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英法合流的時候,英國與法國雖然是整個會談的中心,但普魯士、奧地利和俄羅斯的利益也不能枉顧。這不是之前的第六次反法同盟約定,那隻是一個短暫的停戰合約,現在這卻是一個戰争的終止令。
塔列朗的工作讓拿破侖感到滿意,他從無數讓人撓頭的情報中彙總出了一個重心訓令,這個訓令的核心隻有兩點,防止俄國徹底吞并波蘭,摧毀普魯士鲸吞薩克森的計劃。
在北意大利的利益上,法國可以對奧地利有所讓步;在伊比利亞半島上,法國已經滿足了倫敦的所有要求。英國人對于歐洲大陸沒有土地訴求,他們在歐洲的傳統政策是使歐陸各大國勢均力敵,彼此對立,以便它充當仲裁者的角色,從中漁利;同時,它又特别反對俄國在北歐、普魯士在中歐的過分擴張。
所以,塔列朗在俄國特使趕到之前,先同英國接近。英國外交大臣趕到巴黎同塔列朗會談,同意法國的計劃。而英法那次會談,也成爲後來塔列朗再次取得外交成功的重要因素。
塔列朗組成使團後,便着手挑選可以在會談地維也納主持自己沙龍的主婦。按照歐洲的習慣,許多大事都是在宴會,舞會上決定的。所以這位主婦必須出身高貴,能幹、美麗,能協助他順利工作。按理說,她當然應該是他的夫人。但塔列朗的正牌夫人顯然不能勝任此事,她被塔列朗罵做既老又蠢,不能稱職。于是,塔列朗不顧輿論,選中了自己的侄媳多羅賽·貝裏哥爾·丁諾夫人。多蘿賽才三十歲,一切條件都十分優越,而且正爲丈夫的濫賭和無能而對自己的婚姻不滿。她答應了伯公的要求。從此,塔列朗夫婦開始分居,而多蘿賽成了塔列朗家的主婦,直到他逝世爲止。
是不是覺得非常荒謬?但這就是塔列朗。他對于自己家族毫無一絲親情,也半點不爲自身家族古老的榮譽感到珍惜。
塔列朗誕生在巴黎一個古老的貴族家庭裏。他的祖先從十世紀的法國卡佩王朝建立時起就已經是宮廷貴人了。按血統來說,他的父親同國王路易十六還是表兄弟!
但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塔列朗卻有着一個十分不幸的同年,不是父母雙方寄人籬下,也不是生母去世後母惡毒,而是碰到了一對百年不遇的奇葩爹娘。
他的父母按照當時法國貴族的生活方式,整天忙于社交活動,隻顧自己尋歡作樂。僅有的一點愛也傾注到了塔列朗的哥哥身上。塔列朗出生不久便被寄養在巴黎郊區的奶媽家裏。兩歲時,他從高櫃子上摔下來,把右腳摔傷了。過了好幾個月,他的那對奇葩父母才知道這件事,可那時候殘疾已經造成,他成了一個終生隻能借助拐杖走路的跛子。從此,父母更加不喜歡他了。
四歲時,他被寄養在外省的一個親戚莎萊夫人家,父母很少接他回家。又過了兩年,仆人把他從莎萊夫人家直接送到了巴黎的一所寄宿學校——這對奇葩的父母競沒想到應該先讓孩子回家來見見面!六歲大的塔列朗就這樣坐了十七晝夜的驿車來到了一片陌生的新天地,孤苦伶丁,舉目無親,隻能思念着唯一對他慈愛的莎萊夫人。當時的凄涼和驚恐,使他終生難忘。
六歲塔列朗在校住讀,每周隻探望父母一次,極少在家過夜。六年後,他又染上了天花,父母既不探望他,也不接他回家養病,隻讓仆人把他送到奶媽家,病愈後又送回了學校。如此的人生經曆讓塔列朗萌發并滋長了對父母和家族的怨恨。
應該說,這段童年和少年時代的生活,對塔列朗日後冷酷無情,孤傲自信性格的形成,産生了重要影響。
十五歲時,夏爾中學畢業,父母沒跟他商量一下,就把他送進了聖·秀爾比斯神學院。
夏爾的哥哥童年就已夭折,所以夏爾已經成爲長子,可是父母卻剝奪了他承襲爵位和财産的長子繼承權,硬要讓他當神甫。當時,一般貴族青年所追求的是充任榮耀顯赫的軍官或大有油水可撈的文官,而夏爾因右腳殘廢無法當軍官,父母又不肯出錢給他買文官,于是,當神甫就成了他的唯一出路。但沒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憤恨,也不會對他的不滿覺得以爲然。塔列朗是多麽希望去過世俗貴族的享樂生活啊。
如此成長的經曆讓塔列朗成爲一個叛逆的神甫,革命的主教,也就不出人預料了。而同樣是幼年的經曆,讓塔列朗養成了愛财貪婪的習慣也非常正常。
1774年,夏爾·莫裏斯·塔列朗從神學院畢業了。這一年正好是路易十六登基的日子,他參加了加冕典禮,大典過後,路易十六賞賜塔列朗蘭斯市聖雷米修道院院長職,年金一萬八千利佛爾。
兩年後塔列朗又在巴黎大學神學院進修了兩年。結業後,繼續當他的院長。然而這位院長大人從來不是上帝的虔誠信徒,而是一個放蕩不羁的無神論者、自由主義者。他親自跑去老叛教者伏爾泰家中拜訪,甚至請求得到這位八十四歲老人的祝福。
塔列朗還不顧自己的身份,花天酒地地過着世俗貴族的生活。因爲那個院長職務是個隻拿薪水不幹事的美差,他有的是時間。他在巴黎買了一所舒适的小房子,在蘭斯和巴黎之間輪流居住,狂飲濫賭,尋花問柳。薪金不夠開銷,他便到交易所去搞投機,大把大把地撈錢。他的貪婪、卑鄙從這時起就非常非常的出了名。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大革命席卷法國的二十年裏,成爲了法蘭西政壇上最閃耀的幾個明星之一。
貪婪而又富有政治手腕的塔列朗在曆經了與拿破侖關系的幾番波折變化之後,再一次回到了拿破侖的陣營中,也再一次成爲了法蘭西政壇上的璀璨明星。總理大臣,這可是之前與拿破侖處于蜜月期間的塔列朗都沒能坐上的寶座。
“地球的皇冠已經從白人手中落下。”多蘿賽歎息的說道。“中國人的崛起會像是六百年前的蒙古人一樣,他們強大的讓整個一神世界絕望。我看,黃禍是又一次要席卷西方世界了。”
“或許會有那麽一天吧。”塔列朗臉上閃過一抹疲憊,他從來都是一個‘理智’的人,認爲法國沒有力量征服整個歐洲人,認爲拿破侖的野望隻會讓法國陷入無盡的深淵,就把拿破侖這個金主看做了危害法國利益的破壞者,就不惜以出賣國家機密和利益,也要打到拿破侖。
那麽對比歐洲與現如今的中國,整個歐洲連中國的本土大都沒有,不管是人口、軍隊、财富,還是未來的潛力,中國都遠遠地把歐洲抛在身後。所以這次突然爆發的東西方大戰,塔列朗是贊同的,因爲他認爲時間拖得越久,中國就會越強大,歐洲與中國之間的差距也就會變得更大。所以早打比晚打好。
“但是隻要歐洲還有一口氣在,美利堅就不會倒下。整個歐洲都不會允許美國人倒下。六百萬美國人是歐洲制衡中國全球戰略的最重要的王牌。”
如果中國人徹底在北美的東海岸站穩了腳跟,他們的大艦隊就能隔着大西洋直接對歐洲施壓。大西洋距離歐洲的距離,可比中國本土距離歐洲的距離要短得多,也方便的多了。
三百年前歐洲人就能坐着百十噸的小船航行到美洲來,把美洲變成了他們的新大陸,那麽可想而知兩者之間的聯系會有多麽的密切了。所以,爲了歐洲的安全着想,美利堅必須屹立在北美洲的東岸。
“那歐洲就有的血要流了。”多蘿賽可是塔列朗選中的人,還兼職塔列朗的秘書,那對于歐洲和世界的局勢那都有相當的了解的。中國是什麽樣的實力,燈塔國又是什麽樣的情況,她清楚的很。對于美國能否在陳漢的進攻中保存下來,實在沒什麽信心。
……
南極的氣溫已經越過涼爽,向着冰冷轉變了。頂多再有一個月,這裏的氣溫就會下降到零下十度下,然後再接着半個月,零下二十度的氣溫也不再是虛妄。
所以,在大海上疾行了一日的先遣艦隊碰到大霧了。大海大洋之上也是會出現霧氣的。
當然出現霧氣并不倒黴,倒黴的是,陳化成的銀鲨号在霧氣散去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海面上正在航行的巨大艦隊。
後者與銀鲨号并非正對相向,雙方錯開了不到一海裏。
“該死。後退,後退。快掉頭……”
五艘機帆船根本不需要陳化成發出指揮信号,在看到歐洲人的主力艦隊後,艦上的水兵已經不需要瞭望手的警報,就已經開始轉舵轉帆掉頭往南跑了。
如果雙方拉開的有五公裏,機帆船完全可以輕松自如的完成轉向掉頭,後頭的那些風帆船追不上它們的,可是他們相差的隻有不到一海裏,大概也就三華裏。
在陳化成他們察覺到危險的同時,歐洲人也看到了占便宜的戰機。不到一海裏的距離,在中國人調轉方向并把兩邊戰艦的間距拉開到足夠遠之前,他們絕對有足夠的時間把炮彈砸到他們的船上去。因爲歐洲人隻需要把風帆戰艦偏轉一下方向即可,他們可不需要轉頭。
風帆戰艦爲什麽會出現戰列艦這個稱謂?
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它們不方便調頭,認準了一個方向,就算前面有槍林彈雨,也隻能硬着頭皮沖過去。風帆戰艦在航行中隻能左右60°,而這已經可以讓他們不需要減速就直接沖殺過來了。
邁克爾·休斯肯定不怎麽懂中國文化,否則他就不會隻站在蘇魯特号上用仇恨的眼光看着銀鲨号了,而是該用十分解氣的語氣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亦或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這樣才更解氣不是?
他之前的座駕南拉納克号并不在這支大艦隊中,而是轉回了馬島。後者的桅杆斷了一根,并且船舷上傷痕累累,大洞小洞,有幾十個之多。南拉納克号必須拐回馬島好好地修理一下。
但邁克爾·休斯本人卻沒有轉回馬島,他作爲先行艦隊的參謀,坐上了蘇魯特号。
現在蘇魯特号就一馬當先的直沖銀鲨号而來,邁克爾·休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銀鲨号的樣子。昨日傍晚南拉納克号趁着夜色逃脫了死亡陰影之後,他就無時無刻不再想着複仇。
天見可憐,中國人自己送上了門來。邁克爾·休斯覺得,這簡直就是上帝的恩賜。
如果沒有大艦隊的快捷行動,他不可能在昨夜裏就碰到大艦隊主力,那麽現在也就碰不到中國人了;而要不是有了這場大霧,中國人老遠就能發現他們,然後他們就會從容的調轉方向,就風帆戰艦的速度,很難追的上他們。
但現在中國人就這麽的出現在了他們的嘴邊,隻需要張開大嘴,就能一口咬住他們,這要不是上帝的恩賜,還會是什麽?
歐洲人半分也不掩飾自己的意圖,這個時候的他們已經顧不上什麽T字頭了,隻要撲上去,捉住對方,他們就能輕輕松松的要掉陳化成他們的小命。
瞭望塔發現歐洲人最靠前的那艘軍艦船舷上幽森的炮口噴薄出了硝煙與火焰。
蘇魯特号在轉彎的時候,完美的在海面上劃過了一條彎弧,在這其間,蘇魯特号的右船舷正好對準了銀鲨号方向,而此時的銀鲨号則也因爲調轉方向,船舷火力也有一部分對準了敵艦。
“将軍,紅毛開炮了!”一名水兵急向陳化成報告。而此時的張保已經不在指揮台了。這位陳漢水師的神炮手已經接管了所有火力,誰讓之前銀鲨号上的槍炮長受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