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正東想西想間,門外忽然想起了報告的聲音,楊銳喊道:“進來。”
一個衛兵跑了進來,“報告長官,那娘,那姑娘有事情禀報。”
楊銳心裏好笑,整個部隊都對那兩個女狙擊手壓爺們一頭很有意見,但人家确實打得準,于是私下裏都叫那娘們那娘們的叫。“讓她進來吧。”
進來的是一個叫白茹的女人,年齡在二十出頭,故意抹黑的臉上髒的很,唯有眼睛給人感覺異常的明亮,楊銳每次看見她的眼睛再想到她的經曆心中都是一聲微歎。白茹穿着楊銳胡搞鍾觀光執行做出來的雪地迷彩服,經過十幾天的磨煉,她雖然還看不出是一個兵但身上已經有了一股子銳氣。楊銳對他的印象來自劉建雲的介紹——劉建雲打下山寨槍斃有血案的胡匪的時候,她跪求劉建雲由她開槍行刑,她殺的就是糟蹋她的那個炮頭。
“報告長官,”她喘着氣,“在六道江那邊有一股胡子朝這邊來了。”她帶着助手跑出去野外搞野外生存,中午的時候在山上看到了林七那班子胡匪,所以急忙抄小路直奔營地報告。
楊銳聞言驚的跳了起來,“有多少人,什麽武器,有炮嗎?還有多遠?”
白茹答道:“人和咱們差不多,沒看見炮。我在六道江看到的,那裏離這也就小二十裏地。對,好像大江東也在裏面。”
暈了,這是要來端窩的了。楊銳忙喊道:“勤務兵,快去敲鍾,準備戰鬥。你先下去吧。”然後忙跑到沙盤那邊,琢磨着怎麽對付這幫人,這營地是在山窩子裏面,三面環山,特别是寨子後面全是懸崖怪石,不是特種兵怕是下不來,惟一不好防禦的就是山寨前的左右兩邊,因爲是山脊餘脈,所以不高也不陡,如果占領那地方,居高臨下,俯視山寨,那就危險了。楊銳看完沙盤心裏有了定計,直走到外面已經集合好了的隊伍前,值日官正等着楊銳訓話——因爲最近老是緊急集合,所以他這次又是以爲來假的。
楊銳站在隊伍前開始發布命令:“這次不是演習,我命令,連長排長留下,其他人準備戰鬥。偵察排往六道江方向排出偵察兵,随時彙報敵情。”
營地裏的連長排長都是有護廠隊暫代,他們是經曆過戰陣的,這次的戰鬥隻能靠他們了。在作戰室,楊銳通報了敵情,并把作戰計劃安排了——爲了增加火力,現在部隊的編制是四四制,一個連有近兩百人,整個部隊四個連——安排沒有什麽讨巧的,左、中、右各一個練,還有一個連作爲預備隊留在營地。四挺馬克沁機槍班也是一連一個,訓練的時候見識過機槍威力的連長們對守住山寨很有信心。
楊銳再次強調:“對方都是胡匪,我們可以放近了再打,不要怕。部隊是第一次打戰打仗,大家要壓住陣,管束好士兵,特别是那些胡匪投過來的,盯緊這些,最好把他們安排到前面明。若是有亂來的,格殺勿論!”楊銳說的殺氣騰騰,其他倒不擔心,就是怕一上戰場新兵就弱蛋,别看平時都練的有模有樣,到時候要是胡匪再悍不畏死一些,自己這邊之前反正的胡子再翻邊,那突破陣地很容易,就是崩潰是很正常的事情。
命令下達完畢,一連二連開赴左右兩側高地,三連四連則按照平時的訓練布置陣地,雖然從德國訂購的工兵鏟沒有到貨,但是通化那邊收購過來的土鐵窯還是做了足夠數量的工兵鏟送了過來。在士兵們挖簡易戰壕的當口,楊銳一身戎裝的在陣地各處轉悠,他知道臨戰之前有很多東西要準備,但一時間卻不知道要準備什麽,如此漫無目的的轉悠了小半個時辰,他才平複了自己有些慌亂的心,回到營帳裏開始細想接火之後的對策。
月出時分,待戰壕挖好,楊銳進入陣地後感覺自己似乎又犯了錯誤——自己似乎太早進入陣地了。他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隻有些星星才發出些光亮,這胡匪要是不傻不會在這麽黑的夜裏進攻吧,他們人不少,夜裏打亂戰誰是誰根本分不清楚。要是自己指揮,進攻的時機一定是放在天剛亮的那會,趁着營地裏的人還在熟睡,沖上來就能一鍋端了。楊銳心裏苦笑,畢竟是沒打過戰的,一點經驗也沒有,但事已至此撤下來是不可能的,幸好已經是三月了,天氣還不至于太冷。想到這裏,楊銳喊過通訊員,“通知三連四連,陣地上留下一個排就好了,其他人把帳篷被子送到一連、二連陣地後再回去睡覺。還有通知廚房開始做飯,多熬些熱湯給一連二連陣地上送過去。”
楊銳确實是事情想多了,把林七給高看了,按照林七的打算根本沒有想占領山寨兩側的高地,他根本沒有占領高地的意識,甚至還沒有按照胡子的老辦法,先放火後沖鋒。他聽大江東說裏面隻有兩三百個狗子,就想在的在天亮的時候,直接殺進了把寨子一鍋端了。是以楊銳和他的藍胡子們這夜在冷風嚴寒裏度過,待呆天色大暗的時候,他被通訊兵給搖醒了,“長官,長官,前面胡子開始出營了,前面的馬隊估計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楊銳聽到這消息立馬睡意全醒了,昨夜想透了胡匪的行動後,他把正面的陣地都撤了,使橫一字形陣地變成倒八字型陣地,馬克沁一邊一挺,如此再配合在左右良策的一連二連,是準備包抄圍殲的意思。“快,通知所有人,準備戰鬥。”楊銳拿着自己的那杆毛瑟96,試着拉了下槍機,還好,沒有凍着,冬日裏最怕是槍機給凍住了,雖然之前都小心的用棉布包着,但這也不一定保險。
這次楊銳沒有等多久就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遠遠的望去打頭是大江東一夥,楊銳沒有發令想直接放他們進來再幹掉,誰知道信号未響,這邊槍卻響了,先是砰的一聲,後面又接連砰的幾下就沒動靜了,然後就是軍官的一陣罵聲。不知道哪個兔崽子走火了,或者是投誠的胡子見了前當家的,怕他中埋伏于是提前放槍給他報個信,楊銳心裏大罵,真是無組織無紀律。大江東幾十個人被槍聲一驚連忙俯身尋找打槍的地方,但許是開槍的士兵被制止了,這槍就響了幾聲就沒了動靜,大江東不明所以,心中發毛的很,怎麽也不敢再往裏沖了,馬轉了彎就繞回去了。
林七正在帳篷邊望向營寨,卻見大江東沖進去一半被幾聲槍響就驚的折了回來,林七放下俄國人送的寶貝望遠鏡,罵道:“真他媽的膽子比兔子還小,這麽幾聲槍就跑回來了。”
大江東縱馬跑到林七跟前,跳下馬說道:“林大當家的,這寨子有古怪啊。裏面都埋伏着呢,咱們……”
林七還沒有說話,旁邊劉奎五說道:“大哥,俺帶些崽子們打過去,有什麽古怪,怕時心裏有古怪吧。不就是幾百号狗子嗎,咱收拾他。”
劉奎五大話說的很是漂亮,林七滿意的笑道:“哈哈,好,奎五你帶一隊上去,看看到底有什麽古怪。”
劉奎五帶着一百号人直挺挺的往山寨而來,楊銳見他們越來越近,屏住呼吸、咬着哨子等他們進入射擊範圍,見他們進到一百米出頭,楊銳使勁的把哨子吹了起來,頓時兩邊陣地槍聲大作,沖在最前面的胡匪倒了不少,其他剩下的胡匪要麽伏在地上,要麽躲在石頭後面。
大江東看着寨子前面果真有埋伏,不覺出了聲冷汗,剛才自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啊,正在他驚魂未定的時候,旁邊林七卻是心頭煩惱,本以爲一沖即下的寨子真是有古怪,他斜視了大江東一眼,問道:“大當家的,你看躲在那裏的狗子有多人?”
大江東說道:“林大當家的,聽這槍聲不過兩百人槍。隻要再多派些崽子還是能打下來。”
林七聽到隻有兩百人槍不到,再想到自己近千号人馬,心裏一改之前的震驚頓時安定下來。“好,大當家的,你再帶的一隊人攻進去。今天就把你那寨子奪下來。”
大江東一時大喜,立即領命而去了。
楊銳遠遠的望見胡匪又沖上來一波人,馬上叫過通信兵:“通知各排,以此撤退到第二戰線,聽到敲鍾就撤退,不要亂。”在昨天晚上候敵的時候,楊銳安排了三道戰線,打算一道一道的放棄,等退到寨子最裏面的時候,引胡匪全部進來,到時就由昨晚放在左右山上的兩個連從側面包抄過來,那時就可以把這股胡匪給全滅了。由此他不但要求各連悠着點打,更不許兩挺馬克沁開槍。
戰事按照楊銳的計劃進行着,他帶着三連四連退到最後戰線,可以等了半天,進攻的胡匪也就隻有四百号人,其他的六百人根本上沒有攻進來。其實這也是楊銳不明白情況,這胡匪有槍能打的就隻有這些了,剩下的那些都是新招的苦工木把子之類,他們不要說槍,連刀都不夠,隻扛了根棍子裝模作樣,可這些他壓根就不知道,還以爲胡匪看透了自己的計劃,引而不發呢。
楊銳放下望遠鏡,在戰壕裏皺着眉頭,問旁邊的通訊兵,“一連二連到達位置了嗎?”
通訊兵不解的答道:“長官,昨天晚上就就到了。”
其實這是早知道的事情,楊銳隻不過腦子發脹,随口一問罷了。打還是不打,真是一個問題,打的話還有一半胡匪沒有在包圍裏,不打的話老這麽相持下去,萬一胡匪真看出什麽一撤的話這算盤就白打了。
楊銳在猶豫的時候,林七也在猶豫。他大罵道:“這個大江東,不是說隻有兩百人槍嗎,你聽這槍聲三百人槍也不止啊。”
站在一邊的馬師爺馬上說道:“林大當家的,這狗子也就三百多個,當初…當初咱大當家的也就說的是三百多個狗子啊……”
林七這才想起來,似乎之前大江東來求救的時候好像是這麽說的,他摸摸腦袋瓜子,“嗎拉個巴子的。好像真有這麽會事情。”又想到所有的狗子都在這裏了,出言問道:“那你們說,這仗該怎麽打啊?”
林七身邊的炮頭都在前線上了,身邊也就隻有幾個師爺糧台之類的,這些人管錢糧出損招還行,可是真刀真槍的幹戰還是不會的。而且這林七自從趁忠義軍的時候就隻是打醬油的,隻會占便宜,根本不會打戰打仗,最後見忠義軍快要完蛋的時候就躲到了臨江,靠着俄國人的扶持才有了今天。衆人嗯嗯嗯半天都放不出個屁來,馬師爺實在看不下去了,說道:“林大當家的,這裏不是還有幾百個崽子嗎?派上去……”
林七擺擺手,說道:“這些都是新入局的,充數可以,戰是打不了的。”
馬師爺對這些剩下的人的底細也不是不知道,隻是想把這些人派上去助助士氣。見林七不同意,隻好再說道:“林大當家的,那咱們放亮子吧,反正都打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