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炮聲,英國駐天津總領事祿福禮先生剛一起床,就想着中國戰敗之後的事情:雖然日本是英國的盟國,但是同意戰勝的日本吞并南滿和東蒙則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畢竟對中國宣戰的不隻是日本,還有俄國。如果同意日本吞并南滿及東蒙,那勢必也要同意俄國吞并外蒙和北滿,甚至還有新疆;俄國人對土地總是無比的貪婪,外蒙和北滿還好,可要是新疆也被他們吞并,那麽西藏就危險了,而西藏危險就是印度危險……
祿福禮一邊刷牙一邊想着不久以後将要發生的那些事情,眉頭深皺,他雖然不是不列颠的外交大臣,但作爲一個有志于外交事業的帝國官員來說,不斷的站在帝國立場上考慮問題對以後的晉升是有大幫助的。
“先生!”領事館的秘書忽然很冒失的跑了進來,還沒等祿福禮發怒,他就急切道:“先生,日本軍隊失敗了,他們的防線被中國人突破,中國人正在追擊!”
“什……麽!”祿福禮滿嘴牙粉,他再也沒有心思刷牙了,把嘴抹幹淨後他馬上道:“情況有多糟糕?日本人…日本人,他們不是一直在進攻嗎?”
“是的,确實是這樣的,可誰知道呢?佩雷拉上校(柏來樂)已經派人過來了,他建議租界當局立馬集結兵力,阻止中國人進入禁區。”秘書終于把要傳達的話說完了,不過他卻被祿福禮一把推開,因爲他擋住了領事先生的路。
作爲一個經驗豐富的陸軍軍官,柏來樂上校的判斷是正确的,但是他卻低估了日軍的頑固,在接到決死攻擊以粉碎支那軍進攻的命令之後,正面戰線的五個師團都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勇氣:炮兵立即更換了榴霰彈和特種彈開始對前線做無差别炮擊,而步兵除了借助彈坑建立工事并用機關槍阻止支那軍推進外,其他士兵紛紛發起了瘋狂的白刃戰,更有些人全身裝滿了碰撞式手榴彈,不顧一切的要和敵軍同歸于盡。鐵路西面的4師還好,東面的38師猛的被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吓了一跳,面對瘋狂上前的日本人,若不是霰彈槍早早的編入了步兵班,38師怕是要被吓得落荒而逃。
大軍雖然前進,但師指揮部對前線情況卻因爲有無線電和有線電話,是以了解的很是清晰,38師的先鋒部隊遇到了第9師團和第15師團各一部的極力阻攔,特别是推進四公裏之後,随着日軍炮兵的後退,己方炮兵已無法對其進行壓制,而己方的步兵,開始直接暴露在日軍的炮口下,被日軍以血肉和火炮共同阻攔。
了解完前線困境,師長錢鼎猛然想到炮團已經前移了,他忙問道:“伯英的炮團什麽時候能對突前的步兵進行掩護?”
“還不知道,應該快到了吧。”參謀長楊叔潔答道。“他這次帶上去不隻是一個炮團,142師的炮團也上去了,要不然幹不過日本人。”
炮兵團每一個師都有,但按照複興軍軍制,它并不完全隸屬于該師,隻要有任務需要,并被戰區司令官批準,師屬炮團随時會被其他部隊借走。此時進攻,預感到日軍将拼命抵抗的張钫立即向前指申請增加火炮,于是旁邊142師的炮團就調了過來。兩個炮團,一百零八門火炮,真要是拉到了近處,真是夠日本人喝一壺的,不過,這一百零八門火炮必須跟随部隊一同推進,如果落後,那進攻勢必延阻。
所以說,炮兵的機動性,或者說機動炮兵才是以炮兵爲核心步兵師勝利的真正關鍵。在沒有如日本那般花幾十年功夫、無數金錢建立馬政、沒有西洋大馬隻有本地小馬的中國,且再考慮到國内那糟糕的路況,拖拉機是西洋馬唯一的替代品。雖然算單匹馬力這東西價格比本地馬貴五倍,比進口洋馬貴兩倍半,但對于炮兵來說卻是無上利器。柴油機堅固、牢靠、力大,并且省事,所以每一個炮兵都喜歡它們,一輛拖拉機往往能挂上三輛甚至是四輛野炮,在官道或者土路上疾馳,有它們在,炮兵的機動性得到了最大的保障。
‘突、突、突、突……’的拖拉機聲裏,142師炮團副營王炯武有些焦急,此時炮隊正在土路上快速向前,在坑坑窪窪的地方颠簸着,炮車之間的連接、拖拉機身上挂的油桶‘嘎嘎……嘭嘭……’作響。坐在他旁邊的向導,其實是本地農會的一個幹事被迎面的風吹的上氣不接下氣,他斷斷續續的喊道:“同志,同志……前面就要到咱村村口哩,到村口隻要往南面……,就是…就是……”
向導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重炮獨有的呼嘯聲就淩空而來,王炯武心中大驚,這應該是鬼子的105加農炮,這也就是說,附近有鬼子炮兵的觀側所……
“卧倒!”光電火石間,王炯武高喊,恍惚間他忽然覺得不是自己在喊,而是别人再喊。就在他喊卧倒的同時,拖拉機上的駕駛員和向導被他推下了車。
拖拉機還未完全停住,幾個人帶着固有的慣性在泥地上滾了幾滾才停住,而此時王炯武隻記得自己喊出了命令,他卻聽不見那些話語。
摧毀一切的巨響使他耳朵失聰,他想把身邊的兩人拽起躲到眼前水溝時,卻又無力的摔倒,此時大地就像是故鄉的烏篷船船闆一般,晃晃蕩蕩,難以站穩。焦味、苦味酸炸藥的氣味和汗味讓他喘不過氣,接着他又被胃裏吐出的膽汁弄得惡心。他啐這吐沫,咳嗽着,對自己的軟弱極爲反感,雖然眼裏滿是淚水,安他終于擡起像鐵一般沉重的腦袋。此時炮擊還在繼續,炮火中間雜着的榴霰彈在空中煙花般的爆炸,無數細小的霰彈從空中怒射下來,似乎要把整個大地穿成馬蜂窩,而更有些炮彈帶着氯氣,一落地,‘卟’的一聲,就開始泛起黃綠色煙霧,妄圖把一切都籠罩起來。
“衛生員!衛生員!長官!長官!”
有一些聲音朦朦胧胧的喊叫起來,王炯武剛想轉頭,猛的一發105榴彈在不遠處爆炸,地面猛然搖晃的同時,刮刀一般的炙熱氣浪卷着苦味酸炸藥爆炸特有的黃煙撲面而來,王炯武再次栽倒,這此他面孔朝下,頭頂連綿不斷的震響、愈來愈近的吼鳴聲,充塞着他身上所有的毛孔、耳朵、眼睛、心肺。他感覺到呼吸困難,想咳嗽,卻咳嗽不出來,想嘔吐,卻又吐不出來,甚至想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也不知道爬向哪裏。
漫長的猶如幾輩子的炮擊終于停了下來,原本威武的拖拉機被炮火掀到了一邊,它們拖着的野炮也東倒西歪,而後面拖曳的炮彈的隊列更慘,一些彈藥車殉爆了,黃褐色的地上被炸出幾個大坑,碎成一塊塊的炮彈車體,和幾個不幸士兵的殘體交錯在一起。
王炯武從地上一躍而起,想跑到後面去,可是他的腿不聽使喚,又跌到了。他再次站起身,奔跑起來,而後對也才爬起的一連副連長道:“快!把能動的炮推到村子裏去!快!”而後,他又抓着還是迷糊、一時卻忘記叫什麽的步兵連長,指着前方的一個小山崗道,“帶你的人,去那裏!馬上!看有沒有觀測所。快!快去!”
随着王炯武的命令,整個炮營又活動起來,雖然不知道日軍爲什麽停止炮擊,但趁着這個難得的生機,整個炮營都忙碌起來,側翻的拖拉機再次被扶正,在機師檢查過之後,幾個光着膀子的壯漢又将其發動起來,聽着拖拉機‘突突突突……’的響聲,王炯武的心頓時安定不少,在他的指揮下,能動的炮車全躲進了旁邊一個空虛的村子,在步兵沒有清掃四周之前,他不敢前行。
等待的村子剛才也被炮火擊中,村西頭的房子已經着火了,黑煙在籬笆上空飄動,火星和黑灰無奈的灑落在迷彩服上。聽着前方隆隆炮聲,等待了半個多小時,步兵連長才跑回來,他擰着眉毛報告道:“前面是鬼子陣地,都是死人。”
“死人?!”王炯武奇道,他本以爲被日軍炮兵觀測所瞄上了,但想來也不太可能,畢竟己方步兵已掃蕩過一次,可是剛才那頓炮是怎麽回事,難道被鬼打了?
“嗯!”連長點頭道。“我們都散開找了,沒發現方向盤、炮隊鏡之類的東西。”
輕輕舒了口氣,王炯武點頭示意連長暫時沒事了,他轉頭問向副官:“損失統出來了嗎?”
“嗯!”還不到十八歲,剛從軍校畢業沒半年的趙文鑫點頭。“少了一半的炮,拖拉機隻有八台是好的,彈藥丢了六車。”
損失王炯武早有預估,他點頭後再問道:“通訊怎麽說,營長那邊有指令嗎?”
“營長沒有,司令有。”趙文鑫似乎有些幸福,“按照飛艇給的消息,我們是跑的最前面的營,再往前一公裏,就可以敲掉日本人的重炮了。”
年輕人有些興奮,但王炯武卻看着地圖發呆,好一會他才道:“命令下去,傷員留人看守,以等待後續部隊,我們馬上出發。”
“是!”趙文鑫高聲答道。十五分鍾之後,炮隊又開始急速前行了。
出了村子不遠就是一條整齊的日軍塹壕,不過它現在已經是彈坑累累了。各處的通道也被泥土堵塞,泥土裏亂七八糟豎着一些木頭和日軍屍體,胸牆上更黏着一些血迹斑斑的人體碎片、軍衣、空彈殼、水壺、裂開的步槍槍托,這裏在幾個小時前是被自己炮火直接打擊的地方。
炮隊快速的向前,隻在經過這條已被炸塌的塹壕時減速,王炯武看了這個曾經的地獄一眼不由想到了剛才自己挨的那頓炮了,幸好那隻是一頓炮而不是連綿不絕的轟擊,要不然自己也屍骨無存了。
在向導的指示下,炮隊約莫到了離北倉五公裏的地方才停下,見終于到地方的士兵們不待王炯武吩咐,就開始構建野戰炮兵工事,每個人都知道,前線的步兵在等自己,每個都想着,把炮彈打回去,打到剛才炮擊自己的日軍炮兵陣地上去。
“甲二呼叫老鷹!甲二呼叫老鷹!甲二已到指定位置,甲二已到指定位置。”在構築野炮陣地的同時,通訊兵已經展開了電台,待一切就緒,他便開始呼叫設置在飛艇上的空中觀測所。
帶着些靜電幹擾,耳機很快就有飛艇觀測官的聲音,“老鷹收到,老鷹收到。射擊任務:自二号檢驗點向東北兩百碼,蛇鼠八窩,不經試射直接效力射!”
耳機裏觀測官語句清楚,通訊兵逐句重複命令,旁邊的王炯武一聽到‘射擊任務’,立刻喊道:“全營立即各就各位!”與此同時,随着通訊兵複述命令,作圖手開始用扇形尺在圖紙上量出目标和本營陣地的方位和距離,計算手則根據作圖手報來的距離拉動射擊尺的遊标讀出對應的射擊仰角。
不過聽到後面的命令,王炯武卻遲疑了,他明白蛇鼠八窩是什麽概念,那是大目标,不是現在隻剩下九門炮的自己能應付的,況且自己的炮彈也不夠,打完這窩等下就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想了片刻,他便決定向上求援,“馬上呼叫團部,看看附近有沒有其炮營。”
副營下令,通訊長立即接通後方炮團的有線電話,四分鍾協調之後,4師的一個炮營以及38師的兩個炮接了過來。拿着被通訊兵握的有些燙人的話筒,王炯武快速卻清晰的命令:“甲二營指揮官呼叫丙二營、丁四二連,丁四三連,射擊任務:坐标A6-3H,全單位,榴彈,三群,瞬發信管,同時彈着,準備好報告!”
王炯武的聲音在話筒裏回蕩,通過電話聯絡的三個炮連也如他剛才一樣,在聽到‘射擊任務’時,各單位指揮官立即命令部隊各就各位,作圖手标根據目标量出方位及距離,而計算手因爲他加了一個‘同時彈着’的特殊要求,除了要通過射擊尺讀出射擊仰角,還要額外讀出對應的炮彈飛行時間。
按照複興軍炮兵操典,從連或營指揮官發布射擊任務,到各炮準備好回報,标準的反應時間是三分鍾。有線話筒裏靜默兩分多種,丁四二連最先回報自己準備好,它的距離最近,炮彈飛到目标隻要二十六秒,而後是丙二營,需要三十三秒,最後是在射程便邊緣上的丁四三連,他的彈着時間最久,需要四十一秒。
聽到三個單位都回報準備好,王炯武少校使勁擦了把汗,而後大聲喊道:“各單位,T加六十秒同時彈着,準備倒數!五、四、三、二、一、T!”
命令是T時間後六十秒同時彈着,對于丁四二連來說,因爲其發射炮彈飛行的時間是二十六秒,所以它的齊射時間是T加三十四秒;而丙二營,因爲其發射炮彈的飛行時間是三十三秒,齊射時間便是在T加二十七秒;而最遠的丁四三連,按照以上,它的齊射時間在T加十九秒,最後就是甲二營本身,按照計算它應在T加二十三秒發炮。
手裏捏着計時碼表,王炯武盯着指針心中無比冷靜,隻看着時間到了T加十九秒,他方對着話筒說道:“丁四三連,發射!”再等時間到了T加二十三秒,他再次命令:“甲二營,發射!”指針一秒一秒的向前,每到一個射擊時間,王炯武都會對着話筒清楚的命令某單位射擊,隻等四個炮兵單位射擊完,他才開始下一輪攻擊。
毋庸置疑,複興軍炮兵這套同時彈着戰術其實就是後世美軍集火射擊Time-On-Target(TOT)的翻版,炮兵司令李成源弄出這套東西的初衷其實是懷念幾年前用全團火炮齊射幹掉馮國璋的戰例,當時稚嫩的複興軍把整個炮團都布置在了一起,但是随着戰争越來越激烈,對手越來越狡猾,炮兵的布置更加靈活分散,而此時要想全團齊射就不是那麽容易了,不同的距離、不同的射擊仰角等等,将使得整個炮擊無法在同一時間到達目标,這樣就帶來一個問題,當第一發炮彈落地後,敵軍将會立即躲閃或選擇掩護,特别是老兵,他們總能在炮擊間隙裏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于是在前面幾炮彈發取得高殺傷之後,後面炮彈的威力大大減弱,但如果各處炮兵發射的炮彈能在同一時間彈着,那麽敵軍将沒有任何閃避之可能。
上個月訓練中,華北戰區十二個炮團訓練同時彈着戰術,T加六十秒時,一共有六百四十八炮彈彈着。因爲射擊的目标隻是一個公頃,炮彈和炮彈居然還未落下便在空中相撞爆炸,而炮彈落下之後時間雖然有微微誤差,但第一輪同時彈着之後,這片區域的守軍就判斷爲全滅——哪怕是百戰老兵,也無法閃避這樣的集火齊射。
一個炮營加兩個炮連以及本營的九門炮一共是三十九門火炮,同時着彈也就是有三十九枚炮彈同時落在日軍頭上,按照計算,一發75mm野炮若使用瞬發引信其對無阻礙目标的殺傷,其側面是三十米,縱深是二十五米,也就是說有七百五十平方的殺傷範圍,以三十九發炮彈算,即使有重疊,殺傷範圍也當在十五公頃以上。十五公頃也許不大,但對于正在撤退的密集日軍已是足夠。
最晚的丁四二連齊射之後,隻要秒鍾在王炯武少校手上轉完一圈,三十九發炮彈就将齊齊砸落到正在後撤的第15師團師團指揮部頭上。
——拂曉開始複興軍跟着彈幕進攻,把日軍前線的兩道塹壕鑿了好幾個洞,面對勢如破的支那軍,後面補上來的聯隊未起到什麽阻礙作用,這些聯隊很輕易就被支那軍用攜帶的迫擊炮和機關槍壓制、擊潰,到最後還是日軍炮兵進行無差别彈幕射擊,才把他們擋住。
一夜的交戰,曾作爲滿洲軍參謀的井口省吾中将終于發現支那軍的素質應在己軍之上,當然這是他對複興軍火力,特别是炮兵觀察之後的印象。至于昨天下午支那軍在十五公裏廠的戰線上,發起類似排隊槍斃時代那般亂哄哄的幾萬人的沖鋒,他不像其他參謀那般認爲這是支那軍在胡鬧——即便正面有十五公裏,幾萬人排成幾排也還是人海——而是認爲這是支那指揮官在有意識的鍛煉新兵,特别是當時戰場被支那炮兵壓制,這些新兵沖鋒一回,呐喊一陣,那等到下一次進攻的時候,他們的膽氣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如果己方能完全壓制敵軍火炮,且自己手上也有不少新兵,他也願意把這些人趕出去沖一回。
井口中将對支那軍指揮官鍛煉新兵雖然欣賞但并不在意,他真正在乎的是支那軍的防禦體系,以及整個步炮協同體系。和隻會應景助攻的日軍炮兵不同,炮兵出身、參謀出頭的井口發現華北支那軍已将炮兵提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高度,炮兵步兵間的配合、炮兵本身的使用,似乎都要比遼東支那軍高出不少;更可怕的是他基于此做出的判斷:如果一名支那士兵和一名大日本軍士兵交戰,那必定是日本兵勝;如果一萬名支那士兵和一萬名大日本士兵交戰,那估計還是日本軍勝;但,如果十萬名支那士兵對陣十萬名大日本士兵,那結果必定是更善于使用炮兵、注重和炮兵配合的支那軍勝。
如此的推斷讓井口出了一身冷汗,想到應盡快将自己的判斷彙報給滿洲就司令部乃至日本大本營的他,匆匆命令師團司令部後撤,但命運多舛,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
秒鍾滴答,計時碼表上的秒鍾終于回歸到了原點,井口省吾的頭頂頓時有無數炮彈呼嘯而來,毀天滅地的爆炸中,井口省吾方吐出半個‘快’字,便永遠的不醒人事。
大正三年五月十七日,旦,曾參加日清戰争、日露戰争,爲帝國立下赫赫功勳的井口省吾中将陣亡于直隸前線,享年五十九歲。
将星隕落,天命難違,皇國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