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狼狽出逃,借兵打回去是大家的心思,馬師爺的主意是去海龍一帶求金匪幫忙,大不了花點錢,大江東出逃的時候黃金都帶出來了不少,此法是可行的。可大江東卻心痛金子,隻說去找以前熟悉的董老道,要向臨江去,馬師爺心裏不願,知道自從王和達死了之後,這臨江的六合拳就改吃素了,從來沒有什麽大的舉動,加上上次打通化也不願來,對求臨江出兵很不抱希望,但是大當家發話也就隻有跟來。
見大江東反悔了,馬師爺撚着胡子傲然道:“大當家的,俺早說了指望臨江是不成……”
大江東聞言大怒,把桌子重重一拍,喝道:“麻辣個巴子的,你老說這不成,那不成,能不能說點成的!”
馬師爺被吓的全身一抖,從剛才的得色中驚醒過來,他可是跟了大江東好幾年的,完全知道大江東是個什麽貨色,上一個師爺就是在喝酒的時候因爲一句話把大江東惹惱了被他一槍給嘣了。這次巡警襲營之前,大江東畢竟是刀口上日子過慣了心裏有些不安,馬師爺卻沒當回事,裝神弄鬼唬弄兩句就過去了,誰知道巡警真的來襲營了,這帳大江東一直沒跟他算呢。馬師爺心中一陣發怕,半響才道:“天無絕人……”
他本想掉個書袋,但是話沒說完就被大江東打斷了,“廢什麽話啊,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嗎拉個巴子。”
馬師爺全身又是一抖,忐忑說道:“還…還有一人可以相助我等,”他平日說話習慣了賣關子,這個關鍵時候毛病又犯了,隻大江東一道目光射過來,他趕忙說道:“卷毛獸鐵子林七可以相助。”
“卷毛獸鐵子林七……”大江東默念着這個名字,這麽個出名的人他是知道的。當然這個卷毛獸鐵子之所以出名不是因爲這人講道義,而是因爲他很不講道義,忠義軍勢大的時候他就加進來投機一把,撈足了好處後面溜到臨江,又和俄國人勾搭在一起,而且據說還和俄國人結拜成了兄弟,這樣的人在道上可是人閑鬼厭的,可想到現在自己隻剩這幾十号人馬,大江東咬咬牙道:“好,那俺們就會會這個林七。”
馬師爺見成功轉移了大江東的注意力,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心裏暗喜,又說道:“大當家的,可是聽聞這林七可是有名的貪财……”
第二天,大江東辭了楊老太太,帶着幾個心腹徑直往臨江城恒邊的大鼻子木材公司而去。這卷毛獸鐵子林七在鴨綠江可是一個人物,借着俄國人撐腰,自命爲全東北森林采伐總管,聲稱凡是伐木的都要向他交準采金,并且打起通帶華俄衛植中軍馬隊的旗号,把整個鴨綠江都納入他的勢力範圍,官府要剿滅但俄國人卻護着,弄得他在當地一時無法無天。
不知道是黃金起了作用,還是少有知名的胡匪來拜見自己,大江東在門外候了不久就被迎了進去。其實這林七現在心情正好,日俄一開戰這俄國人的遠東木材公司就撤了,探結義弟兄馬德裏托夫的口風也不知道這大鼻子什麽時候能回來,正不安間前日裏有個日本人過來拉攏,說是這大鼻子在滿洲的日子久不了了,要他參加滿洲義軍。那日本人可比大鼻子大方多了,見面初始就給大把的金票,還說隻要他帶着人馬往九連城那邊去,日本軍隊就可以給他發東洋快槍,現在卻又有人來送金子,這林七心裏大樂。
見面之後,林七把剛才門房送過來的一百兩黃金推在桌子的一邊,說道:“大當家的,咱們素未謀面,今日一見就送這麽重的禮兄弟可實在不敢當啊。”
大江東見他收了禮也不講究,直說道:“林大當家的,兄弟在通化那邊吃了狗子的暗虧,這次是來求林大當家相助的。”
林七知道是個來求助的,卻不知道是爲這檔子事情,問道:“大當家的莫不是要打通化縣城?”要真是打縣城他可是不敢的,萬一真的惹惱了東邊道的張快馬,俄國人也保不了他。
大江東見他發問,連忙說道:“不打縣城,隻是俺在紅土崖子那邊有個營寨,現在被狗子們占了不肯走。隻要大當家發三百兵相助,待俺奪回再有重謝。”
林七也是做過胡子的人,這營寨丢了再找一個便是,幹嘛非要再回去啊,再說就奪回來也不安全了,林七摸摸腦袋瓜子,笑着問道:“大當家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營寨被占了重新建一處就是,幹嘛非要奪回來呢,這也太費工夫了吧。莫非,呵呵,這寨子裏有什麽東西大當家的放不下吧。”
大江東聞言頓時脖子發僵,硬着頭皮說道:“那寨子…兄弟住的久了,早就習慣了。再說在通化要找别的旮旯落腳也難找,還望林大當家相幫,事後還有重謝。”
林七見他口風甚緊,心裏隻是冷笑,口上卻說:“都是一條線上的兄弟,昔日都還是忠義軍的人,好說好說,待咱和各位兄弟商量商量,大當家的現在就先在這住着,有什麽不順當的就說,自家兄弟嗎,呵呵。”
大江東退下之後,剛才躲在内屋的劉奎五出來了,“大哥,你真要幫他?”
林七哈哈大笑,“咱們不是要去九連城那邊領槍麽,正好路過這通化,幹他一票。”
劉奎五大喜,拍掌道,“大哥,你這是要和日本子站一邊啊。好!”劉奎五本不是林七一夥的,隻是去年被官府出兵給打散了,局子裏的崽子們跑了個精光,沒辦法隻好投奔了林七。他那次被剿也怪大相信俄國人了,之前官府要剿林七,被俄國人頂住了,見有這好處他也投靠了俄國人。可是官府剿殺他的時候,俄國人說話慢了,雖然最後對官府施加了壓力并索要了一筆銀子給他當賠償,可俄國人到手後把銀子吞了大半。兄弟慘死,銀子被吞,他從此對俄國人恨的不得了。這日本人一來,他就慫恿林七翻邊,可說了幾回林七都沒表态,今天終于下了決定。
林七本來還想爲俄國人守義的,但是被日本人的金票一送就動了别的心思,那個叫滿洲太郎的日本人說的還是有道理的,這亂世裏誰都靠不住,隻要自己槍多了人多了誰都要賣幾分面子,現在日本人答應隻要他帶人去九連城,有多少人就發多少條槍,想想俄國人爲了便以控制自己一直不同意擴大隊伍,搞得現在自己的隊伍隻有三四百人槍,而且還有一些是單打一,即使是俄國人派軍官對隊伍進行仔細的整訓,以期以後更好的對抗鴨綠江對岸的日本兵,但就這三四百人能幹什麽?現在有這麽個擴大隊伍的機會,要真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林七習慣性的摸着腦袋,“奎五兄弟,你就先去招幾绺崽子,咱們弄個八九百人一起去領槍,順道把通化的寨子給占了。”
劉奎五心下大喜,這人一多,自己怎麽也能分點手下,屁颠屁颠的去了。
自從這林七答應幫忙出兵,大江東就把所有人都帶過來了,幾十号人就在臨江住下了,可等來等去隻見林七的營寨裏每日都在招胡子——要不是自己這幾十号人是死黨嫡系,說不定也給林七給拉去了——大江東心裏又是不安起來,他問馬師爺:“你說這林七招這麽多人幹什麽?難道要把手伸到通化去?”
馬師爺早就注意到了林七不尋常的舉動,已經派人打探過了,說道:“聽一個炮頭說好像是要去九連城那邊幫日本子打大鼻子,日本子說了帶多少人就發多少東洋快槍。”
一聽到快槍大江東的口水就來了,先前在通化奪的那些快槍和從忠義軍帶過來的快槍在巡警攻寨子的時候丢了不少,現在幾十多号人也就隻有二十把快槍,其他都是單打一**什麽的。大江東吞了下口水,說道:“咱們是不是也招些人,一起到九連城領槍去?”
日俄開戰已經一兩個月了,兩邊都在招胡匪幫忙打仗,馬師爺覺得借這波功夫重新弄個幾百人的大局子也是可以的,不過就在這林七的地盤上招人卻是不妥,他說道:“大當家的,咱們現在怎麽說也是寄人籬下,這麽一招人可就要把林大當家的給惹惱了,咱們還等人家幫忙把寨子奪回來了呢。”
是啊,居然忘記了還有這茬,大江東拍拍喝酒喝暈了的腦門子,說道:“那咱們打下了老寨子,把那些金子挖出來,也招人領槍去。”
旁邊馬師爺見大江東混了頭,忙道:“大當家的,噤聲。隔牆有耳啊。”
大江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一手把酒壺給甩在地下,喊道:“嗎拉個巴子的,老子非得要再把局子拉起來,總有一天要把通化城再給占喽。”
龍擡頭的後幾日,林七請了個道士選了個黃道吉日就帶着幾百号人出發了,大江東也跟着他們一起出了臨江。經過這些日子的招攬,林七一共收了六百多胡子,加上他本來有的三百多号人,一行近千号人浩浩蕩蕩的往通化而去。臨江縣令吳瞻莪在城樓上看到這麽多的胡子腳都發軟,問向旁邊道:“這些土匪是要去哪?”這吳瞻莪是安徽人士,中了個副貢之後,花錢打點等了好幾年才落了個實職。“趕快,趕快去興京報信啊。”
下面人的驚異道:“老爺,這胡匪去了應該高興才是,怎麽還要報官啊?”
吳瞻莪雖然科舉不行但腦子卻是靈光,罵道:“混賬東西,那個林七家都在這,他還能去哪?要是他在外面鬧騰歡了,回來還不是要禍害臨江。”
縣令老爺果真是縣令老爺,這話說的理大家都想不到,可聽起來真是有道理。下面的趕忙奔出去派馬報信了。
楊銳根本不知道有一大股胡匪正向他殺來,實戰訓練進行了十多天,還是很有效果的,他在這裏充分發揮他所知道的歪門邪道,除了把在洛倫索馬貴斯的那些東西在這裏重複一遍之外,還規定所有人二十四小時都帶着槍,包括吃飯睡覺上廁所都要帶着。楊銳的理由很簡單,戰士要熟悉自己的武器才能有效殺敵,可要在短時間熟悉武器那就要得時時帶着,最好能把槍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楊銳沒有那麽多時間更沒有那麽多子彈去訓練他們,所以要求他們每時都帶着槍。
同時,訓練也一改之前的大雜燴,細分爲體能、射擊、刺殺、投彈、土木、軍事常識六個方面,而每一個方面又再細分項目,每一個項目都有相應的考核。因爲之前的班長是大家選出來的,所以成績好的士兵做班長暫時沒戲,但士兵有一等兵、二等兵、三等兵、列兵四個等級,成績好的級别就會相應的比别人高,不過這些日常訓練定好了之後就便由之前護廠隊的人帶着訓練,楊銳和幾個讀過書的人則是在一個排一個排的給士兵做摸底調查,除了解每個人的家世背景外,還希望着能從中挑一些可造之才出來。
除此以外,楊銳也學着軍文裏所寫的那樣,把那些槍法最好的挑了二十個出來集中訓練,講訴狙擊手的理念,其實楊銳不知道真正的狙擊手是怎麽訓練的,但電影小說看多了,狙擊手是怎麽個樣子幹什麽事情還是知道的,一通胡侃之後就把他們打發出去野外生存去了。至于這成績最好的二十個人裏面的兩個姑娘,卻有點不知道怎麽安排——作爲後世現代人的通病,楊銳的眼睛是近視的,因爲隻有百來度,他也就沒有戴眼鏡。可來到這世界之後他想配也沒地方配,于是他的槍法爛的一塌糊塗,所以不管男女,隻要是槍法好的,他心裏還是很佩服的——這兩個女人想來想去,楊銳最後還是讓她們在女人裏面找了兩個身體素質較好,腦子也不笨的分給兩人做助手,也打發出去野外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