎?”楊銳奇怪的問:“陸軍這邊不是要造三千萬噸船嗎?他們又暫時不登陸,征調過去不行嗎?”
“先生,我們主要擔心巴拿馬運河船閘被在奪取時被美軍炸毀。一船閘被毀,我們最少要耽誤半年的時間,而這半年地中海、直布羅陀也未必能拿下,所以繞過南非好望角的補給航程将超過兩萬五千公裏。而當年的資源、軍費也不知是否能維系大軍在古巴作戰……”
“能補多少就補多少。”楊銳交代道。“古巴不需要裝甲師,山地師即可,這樣油料也就省下了,剩下的給養也可由當地解決,隻有彈藥需要補給。這事情可以交給日本人,他們打戰不是素來節省嗎?到時我們從太平洋方向登陸巴拿馬,他們從大西洋方向登陸古巴關塔那摩。如果準備不足,整個登陸可以延後半年。”
見楊銳真的下定決心要同時拿下巴拿馬和古巴兩地,周思緒咋舌後道:“還是不要推遲了,越推遲美國人準備越充分。我們必須在神武二十九年拿下巴拿馬,封鎖全美。”
“那就這樣定吧。”楊銳點頭,“與陸軍戰術是否保密相比,奪取古巴轟炸美國南方的鋁土礦更加重要。喵式戰車如果需要,可以在古巴使用,古巴一用,巴拿馬這邊也就可以用了。”
“學生回去會交代總參更改這一部分的作戰計劃的。他們其實不是擔心喵式,而是擔心佛墊提前暴露。”周思緒笑道。總參大概是陸軍軍官出身的多,所以在做計劃時,不由自主的多考慮陸軍,特别是戰術、武器的保密,但有先生這句話,那就再沒什麽顧慮了。
佛墊就是氣墊船,借鑒神話裏的阿拉伯飛毯,項目組取了佛墊這麽一個名稱。以氣墊船登陸确實會讓美軍防不勝防,可萬一武器被美軍繳獲并仿制,即便不仿制僅得知其性能,也會對後續大規模登陸不利,有提防的美國人肯定會讓己方在登陸時流足血。
“暴露就暴露吧。”明白如何取舍的楊銳很肯定。“甯願陸軍登陸時多犧牲五十萬人,也要盡快的、全面的壓制美國鋁的生産。登陸也許真的會損失慘重,可一旦登陸,掌握制空權的我們戰就好打了。不說這會少犧牲多少人,關鍵是北美戰事能盡早結束。可不要忘記了,北美之戰隻是整個整個世界大戰的一部分,我們在北美打的這幾年功夫,怕德國早将整個歐洲都吞下了,蘇俄估計也已經被他打了個半死……”
說到這裏楊銳又想到沒有美援的蘇聯單獨對陣德國将會是怎樣的結果?見過太多蘇粉說美援是四十三年之後才抵達的,美援并不影響戰争雲雲。但就從軍費上看,卡車無疑是二戰陸軍最昂貴的裝備,編制表預計初始裝備費用是四十五億,一百二十餘萬輛;其次是裝甲車二十四億,十五萬輛;之後才是戰車的十八億,三萬兩千輛。沒有足夠卡車的蘇軍即便能咬牙守住防線,也難以将戰線反推。蘇德戰争如果打成僵持,工業基地全在西邊的蘇聯很可能無法堅持,鋼鐵同志真要抓狂了。
想到這裏楊銳不由發笑——美利堅一去,果然要靠我大中華才能力挽狂瀾、主持世界正義。他這邊笑的莫名,王季同嘴卻長得能吞下茶壺,他道:“啊?!歐洲那邊也要打?這是什麽時候定下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見王季同驚訝,周思緒笑而不語,楊銳卻道:“小徐兄。以美國人視角,他最怕三種情況出現:其一,德國統治歐洲并占領蘇俄大部,其實就是獲取蘇俄原料;其二,蘇俄占領中歐,也就是德國和法國;其三,中日聯盟,或者蘇俄統治中日。這三種情況是美國人最擔心的,換做我們,徹底占領北美大陸後,也要擔心第一種和第二種情況,尤其是第一種情況。
德國雖然是法西斯,可他隻排斥猶太人和劣等人種,對經濟隻是管制而不是毀滅性侵占,這種政治體制是可以維持的,無非是要不斷對外掠奪罷了。就歐洲來說,我們甯願看到蘇聯占領歐洲也不願德國占領歐洲,所以爲了杜絕将來的隐患,德國是肯定是要打下去的,最少南歐、東歐部分他要吐出來。”
楊銳說罷地緣關系,再道:“與美國交戰時,我們除了需要控制亞洲、非洲、南美洲的資源,還需要歐洲的資金和前期的一些配合,代價就是我們保證他們國家的安全。即便他們亡國,我們也要支持他們建立流亡政府。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管是戰時還是戰後,這都是極爲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