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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卷 第十四章 禍水

不知名的村莊隻是一個很小的地方,除了那個文弱的少年,壯實的首領雖然不懂漢語,可是懂漢字,他能和來客做簡單的筆談——在這個沒普通話的時代,即便是國内不同省份的士人交流也多是筆談,是以賓客雙方借用着方塊字完成了一次交流。

這個離肅川不遠的村莊,幾裏外的集市上便有倭寇警察所,但去年冬天那些警察征集了一批壯丁和糧食年後就久久不見蹤影,後來傳言就起來了,傳言都說倭寇在清國境内大敗,被複興軍殺的屍山血海,所以不斷征召朝鮮人西去助戰,并強制征收各處的糧食。現在,大部分地方都有義兵在抗倭,這裏也有義兵,不過這裏離肅川太近,離鐵路線也近,那些人隻是路過,并沒有在這裏發展‘根據地’,不過村裏有一些吃不飽的人跟他們去了,叫金熺太文弱少年的兄長就是其中之一。

和名爲樸德祿的村頭筆談後,就餐時賓主雙方的關系變的極爲融洽,白茹将兩盒軍供肉罐頭作爲晚飯的謝禮,這種複興軍老兵每吃必厭的神秘肉讓樸德祿鄭重緻謝,他将村裏珍藏的蛇酒取了出來,奈何白茹和程莐滴酒不沾。

女人不喝酒并不太過奇怪,但女人成爲百發百中的神槍手卻讓所有人奇怪,金熺太不斷偷看兩人放在牆角、用細布包起來的狙擊槍,說不出的渴望。白茹倒好,明白小孩子好奇心的程莐看他機靈,笑着問道:“你也知道開槍?”

“會,但是打不準。”少年老早就知道複興軍的狙擊手是什麽樣的人。倭寇的大将被他們殺了好幾個,他們一個個百分百中,在他的床頭下,就有這義兵散發的諸多抗倭海報,其中有一個軍人端槍射擊的圖,那就是他心裏的狙擊手模樣。

“那你的槍呢?”程莐再問,少年的煞有其事的樣子讓她想到了兒子。

少年這次不答話,竄出門一會就扛了一把槍過來,但是跳進來的時候因爲沒站穩他差點滑了一跤,這使得屋子内外都是響起了歡快的笑聲——在确定來的是客人後,看戲一般、村子裏男女老少都圍在樸德祿的屋子外,打量着這兩個清國人。

金熺太懊惱的滿臉通紅,但他還是在心目中英雄面前站直了,在程莐再問他怎麽開槍時,他做了一個标準的端槍姿勢,而後立正持槍的模樣讓程莐看到了複興軍的影子。程莐詫異的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白茹,卻聽她道:“開國前後,很多朝鮮人進了我們在東北辦的簡易軍校,這是日本人最忌諱的。真要沒有教走樣,他們動作和我們是一樣的。”

“還是槍不行。”姿勢沒有問題,那打不準估計是槍本身存在問題。程莐拿着少年的單打一村田式步槍猜測道。“也可能是彈藥問題,也許可以改一改……”

程莐說改一改白茹便看了過來,她知道她要幹什麽,不得不認真道:“按照複興軍軍規第三十七條,改造槍械是違紀行爲,尤其是技術可能外洩的情況下。”

白茹很認真,程莐抽着匕首的手隻好放下了。以總後裝備技術研究部的研究,狙擊步槍除了彈藥本身影響射擊精度外,步槍本身的結構也是影響精度的一大因素,借助品管七大手法,研究部發現槍管被固定在護木上是射擊精度不高的罪魁禍首。畢竟木質纖維作爲天然材料其一緻性非常差,她會随着溫度、濕度形成不同的膨脹差異,這必将導緻大幅度、而且是無規律的應力變化,嚴重破壞了槍管振動的一緻性。

而如果解除對槍管的固定,使其隻通過尾部的螺紋與機匣相連,除此外和護木之間存在明顯的間隙,不做直接的接觸,那麽槍管的一緻性将變的非常高,射擊精度在遠距離标靶上也開始變的有規律可循。因此,狙擊手部隊的步槍全部使用這種後來被稱爲‘浮動槍管’的設置,從而使得射手的命中率大幅度提高。并且最值得稱贊的是,這種精度的提高,隻是要将槍管從護木的束縛中釋放出來便可,根本不要花多少錢、做太多改動。

程莐是這次從軍在白茹的解釋下才知道槍管浮動的原委,是以爲了使少年打得準,便想着将這把村田步槍的槍管像狙擊手步槍那樣釋放出來,不過這是違反軍規的,日軍之所以在遼東的狙擊戰中穩落下風,存在訓練、專用彈藥,以及浮動槍管多方面的原因,因素雖多,但浮動槍管的改變卻是最省事的,一把匕首,十分鍾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晚飯之後,兩人問村頭要了一個位置極佳的房子,她們沒睡在屋内,而是上了屋頂。已經是廿二,月亮越來越彎,并不晴朗的夜空月牙居然帶着些血紅,程莐雖是後半夜值哨卻沒睡着,她仰躺在屋頂上,呆呆的看着月亮,忽然道:“爲何人總是要互相戒備,戒備到即便是夫妻也是如此?難道人就不能平等的、自由的、和平的相處嗎?”

相處這段時間,白茹和程莐的談話不在少數,從本心來說,在白茹看來她是一個善良的女人,雖然因爲分居有不少幽怨,但她依然是一個好人,同時她也是一個堅強的人,在沈陽其他官員的夫人都去傷病院時,她卻拿起了槍。可就這麽一個善良而堅強的人,總有着一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并且還很特别容易親信别人,尤其是孩子。

“天下總是有壞人。”白茹說不出什麽大道理,隻好這般回答,不過她說話時候心思卻不在這裏,微風中,她似乎聽到了幾記飄忽不定的槍聲,它們是那麽的遠、那麽的細,隻要稍微不留神就根本聽不到。

白茹警覺的時候,同一片月空下,日艦出雲号裝甲巡洋艦上的下平英太郎大佐也在凝神細聽海面上各處的聲響,不過除了輪機的震動以及艦首破開海浪的‘嘩嘩’海浪,他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此時,他已經過了大東溝,離旅順已經很近了。

面對着支那潛艇的封鎖策略,大本營按照佐藤鐵太郎大佐的辦法制定了一個夜間突擊計劃,即用一些航速較快,但艦齡較長的軍護送着一批運載戰物資和給養的高速商船趁夜開赴天津大沽口。料想到支那潛艇必定單艘行動的佐藤鐵太郎不經意的想到了幾年後英國爲對抗德國潛艇而實行的護航體制,在他的計劃裏,如果船隊夠大、航速夠快、夜色夠黑,突擊船隊還是能隻付出少量損失完成計劃的。

佐藤鐵太郎的想法是好,但在其他參謀看來,所謂的支那潛艇單艇行動根本就是一廂情願,即便趁支那人不備,船隊趁着夜色平安到了太沽口,可白天它必定會被支那飛艇發現,對此支那海軍一定會調集所有潛艇對這支船隊進行圍捕。如果是在大沽口還好,這裏可以建立一定範圍的防潛網,可是出了大沽口怎麽辦?船隊回來的時候,難道能拖這防潛網回來嗎?

佐藤鐵太郎對其參謀的質問無言以對,其實在他看來,要想在支那潛艇封鎖下将物資運往天津這是唯一的辦法,如果想一艘船也不損失,那根本就不可能。佐藤的計劃本來是要作廢了的,但聽到支那政府宣布要進兵朝鮮、幫着朝鮮人複國後,大本營以及内閣,甚至包括内閣後面的那些人隻能是同意這個冒險計劃,由海軍抽調航速較快,但艦齡較老的軍艦護送一批商船前往大沽口,可和原先計劃不同的是,這并非隻是往天津運輸物資,大本營還有一個要求便是要船隊将直隸的部隊運一部分出來。

此時的朝鮮和本土兵力極爲空虛,以朝鮮爲例,除了兩個更換常備師團的後備師團,就隻有從輯安撤回來的第5、第8兩個正規師團,可這說是兩個正規師團,其實兵力也就是一個師團加一個聯隊,靠着這三個師團,即便從國内抽調士兵前往朝鮮也守不住,真正能保證朝鮮安全的辦法,那就是将直隸的部隊抽調回來。調回的部隊越多,那在直隸遭受的損失就越小,朝鮮和本土就越安全。

在内閣後面那些人看來,當今的形勢下,失去台灣是可以接受的,失去朝鮮北部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讓支那軍兵臨釜山,隔着對馬對本土虎視眈眈,那是絕對不能接受的。現在挽回局面的唯一辦法就是将戰線穩定在朝鮮境内,而後等着歐洲結束,那時候英法俄都會站在日本這邊而遏制支那,這是日本保住利益的最後希望。爲了實現這個目标,天皇已經召見了海軍大臣,示意海軍那些老艦即便全部損失了也在所不惜。

日本海軍的軍艦都是天皇的私産,每一艘軍艦的艦首都一個皇室的菊花家徽,既然天皇爲此在所不惜,做臣子的也不得不冒着全軍覆沒的危險突擊渤海,以求運回更多的士兵。

下平英太郎大佐站在艦橋上,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警戒的探察四周,而在另外一段時間,他就站在艦橋上冥想局勢爲何會到如此境地:是陸軍的馬鹿太過無能,幾個月時間,日露夾擊下都打不敗支那軍?還是支那軍真的脫胎換骨——爲了東西夾擊露國,獨國人已經教授了他們最新的戰術,這才使得陸軍寸功未建?還有海軍,獨國到底賣了多少潛艇給支那?還有,爲何其他人,包括佛國都沒有像支那這樣大規模運用潛艇,難道支那人真的覺醒了嗎?

下平英太郎大佐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看着前面無邊無際黑夜忽然想到支那這幾年翻天覆地的變化,辛亥的時候在他看來楊氏隻不過是一個乘亂而起、無比愚昧的野心家,這個野心家居然不想着西化支那,反而妄圖着要用支那遠古的思想來治理國家。他當時想這個愚蠢的人難道不知道現在所有文明都是西方人建立的嗎?支那在一千年雖有燦爛的文明,但那是一千年前,當時的歐洲還沒有經曆文藝複興,沒有工業革命,可現在,完全現代化的歐洲是一切東亞文明所不能抵抗的。

日露戰争就是最好的例證,日本擊敗露西亞,不是東方文明擊敗西方文明,而是更西方化的東方民族擊敗西化不那麽徹底的露西亞民族。支那如果退回到遠古,用春秋戰國的思想、或者用更古老的夏商周的思想來治理國家隻會退回到原始社會。

幾年前的想法今天再想起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正是一個不推崇西化,反而提倡返古的支那擊敗了已經全面西化的帝國,最少在陸地上支那已經擊敗了帝國,如果帝國沒有海軍的話,那麽這場戰争剩下的事情就是談判、割地、賠款的事情了。

爲什麽會這樣?下平英太郎大佐想不通這個問題,按照以往的解釋這個問題是無解的,支那是比清國都推崇支那古老傳統的國家,清國還有一些西化的迹象,可聽說在如今的支那,官員的服飾、行爲都越來越保守,甚至有消息說支那政府内部連咖啡、紅酒都禁止購買、飲用,他們待客的東西隻有茶和涼茶。

海浪嘩嘩聲中,下平大佐的問題還沒想完,大副就過來報告道:“閣下,我們已經過了北隍城島了。”

“過了北隍城島了嗎?哦,這已經是渤海内海了。”大佐有些高興,可他還沒有高興多久,側面一艘驅逐艦突然燈光大作,幾個聲音狂喊道:“水上雷!水上雷!”

一聽聞有水上雷,商船隊頓時全都亂了,之前反複叮囑過的船長此時瘋了似的亂打輪舵,他們都想按Z字形航行,可因爲商船畢竟不是軍艦,有些船往左,有些船往右,一時間不等被水上雷擊中,它們就有自己人撞沉自己人的風險。

“快!馬上開燈、發信号,所有船隻跟随旗艦運動。”下平英太郎大佐當機立斷,做出了最正确的決策,但他這樣隻能使船隻不互相撞擊,根本無法抵禦來自潛艇的魚雷攻擊。就在出雲号領航燈大亮時,海面上劇烈閃光後傳來一陣悶響,一艘商船被魚雷打了個正着,爆炸之後商船開始燃燒,而後火焰引發了船上的彈藥,再一次更爲刺眼的火光和巨響後,整艘商船被炸了個粉碎,十幾秒鍾功夫,這艘四千噸的商船除了留下一片高高躍起的水花,已經從海面上消失不見了。

一艘商船被擊沉,更多的商船陷入驚慌,可對于潛艇襲擊來說,驚慌是無用的,緊随着前一艘商船,又有一艘驅逐艦挨了魚雷,雖然是軍艦,但是幾百噸驅逐艦根本無法抵禦一枚魚雷的轟擊,驅逐艦在不到半分鍾就傾斜在海面上,艦上的燈光照亮了這一片混亂驚慌的船隊,也照進下平英太郎大佐的心裏。

“保持編隊航行!快!保持編隊航行,商船在中間,軍艦在四周,打開探照燈!打開探照燈!”大佐拉長着脖子,手裏武士刀揮舞着,他現在有些後悔沒有派足夠的水兵接管那些商船,以緻在潛艇的襲擊中船隊如此混亂。

因爲出雲号的命令,随行的軍艦恢複了鎮定,他們排成兩條縱隊,将商船護在中間,探照燈大開下,海面上黑乎乎一片,衆人都凝神屏吸的時候,一艘軍艦上上忽然傳來一聲厲叫:“潛艇!潛艇!那邊,潛艇!”

緊接着,那艘軍艦的副炮立即轟響起來,其他相鄰的軍艦也對着那個說不清的方向開炮,一時間海面上炮聲不斷,火光四溢。下平大佐看着水兵們在胡亂射擊,想制止的他剛說了半個字就停下了,對于無比驚慌的船隊來說,也許這炮聲能讓大家找回些勇氣吧。

軍艦上的炮聲響了十多分鍾就被艦長喝止了,節省彈藥是日本海軍的優良傳統,爲了祛除恐懼、同時也驅逐潛艇對海面上開幾炮那倒沒事,但已射擊了十多分鍾,再下打起炮彈都要打光了,到時候真遇到潛艇怎麽辦?是以一通訓斥後,船隊上的炮都停了,海面上隻餘下不斷交錯尋找的探照燈光柱和那黑沉沉的大海。

二十分鍾後,北京頤和園總參。

今日未值夜的貝壽同忽然被徐敬熙喊了起來,他正以爲是出什麽大事的時候,徐敬熙便興奮道:“進來了!進來了!他們進來了!”

貝壽同睜着睡眼,一聽是徐敬熙這個瘋子,當下半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他閉着眼睛問道:“什麽進來了?日本人進了伏擊圈難道?”

“不是!”徐敬熙一點也不怕擾人清夢,他道:“我說海軍進來了,日本海軍進渤海了。”

“什麽!”這一次貝壽同跳了起來,他吃驚道:“日本人瘋了嗎?”

“日本人本來就是瘋子,隻是以爲自己不瘋罷了。”徐敬熙大笑:“潛艇U-52報道,在旅順以南十五海裏處,他遇上了日本海軍船隊,其中除了有大量商船,還有十數艘日本海軍艦艇。他發射的魚雷擊沉一艘商船和一艘日本軍艦,現在日船隊正在編隊航行,航速大概在十七節左右,因爲它們以Z字形航行,他很難搶到射擊角度。”

“十幾艘日軍軍艦?!”貝壽同這下徹底是醒了,現在雖然對日軍是圍殲之勢,但各種計劃的銜接、調整還是讓他累的夠嗆,誰讓他是總參謀長呢。

“是。日軍用探照燈驅逐潛艇,所以反光下他沒有認出有哪些軍艦,但是光看這些軍艦的輪廓,應該是萬噸級别的大艦,U-52粗略估計,最少有五艘萬噸艦在内。”徐敬熙道。“我收到消息之後就在想,按照先生的意思,不是說對日本海軍要網開一面,使其盡量對美國人保持壓力麽,現在這些軍艦入了渤海,我們是打還是不打?如果要打,那應該怎麽打?全部擊沉他們嗎?”

戰争是政治的延續,總參有很多計劃都很完美,但因爲不符合政治需要,所以一改再改。以合縱連橫的眼光看,對日本要打,但不能打垮,特别是海軍,能不打就不打,能不傷就不傷,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玩法幾千年前中國人就會了。可是,現在日本人這麽犯賤,跑進渤海來送人頭,不打的話可要被全國人民指責海軍無能了,所以,徐敬熙拿着海軍辦公室的請示電報很是猶豫。

貝壽同完全能明白徐敬熙的顧慮,不過他也不多話,點了一支煙吸了幾口道,“這事情還是請示先生吧。現在日本人已經進了渤海,他們大概是直奔天津而來,前幾天不是說日本人在大沽口排雷布設防潛網嗎?他們既然來了,那就走不了了。先生執掌全局,他會知道該怎麽辦的?”

貝壽同的提議徐敬熙完全贊同,當下兩人草拟了一篇電文發往安東。不過,這個時候的楊銳已沒空理這封電報了。

第7軍的作戰室内,除楊銳以外,唯有司令官李叔同、參謀長曹祖德在場,帳外吹入的微風将油燈吹的搖曳,燈影下楊銳的眉頭是緊鎖的,半夜裏聽到自己女人被日本人給圍上了的消息,換做誰也不會高興。

“日本知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聽完曹祖德的介紹,楊銳沉默了良久才重重的說道。

“應該不知道。”李叔同回答的同時抹了一把汗。他心中已經懊悔幾千遍了,當初如果跟周快腿實話實說而不是保密到底,那也就沒現在這事情了,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先生,師母和白中校都是狙擊手,現在日本人對那個村子死咬不放,估計是她們狙殺了他們什麽人,日本人要報複吧。”感覺到李叔同的尴尬,曹祖德說出了自己不成熟的猜測。按照事後的調查,他猜的其實很對。

“周快腿情況怎麽樣?”楊銳知道自己的女人就是個禍害,她不應該叫程莐,應該叫程禍,或者叫程禍水。

“日本占據了地利優勢,周團長那邊畢竟是輕步兵,沒有重炮,要想在短時間突入很難。其實周團長的處置意見很對,師母和白中校在山谷裏,日本人在山谷口,他在山谷外,真要他這邊極力進攻,那日本人将不得退入山谷内,要是這樣,那情況就……”曹祖德道。

“那就等天亮了。”楊銳點上一支煙,不過沒吸他便狠狠掐滅。“聯絡空軍吧,另外讓他們給我準備一架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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