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新納的四姨太雲雨一番,但完事後田禦本卻是一晚上沒睡着,總是在胡思亂想的,局勢越來越不妙,他老覺得很不安。果不其然,三更天的時候,院子外一陣急促的跑馬聲,然後就聽有外頭有聲音高喊着,“大當家的……大當家的……”真是晦氣,田禦本心裏想到,但他立馬起了身,沒要四姨太伺候,自己胡亂穿了衣服就出了裏間,往大廳行去。
一進大廳就看見有兩個炮頭跪在那裏,衣衫不整、滿身是血的,像是從一番生死劫難裏逃出來的一樣,田禦本心中一寒,心想壞事了,估計被新來那個齊天大聖給算計了。果然,那兩個胡子見大當家的到了,喊道:“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咱們被埋伏了……”
畢竟是老胡子了,什麽風浪都見過,田禦本壓下煩躁,定了定心神喝道:“慌什麽,到底咋回事,說不清楚拉出去插了。”
地上跪着的兩胡子卻是被李二虎特意放下來報信的,他們确實被遊擊隊的伏擊打怕了,現在還是腦子懵的,不知道遊擊隊要幹什麽,失魂落魄的逃了回來就知道一個勁的大喊大叫。現在被田禦本一喝。倒是回了點魂,其中一個道:“大當家的,咱們被埋伏了,三當家的被他們給綁了……”
聽到弟弟沒死。田禦天心下大定。現在他是盤子大了,很多事情都不必自己親自動手,這次夜襲也是由田尊三指揮的,本以爲就是一小股胡子嗎,趁夜摸掉就是了。誰讓自己是抱大鼻子大腿的呢。誰知道馬到成功的事情卻弄成這樣。他問道:“到底折了多少兄弟,你們是怎麽下來的。”
“大當家的,大晚上,咱們也沒用看清,咱們是被放下來的帶話的。”胡子道。
“帶什麽話啊?”旁邊二當家杜老疙瘩問道,他也是聽到聲音起來的。
胡子道:“他們齊大當家的說了,說和咱們無冤無仇的,咱們這麽幹實在不地道。還有要大當家的明日去給他們一個交代,不然…不讓他就要撕票。”
田禦本和二當家的杜老疙瘩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驚。杜老疙瘩又問道:“你們在哪被埋伏的?兩百号人就這麽給他們一鍋給端了?”
胡子看着杜老疙瘩,苦笑道:“咱們也不知道他們會在路上埋伏着啊,再說他們還有七八挺大鼻子的那種賽電槍,那槍一開就是沒完沒了的,兄弟們怎麽能擋得住啊?”爲了讓田禦本臣服,俄國人搞了不少花樣,甚至帶着田禦本的一些手下去看俄軍士兵打靶,爲了展現軍威,俄國人還把幾挺馬克沁推過來,一陣掃射下來。幾棵攔腰粗的樹就被橫腰打斷了,頓時把田禦本幾個徹底的吓傻了。聽聞這股人有賽電槍,田禦本和杜老疙瘩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報信的胡子很快就被安排下去了,田禦本、杜老疙瘩、甯黑子、錢師爺幾個連夜在屋子裏商量怎麽個應對。杜老疙瘩是老胡子了。他道:“大當家的,俺看這青山溝打是打不成了,隻能想着怎麽化敵爲友了,再說都這樣了,大鼻子那邊也能交代過去。”
聽見他們有幾挺賽電槍田禦本就一點打的心思都沒有了,對杜老疙瘩此言很是認同。但是怎麽個化敵爲友法呢?他擡眼看了坐下首的錢師爺一眼。都是老搭檔了,錢師爺馬上明白大當家的是什麽意思,他道:“這化敵爲友也是不難。他們也是知道過江龍不壓坐地虎,所以做事留了一線,就是要給交代也是找個台階下罷了。俺看……”他瞄了衆人一眼,接着道:“俺看還是要二當家的跑一趟,順便送些豬羊酒肉,說些軟話,估計人馬上就要放回來了。”
田禦本心中對錢師爺甚是滿意,這邊杜老疙瘩心裏卻是一驚,不過想來隻要自己此去也是去求和的,危險是有但是不大,也就道:“錢師爺說的對,俺現在就派人去準備,上午就去會會這齊天大聖。”
昨天晚上折騰了大半夜的,上午太陽老高的時候齊清源方才醒來,不一會李二虎紅着眼睛過來複命,齊清源見他辛苦,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道:“怎麽樣,昨夜審的如何?”
昨天被抓的一百多胡子都過了一遍堂,按照齊清源的交代,如果問出來是牛莊、蓋平的挑出來細細的審,最主要的問題除了哪裏人,以前幹什麽營生之外,還有就是爲什麽不打大鼻子而打小鼻子,是不是跟小鼻子有仇啊等等。李二虎道:“尋到三個跟日本人有血仇的,兩個蓋平的一個牛莊的,這個牛莊以前跑過馬幫,老家在關東那邊,甲午的時候全家被日本人殺了。這幾個都願意給我們帶路去打日本人。”
齊清源大喜,“好,這個田禦本還是做了件好事嗎。正愁帶路的就給我們送來了。不過這還要謝謝那個王迎春啊。”
見齊清源說到王迎春,李二虎眉頭卻是一皺,見四周沒人,低聲道:“連長,我看這個王大辮子有問題。”見齊清源很是驚訝,他又道:“從昨天來了之後就打聽這打聽那的,你看他像不像長官之前說的那些日本人特征?”
“日本人?”齊清源頓時清醒了過來,他這幾天都是在想怎麽到熊嶽城,然後怎麽把日軍兵站給端了,反而對身邊的事情沒有這麽在乎,再說這王大辮子也剛來,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隻不過……是啊,齊清源又回想以前上課說的那些日本人的特征。對上這王大辮子還真是有些像的。之前因爲戰事緊張到沒有走政審程序,當然如果他是日本人,而且還是處心積慮留了辮子的日本人怕是問不出什麽東西來。
齊清源這邊腦子裏在想着。李二虎卻還在說道:“那王大辮子我是越看越像日本人,門牙大卻不齊。腿短的像是從腰裏面長出來的一樣,還有就是走路好像是拖着着走的。就是不能把他鞋子脫了,看看他大腳趾和二腳趾,是不是真的像上課說的常穿日本拖鞋會叉開。”楊銳是隐約記得二戰美軍編了個業餘的冊子好讓士兵分辨中國人日本人,這冊子雖然業餘但是還是有些作用。所以把記得的都寫了出來加入軍官培訓手冊,隻是想不到還真的用上了。不過隻是按照冊子還不能完全确定,還要按照一些辦法來确定。
齊清源想了一下心下就定計了,道:“按照以前上課的時候想的那幾種辦法,試試他,要真是就馬上逮起來,别留下什麽手尾。”見連長定計,李二虎應了一聲黑着臉就去了。
王迎春正在睡覺呢,卻感覺有人搖晃自己,猛一看确實李二虎。這人他是知道的,複興軍的一個排長,不知道怎麽,每次被他看的心裏發毛。見他醒來了,李二虎道:“起來穿衣服,有話對你說。”說罷就出去了。
王迎春心中一陣緊張,摸摸縮縮的起了身,被李二虎和兩個兵帶到營地的僻靜處,李二虎道:“大當家的已經準備和田禦本講和了,這裏是留不下你了。大當家也知道你的功勞。特意交代俺給你些銀子,讓你回家好生做買賣去。”
王迎春心正忐忑的,聽見是這件事情,一時間放下心來。道:“李大哥,我不想回家,隻想和大夥一起打大鼻子。你能不能跟大當家的說一聲,銀子我不要,我要報仇!”
李二虎見他說的真誠,頓時不言語了。半響之後。他說道:“好吧。王兄弟你也不容易,留下就留下吧。”說罷給左右使了個眼色。左右兩人把王迎春一架,趁着他驚慌之際,李二虎掏出自己的左輪手槍,對準王迎春胸口牙一咬就“砰”的開了一槍。王迎春想不到他什麽也不說就開槍,吓了個半死,槍聲中喊了一句“不要”,槍響過後他卻沒有感覺到疼痛,隻見李二虎拿着槍正對着自己笑,再低頭看自己的胸口什麽痕迹也沒用,一時很是茫然。
李二虎吹吹槍口的硝煙,道:“果然是個日本人。呵呵。饒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腳水。”他用的是空包彈,就是爲了要試試王迎春在驚慌之時說的是中國話還是日本話。按照課堂上教的知識,危急的時候中國人一般都是“啊,呀”之類的,發聲響亮,而日本人卻是“噢噢、巴嘎”之類,發聲沉悶,雖然王迎春喊得不是這兩個,但一聽就不是中文。
王迎春聞言一驚,回想起剛才開槍的時候自己好像喊的是句日文“雅美蝶”,頓時明白自己算是露餡了。但他卻也不慌張,說道:“我是大日本的現役軍官吉野中佐,我要見你們大當家。”
李二虎見他如此鎮定嘿嘿一笑,“還真能牛阿。來人啊,綁起來仔細的審。嗎拉個巴子的。摸到老子頭上來了。帶走!”
中午的時候,杜老疙瘩過來拜山了,照道理應該是齊清源去給他們拜山的,但是三當家的在他們手裏,杜老疙瘩也沒辦法,幸好齊清源也沒爲難他們,先是把田殿三請了出來,見對方這麽簡單就把田殿三給放了出來,杜老疙瘩更是和藹,說了一堆的好話。齊清源看在禮單的份上不得不配他們唠嗑,最後很輕易的把昨天夜抓的那些人給放了。在這樣的友好團結的氣氛下,杜老疙瘩心裏壓根就沒問人多人少的事情,興沖沖的就帶着人回去了。
諸事已了,連帶路的找好了,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在三個新投奔的胡子的協助下計劃好了進軍和撤退的路線,齊清源正式下達了作戰計劃,并将大緻的計劃彙報給了總部。
晚上八點的時候,營地西面的嚎叫了半天聲音終于停止了,李二虎趕回來彙報情況。“連長,都問明白了,這家夥是個日本軍中佐,專門是幹情報的,以前就在芝罘就裝成漁民刺探清軍情報,後來被清軍抓了,又來被放出來了。上次我們放走那個吳佩孚遇見他和他說了我們不和日本人合作,他就想用這個法子打入我們隊伍。”
答案沒有什麽懸念,和齊清源猜的差不多,他道:“沒打人家吧。身上沒留下什麽印子吧?”刑訊是也是按照上課教的辦法,用的水刑,其實也是楊銳從美片裏面看來的東西,這種刑訊唯一的優點是完全不留痕迹,對付日本人還真的難弄,而且這些王八蛋又是細心的狠,把王大辮子殺了埋了之後他們也會挖出來看死因的,真要是複興軍殺的,報複是一定的。
李二虎早就被吩咐過了,道:“放心吧。連長,啥也看不出來。”幾塊毛巾一桶清水,如此文明卻有效的辦法,他還是第一次見,玩的不亦樂乎。
齊清源點點頭道:“那就好,去找把俄毛子的槍,遠遠的把他給嘣了,然後挖個坑給埋了。上面再立塊牌子,讓張煥榕寫上抗俄義士王迎春之墓好了,再寫上他是和田禦本打的時候死的。辦的利落點。”
李二虎一個敬禮就轉身去了,很快兩記槍聲響徹軍營,得到消息的值日官陸夢熊早已經傳令全連不要驚慌,所以什麽反應也沒有,日本老牌間諜吉野中佐就這麽挂了。齊清源聽見槍響一點也不輕松,他倒不是怕日本人能找到什麽證據指責複興會,而是想到王迎春的那條又黑又長的大辮子,娘的,這得花不少年月才能養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