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二十六年正月廿四,驚蟄。稽疑院會議大廳外圈的休息室内,總後周思緒上将端着一杯清茶,或自嘲、或無聊的對徐敬熙說着稽疑院那幫老爺們的能耐,他作爲總後總長接受的質詢可不在少數,相比于徐敬熙這個菜鳥,他還是有不少‘經驗’可以傳授的。
“有什麽好唠叨的,”徐敬熙手上夾着煙,滿不在乎,他隻問道:“先生是不是回來了?”
“好像是回來了。”周思緒道,“不過先生不來京城,這麽多年,他除了這次出訪,其他時候都在通化,最多去去新賓。”
新賓也是楊銳的封地,但卻被楊銳交給了光緒的兄弟打理。想到楊銳會去新賓,徐敬熙奇怪的問:“先生去新賓幹什麽?”
“你還不知道啊。先生與光緒的弟弟、在永陵守靈的載沣可是朋友,他不時會去找他下棋喝茶。”周思緒小聲道,神色間更有不可外傳的意味。
革命領袖居然和鞑子皇弟成了朋友,徐敬熙上将怔了一下,他錯愕道:“爲…爲什麽?”
“因爲先生說……”周思緒聲音更小,“……先生說年紀越大就越佩服滿人的治國之道,尤其是慈禧。”敏感的東西說完,周思緒聲音又大了一些,道:“京城遷出去的滿人大多都務農了,除了那幾個留作牌坊的黃帶子。先生大概是平時憋悶。隻能找死老虎聊天。”
周思緒死老虎的比喻讓徐敬熙想笑,但想想滿人對眼下的時局來說确實是局外人了。想罷此,他又問道:“先生高瞻遠矚,說動俄國人簽訂條約。這算是免了我們兩線作戰之苦,不過我聽說稽疑院有人鼓噪不批準此約,你消息素來靈通,對此事知道多少?”
“我哪有什麽消息靈通,無非是因爲要錢。常去八大胡同和那些老爺們套近乎罷了。”政改後,稽疑院代表大多不靠薪俸過活,有足夠的錢去逛窯子。他們常去,國内國外的遊說客、投機家便蜂擁而至,八大胡同這幾年幾乎變成地下稽疑院,各種勾當充斥其中。
“說說吧,知道多少?”徐敬熙明白周思緒的能耐,再問。
“确實有些代表怕此舉會被美國人誤以爲是我們戰争準備的一部分。這麽多年的宣傳下,蘇俄在國内又不受待見,和這樣的國家弄什麽互助。也讓不少代表鄙夷。”周思緒道。“可這都是去年的事情,如今是第五屆稽疑院,代表們會怎麽想還不知道呢,大家都關心下個月的總理選舉。”
因經濟危機壓縮政府開支,爲節省新代表年底入京和回鄉的往返路費餐費,從上一屆稽疑院始,總理選舉便改在次年二月,新舊内閣交替則由清明後推後到了立夏後,所以本次總理選舉要到下月才開始。但這在徐敬熙看來沒什麽好擔憂的,穆藕初上一屆就幹的很好。他幹滿三屆總理并沒什麽問題。他還想問是誰在畏美如虎時,副官敲門進來報告:時間到了。
數萬噸青銅與鋼鐵鑄成了稽疑院主殿,溫暖明亮的會場内,人頭攢動、聲音嘈雜。數百名代表們不斷的交頭接耳。談論着馬上進行的質詢,而記者席上的記者則又一次檢查相機、紙筆以及準備好的那些問題,打算弄出個大新聞。紛亂中,身着戎裝、胸口挂滿胸章的徐敬熙上将在副官和稽疑院院警的陪同下走入會場,沒有人通報,但他一進場。會場便猛然一靜,所有目光都注視着他。
若以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整個稽疑院會場就像一口平底砂鍋,或者是古羅馬鬥獸場——發言者的席位在中間最低處,而代表們高居此上,除了正南正對着紫禁城的那四十五度。這樣的設計,使發言者發言時一言一動将會被三百一十五度審視,若是質詢,被質詢者會以爲自己已身處重圍,四面皆敵,不過徐敬熙上将旁若無人的在諸人環視下穩穩站在了他的位置上等候開場。并不出人意料的,最新提問的是在美華僑代表,紐約華商總會會長李烺。
“請問徐将軍:我國和美利堅合衆國是否存在戰争的可能?”
“尊敬的代表大人:以美利堅國會通過的最新陸軍法案看,兩國存在戰争的可能。”
“将軍如何做出此等判斷?”
“最新陸軍法案要求重新武裝美國二十八萬陸軍以及二十五萬國民警衛隊;另,每年還撥款一億美元幫助菲律賓政府建立一支超過五十萬人的軍隊……”
“将軍認爲這些軍隊将進攻我國?”
“戰争的模式已經改變。戰争開始後,美國陸軍不需登陸我國,依靠海軍封鎖和空軍轟炸即可取勝。美國陸軍航空兵裝備的、載彈量超過三噸的B-17重型轟炸機航程很可能超過三千公裏,作戰半徑爲一千五百至一千八百公裏,即:東到滬上,北到蚌埠、襄陽,西到常德、懷化、南甯,此區域内正在該型轟炸機覆蓋範圍内。美國陸軍和菲律賓陸軍的作用将是防止我軍在戰時攻占菲律賓,奪取轟炸機機場。”
東到滬上,北到蚌埠、襄陽,西到常德、懷化,這已将兩廣、兩湖、閩台、江浙以及江西、安徽關内十九省中的十個都包括進去。會場轟轟聲大起,原先想看戲的那些代表大半都處于慌亂中,記者們則如嗜血的鲨魚,在采訪本上大力的寫着這條爆炸性新聞。
五十多歲的李烺追問道:“将軍可有危言聳聽?此型轟炸機是否能有一千五百至一千八百的作戰半徑?且美國陸軍是否大規模裝備此型轟炸機?即使裝備,這些轟炸機是否能對我國帶來真正威脅?我國空軍爲何不能阻止敵機入境?”
李烺緊張中問題一個接一個,完全脫離了他原先向議長提交的提問範疇,但半個中國被轟炸一事太過重大。以緻議長吳景濂并未幹涉,這些也是他想知道的。
李烺的問題很多,好在徐敬熙身邊的副官已把這些問題都記錄下來。拿着副官給具的問題,徐敬熙逐一答道:“尊敬的代表:此型轟炸機有四個高功率發動機。以飛機設計工程師的計算,四個一千匹馬力的發動機即可達到此作戰半徑。美國陸軍是否大規模裝備這些轟炸機我們并沒有得到情報,但紐約股市上,該型轟炸機的生産商波音飛機制造公司的股價在陸軍法案通過當日急劇上漲,現今已翻了兩番。遠勝其他軍事工業股票。
美國工業以汽車生産爲最,去年全美共生産汽車四百一十萬輛。以上次大戰的經驗,汽車工廠和飛機工廠戰時可以轉換,如果發生戰争,全美的汽車工廠都可以生産轟炸機以菲律賓爲基地對我國施行大規模轟炸,所以威脅是緻命的,我們絕不可掩耳盜鈴。
重型轟炸機除了投擲炸彈,還有密集的自衛火力,且飛機大而堅固。以東非戰争的經驗,我空軍所裝備的機槍難以将其擊落。除非更換更大的飛機和更強大的火力。但即便如此,參謀部也不能保證城市的上空不會落下炸彈,戰時轟炸敵境轟炸機必有戰鬥機護航,若我空軍被敵戰鬥機攔截,轟炸機将如若無人之境。”
“将軍認爲新通過的陸軍法案是美國要發起戰争的例證?”扯到具體的戰術李烺是無能無力的,他隻能把問題拉回國際層面。
“陸軍法案不是,但波音飛機制造公司的股價猛漲是。海軍法案隻涉及到海洋,除了進入我國領海,并不完全意味着進攻,這可能也是一種防守。但大規模裝備重型轟炸機則是徹徹底底的進攻,炸彈不可能丢進大海,隻會扔到城市。”
“可總參謀部并沒有直接證據說明美國陸軍将大規模采購重型轟炸機?”李烺道。
“尊敬的代表大人,戰争不是大理寺審判。不需要任何直接證據。老農看天色即曉雨晴、漁民嗅海腥便知風浪,經驗、直覺,此兩者才是戰争主審官。”
徐敬熙将李烺的質疑駁斥,并強調美國正在準備戰争,李烺隻得問下一個問題。“請問将軍,中美之間的戰争是否可避免?”
“尊敬的代表大人。此爲政治家之事,本人隻負責防守和進攻。”徐敬熙答道。
打第一炮的李烺問完就下去了,下一個上來的是廣州代表陳伯廉,他是輔仁文社的成員。
“請問将軍,如何才能抵禦敵軍轟炸機轟炸?總參謀部是否有具體方略,若不涉機密,請具體言之。”陳伯廉問出了挨炸十省代表的心聲,全場人都看着徐敬熙。
“尊敬的代表大人:總參謀部對此确有對策,共爲五策,因涉及軍事機密,在此隻能提及四策。”徐敬熙答道:“其一,瞭望預警。既要轟炸城市,敵機應在白日出擊,因而需于台南、東沙,以及沿海各地設立瞭望站、或瞭望船,以作警戒,發現敵機可迅速通報各地;其二,擴大空軍規模、更換現有戰機、研發性能更佳之戰機,以阻截敵轟炸機;其三,各大中城市部署防空高射火炮,開建防空洞,減小轟炸損害;四,登陸菲律賓,占領轟炸機機場。”
連說四策,但真正有效的是第四策,登陸菲律賓。家産全在廣州、一轟炸就損失慘重的陳伯廉當即問第四策,“陸軍能登陸菲律賓?”
“如果沒有海軍協助,陸軍無法登陸菲律賓。”徐敬熙道。
空軍牽扯陸軍,陸軍再牽扯出海軍,陳伯廉不得不順着徐敬熙的思路問下去,“那如何才能登陸菲律賓?我們是否能做到?”
“聯合日本海軍即可做到。”徐敬熙再次巧妙的扯出日本,“同時西北無憂,集合全國資源。”
徐敬熙轉了一圈,把該扯到的東西都扯到了,陳伯廉還有一些心思快捷之人當即明白他的意思,即與蘇俄簽訂反侵略互助條約、保持東亞同盟。并還要任憑軍費猛漲。
搖了搖頭,陳伯廉道:“如果沒有日本海軍戰事将如何?”
“尊敬的代表大人:請問您說的沒有日本,是指日本已被美國占領,還是日本不參與戰争?”
“這兩者有什麽分别嗎?”陳伯廉問。
“有分别。若日本已被美國占領。求和不求和無實質差别;若僅僅是日本中立不參與戰事,那麽除離關内較近的地區外,還有一大半國土不在轟炸範圍之内,西北油田和東北油田可以殘存,關外軍工廠可生産彈藥軍械。我軍尚可一戰。”徐敬熙回答完陳伯廉的問題,又對全場道:“諸位代表大人:B-17僅僅轟炸淮河以南,但可以肯定其改進型必可轟炸長城以北,而我國工業南輕北重,一但敵軍在日本或日本沿海占領大型島嶼并建設機場,持續不斷的轟炸下戰争等于結束……”
徐敬熙有些将質詢演變成軍方的講演會,陳伯廉并沒有阻止,待徐敬熙說完他才問道:“這就是總參不可放棄日本之原因?”
“是!”徐敬熙點頭,“中日唇齒相依,唇亡齒寒。”
“可目前正是因爲中日不肯棄盟才使戰争的可能原來越大。美國政府認爲中日朝三國同盟将挑起戰争,威脅美國安全。”陳伯廉道。
“三次海軍法案後,美國海軍已具壓倒性優勢,三年後,中日與美國海軍戰列艦數量對比爲三十六比十四,噸位比爲一百三十五萬噸比五十六萬噸。單憑這兩個數據,任何一個稍微有常識的人都應知道,誰将會挑起戰争!”徐敬熙道。“我國僅有兩艘在建戰列艦,而美國有三十六艘戰列艦,解散盟約後。一旦發生戰事,我建議政府可立即考慮和談。”
‘嗡…嗡……’總參謀長居然建議政府開戰便和談,代表們交頭接耳,記者們則揮筆狂書。此時有一個人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但吵鬧的會場裏,沒人聽見他在說什麽。
“徐将軍,正如您所說,中日與美國海軍力量對比懸殊,可聯合日本我方便能取勝?”陳伯廉再問,他此時忽然有些後悔在英國領事建議下說服兩廣代表放棄建造天津級戰列艦。
“雖不至于取勝。但卻絕不會戰敗。”徐敬熙道。“中日海軍組成聯合艦隊,使陸軍登錄菲律賓、占領美陸航轟炸機機場成爲可能;因不遭受轟炸,我國工廠可生産彈藥、槍炮,船塢可建造戰艦、潛艇,飛機廠可生産飛機,這些都将用于戰争。”
“徐将軍不會戰敗何解?中日海軍能占領夏威夷還是西海岸?”陳伯廉追問。
“總參謀部沒有登陸美國的作戰計劃,也沒有占領夏威夷的作戰計劃。綜中日朝所有軍力,也不可能做到此兩點,即便短期占領,最後也隻能撤退。”徐敬熙道。“所謂的不會戰敗,是指美國全國人口爲一億三千萬,若征兵十抽一,則有一千三百萬大軍;而以上次大戰的情況以及菲律賓至美國的距離判斷,其海陸空三軍大約有六百萬人在前線作戰。如果這五百萬人傷亡了兩百萬,戰争隻能結束。
若僅僅打一場空戰,一架敵機被擊落,僅數人陣亡,擊落一萬架敵機,傷亡亦不過十萬。而我們擊落能一萬架敵機,敵機總數肯定超過十萬,以十餘萬架轟炸機日夜不停轟炸,不需一年,全國将生産不出一架飛機、造不出一門火炮、一艘軍艦。但若能登陸菲律賓、與敵鏖戰,不但陸軍能給敵帶來緻命傷亡,源源不斷的軍艦、潛艇、飛機也能痛擊敵軍、增加其損失,當傷亡多到美國無法承受時,戰争自然就會結束。
這場戰争對我們而言是一場反侵略、反轟炸戰争,對美國則是一場關于西太平洋地區的海權争奪戰,如果損失太大,對美國而言放棄菲律賓并不是難以接受的,換而言之,菲律賓不是美國要害利益,我們也無法占領夏威夷或者西海岸。”
徐敬熙按照事先計劃對衆人描述這場太平洋戰争,言語裏雖然不帶半滴血,可肅殺之氣還是讓人側目。陳伯廉在他答完好一會才道:“那我軍将傷亡多少?”
“暫時無法計算。但要達到停戰之目的,傷亡不會低于美軍。”徐敬熙道。
雙方各傷亡兩百餘萬,結果卻隻能和談,陳伯廉即便下場也還在不斷搖頭。與他一樣。新上來質詢的浙江代表蔣百裏也是搖頭。
“将軍認爲失去日本便要和談,鄙人不敢苟同。此論調将使與會代表産生一個錯覺:日本是我最後之防線,放棄既是戰敗,堅持猶可平局,但鄙人卻認爲。即便中華無海軍,戰争最後之勝者仍屬我國!”蔣百裏聲音高昂,而其軍事背景又讓代表信服。“美國确實是大國,但與我相隔兩洋,如前所說,其赴前線作戰之兵不過六百萬,而我國人口六萬萬之巨,兵力最低估計也有兩千萬之衆。若敵軍登陸,亦可給敵予殺傷,何須登陸菲律賓?我在此請問:總參謀部是否有抗敵登陸之計劃?”
蔣百裏先前是陸軍大學的教員。蔡锷叛亂後辭職赴歐追随恩師梁啓超,這一屆稽疑院選舉,國家黨運作下又他被新選爲稽疑院代表,這才有資格在此說話。
“若是其他國家,當有抗敵登陸之計劃,但對美國,反登陸計劃作了也是白作。”徐敬熙道。“爲何如此?”蔣百裏追問。
聽蔣百裏追問,知道他要說什麽的徐敬熙一笑之後才道:“軍人自當禦敵于國門之外,若讓九成國人日夜受敵機轟炸,全國工業毀于一旦。國民億萬财富化爲烏有,總參謀部全體軍官當盡數自裁。軍人就是軍人,不是業餘軍事愛好者。”
徐敬熙言語并不客氣,蔣百裏卻不當回事。他再問:“放棄同盟,則戰事有很大可能避免,真發生戰事,我國軍民亦可擊退敵軍,獲得最終勝利。爲何不如此選擇?”
“敢問代表大人家産幾何?家人幾何?”徐敬熙難得反問。
此生并未因自殺而娶日本護士生五個女兒的蔣百裏一笑,他頗爲清高的答道:“鄙人父母早逝。家中唯一妻兩女;家産除老宅祖地外,平日僅靠稿費薪資度日,并無餘财。”
“代表大人無産無業,僅靠薪資度日,開戰當然可退居後方,但試問有産有業者當如何?人可退家産亦可退?全家十餘口者也能說走就走?”徐敬熙道。“與其家破人亡、客死他鄉,還不如遣子從軍,拒敵于家門之外。”
‘嘩…嘩……’質詢以來,徐敬熙終于赢得了稽疑院的掌聲,掌聲雖稀,但畢竟代表他的這個觀點說服了不少人。而在座位上的張君勵、許新六等人卻有些着急,在徐敬熙反問蔣百裏家産人丁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事情不妙。
其實,他們的策略是想以蔣百裏新作的《國防論》中來表明解除同盟也未必不可,如此一來戰事可能未必發生,其二則即便開戰也可以空間換時間,久拖便是赢。此與徐敬熙方才所說唯一不同就是:徐敬熙是要借日本海軍,登陸菲律賓并以菲律賓爲主戰場;蔣百裏則不需海軍,以中國大陸爲戰場。
掌聲很快停歇,蔣百裏再問:“徐将軍适才曾言:中日海軍實力與美國海軍比極爲懸殊,如此懸殊應如何登陸?登陸後又如何保證數百萬軍隊給養彈藥?”
“很抱歉代表大人,此事涉及軍事機密,我無法奉告。”徐敬熙道。
“台南相距菲律賓呂宋有五百公裏,距馬尼拉更遠,有近千公裏;廣州等地則有一千一百公裏。美國海軍兵力占有絕對優勢,我方即便僥幸登陸,物資也無法補給,又怎能緻敵于兩百萬死傷?!”蔣百裏道,聲音高昂,“難道我方艦隊能與三倍于己的美國海軍決戰并大勝之?”
“很抱歉代表大人,此事涉及軍事機密,我無法奉告。”徐敬熙再道,神情嚴肅。
“我想總參謀部很難有什麽辦法保證陸軍可順利登陸菲律賓并順利補給。”蔣百裏斷然道,“到最後戰事還是要落到大陸之上,與其如此,與日本結盟不但無益反而惹禍。當今之計,最上之策就是和日本解除盟約,與美和談以消弭戰禍。”
蔣百裏說完,稽疑院中掌聲再起,并且比之前更熱烈——剛才被徐敬熙用美國陸軍重型轟炸機這麽一吓,原先想打仗的代表也不想打了。
“敢問代表大人:若解盟後美國不願與我簽訂條約,依舊開戰當如何?”徐敬熙反問。
“那就保家衛國,與敵決一死戰。”蔣百裏揮拳道,“萬語千言,我隻想告訴諸君一句話:中華是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