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前兩日,陳鳴接到了歐洲傳過來的急報——拿破侖對俄開戰了。于是,在八月十五的那一天,陳漢也單方面的對俄宣戰。
但是在随後的時間裏,陳漢國内的新聞業突然爆出了一連串的相關于英國的負面新聞。
從英國支持西班牙開始,到英國人支持俄羅斯。他們已經是不止一次的跟陳漢作對了。
“尊敬的大皇帝陛下。我非常的想知道,最近貴國報紙上的那些涉及到中英友誼的言論,是否代表着大皇帝陛下您自己和您的政府的意志?”
“如果是,我将不認爲中英兩國對于英屬圭亞那問題還有談判的餘地和空間。”
“如果不是,我希望貴國内閣能盡快約束貴國的新聞出版業,清潔報紙輿論上那些信口雌黃,不負責任的報道。不要讓這些文字掀動起不好的浪潮,傷害到中英兩國的友情!”
詹姆斯·科沃爾的話說的非常‘外交’。并且他此次求見陳鳴的時候還帶了幾份言辭很激昂的報紙,這算作爲證據吧。
詹姆斯·科沃爾很快就從皇宮裏走了出來。宮外的馬車邊,一名年輕的小夥子爲詹姆斯·科沃爾拉開了車門。“先生,中國的皇帝有所表示嗎?”這是詹姆斯·科沃爾的秘書。
“呵呵,湯姆,中國大皇帝怎麽可能當面就得到表示?這可是涉及國家的利益。”詹姆斯·科沃爾笑了。他要給眼前的小夥子上上一課。“但可以确定一點的是,國家的輿論是不能背棄國家的利益的。”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給新聞業絕對的自主權,新聞必須要爲國家而服務。
“中國現在的目的是什麽,我們還一無所知。但可以明确一點,中國的皇帝已經知道了拿破侖對俄羅斯開戰。這可是決定英國命運的一個消息。如果拿破侖征服了俄羅斯,大英帝國所要面臨的壓力将會比泰山都要重。那個時候的中國會不會趁火打劫……”能說一口流利的中國話,能寫一手工整的毛筆字的詹姆斯·科沃爾用泰山做比喻,而他的秘書也聽得明白。
中國文化在這個時代的歐洲,那就像之前的法語一樣,被每一個國家的貴族學習。
俄羅斯可以說是英國人在歐陸上的最後盟友了,要是俄羅斯也被法國征服,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倫敦會變成什麽一副樣子。
如果整個大陸都對英倫封閉,那英國的工商業會瞬間跌落谷底的。
詹姆斯現在最怕的就是中國落井下石,要知道,中國已經對俄宣戰了,他聽到這一消息時就很恐懼,要是中國人同法國還有奧斯曼締結了同盟,老天爺,俄羅斯将無可幸存。但就在中國對俄羅斯宣戰的同一天,中國的外交部來人知會詹姆斯,這隻是中國對俄羅斯的單獨行動。中國人是在說他們并沒有同法國締結秘密條約,他們隻是在趁火打劫。
但很快中國的報紙上就接二連三的出現了英國的負面新聞,這顯然是有一股強大的政治力量在做主導的。而以中國人的力量,他們在對俄羅斯發起戰争的時候,那也能對印度開戰。
詹姆斯之所以這麽‘冒失’的沖向皇宮‘質問’陳鳴,這是因爲他十分懷疑中國政府之前是對他撒謊了,事實是中國人真的跟法國結成了秘密協約,他們的真實目的不是英國人手中控制的那一塊圭亞那土地,而是英國人手中的印度。現在,無論是誰也不能改變中國人擁有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這一事實。
更重要的是,中國是一個高度集權的帝制國家。國家的至高權利掌握在陳鳴的手中。如果他沒有對英國人起心思,中國就不會在這個時候開啓同英國就英屬圭亞那談判的事宜,這表明中國人是要把英國力量驅除出南美大陸。而拿破侖對俄羅斯的戰争,就是中國這一企圖的導火索。
“作爲中國利益的代表,中國的皇帝會因爲我一個輕飄飄的抗議,就改變自己的意志,退讓國家的利益嗎?”詹姆斯·科沃爾從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大的臉。
“我今天來到宮中求見大皇帝,隻是爲了表達英國政府的意志,并非是爲了得到大皇帝的答複。這是兩個完全不搭的事情。”要不是詹姆斯沒辦法迅速聯系英國,他現在都想把英屬圭亞那那幾千平方公裏的土地全部讓給中國。這個時候的英國絕對要盡可能的安撫好中國,讓中國安安心心的待在東邊,千萬别給英國人增添更多的麻煩。
作爲英國駐中國的大使,詹姆斯·科沃爾的地位可一點都不低,在整個英國外交部裏他也是能說得上的角色,隻要在駐華大使的位置上做的好,回到英國後他就是升任副外長都有絕對的資格。
所以他對英國的一些秘密籌劃還是有了解的。
比如說這次的法俄戰争,當拿破侖的大軍進入俄國境内之後,阿瑟·維爾利斯将軍帶領的英國陸軍就會在強大的皇家艦隊的護送下,在葡萄牙登陸上岸。阿瑟·韋爾斯利爵士會争取在法俄戰争結束之前,帶領整個遠征軍把法國人驅除出葡萄牙的地盤。
這樣一來,俄羅斯就算真的被法蘭西給征服了,英吉利也能在歐洲陸地上取得一塊立足之地。因葡萄牙而向西班牙,隻要伊比利亞半島戰火不斷,那就能持續的給拿破侖的大帝國放血。這不僅能讓拿破侖無法集中全部的力量對付英國,還能讓拿破侖緊張的财政陷入持續的惡性循環之中。
但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大前提——中國人别節外生枝。英國人最怕的就是中法奧三國同盟,他們一起對付俄國人……
沒有了歐洲大陸,大不列颠還有自己的殖民地,可要是連殖民地都沒有了,那英倫就隻能是一個歐洲二流國家了。英國在印度的利益早已經陷入了瓶頸,但印度依舊是大英帝國最最重要的殖民地。
“現在明白了嗎?我可愛的小夥子!”詹姆斯·科沃爾在馬車裏微笑着。
自己在這件事中的任務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要看上帝的旨意了。詹姆斯相信,上帝一定會尊敬虔誠者,而不是渎神的拿破侖。
皇宮裏頭,陳鳴根本沒把詹姆斯·科沃爾的抗議聽進耳朵裏。人一走,他把手一揮。所有人又都退了大殿。他自己也轉身去了禦花園,這小小的禦花園完全不能同規模壯麗的圓明園相比,可一個人躺在亭子裏的搖椅上,吹着涼風,眯縫着眼睛,也是好舒服啊!
最近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陳鳴突然間享受起了‘清靜’。
半點人聲也沒有,隻有風吹動的聲音,水浪波動的聲音,蟲鳥鳴叫的聲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呆着。他感覺就是一種享受。
對于國家大事,尤其是繁瑣的政務,越來越不上心了!
陳鳴覺得他的‘厭政’已經進化到一個新高度了。尤其是各種勝利、輝煌、榮耀都經曆過了一片後。陳鳴算明白了爲什麽唐玄宗會半生英豪,半生酒色了。這政務處理時間一長,實在令人想要懈怠。尤其是國家成果明顯,蒸蒸日上,就更有疏遠政務的潛意識了。
這可不是陳鳴他在爲樹立内閣的威信,而是他真的不想處理政務政事了。
在意識到,國家資政院的發展趕不上地方谘議局的發展之後,陳鳴已經在有意識的增強資政院的權力了。這一增強之前也在持續,隻是速度被加快了不少。
比如眼下的國會已擁有了一定的知情權和審核權,對于财政支出和稅收種類,下一步陳鳴還要把法律審核權的一部分交到資政院。内閣或許會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制約,但資政院不是國會,它是國會的雛形,慢慢擴大資政院的權益,在陳鳴退位的時候,改資政院爲國會。在新帝十年、二十年後,國内政局就會變成相輔相成又相互制約的兩條腿走路了。
擴大資政院的權益則隻需要時間就行了。時間會讓國内的資本經濟愈發擴大、變強,現在谘議局在地方上的根基愈發深厚,時間是站在陳鳴這一邊的。
總而言之,陳鳴是覺得大體已定,即使不高枕無憂,也差不多完成了國内政壇上的布局,這似乎又是陳鳴怠政的原因之一。
反正除了歐洲的軍伍,陳鳴現下已經什麽都不感興趣了。到了明年,他會讓陳鼎參與政事,一些政事和他不感興趣的軍伍,陳鳴隻看内閣呈文就可以了。
時間過得很快。陳漢農曆九月,西曆1812年的10月,英國政府的回複送到了詹姆斯·科沃爾的手中。
中英關于英屬圭亞那問題的談判,有了一個正式的結果!
南京城的人多要來瞧個熱鬧,眼睛盯着外交部,這一場談判可是給南京城的茶館茶樓、街頭巷尾,提供了不少的談資。
但出了南京城,關心這點的‘小事’的人就不多了。誰讓英屬圭亞那的份量太小太小了呢。
而南京城裏很多的人之所以眼睛盯着圭亞那,那也完全是跟他們自己的利益休息相關。南美已然被陳漢視爲了自己的地盤,在整個南美北方都被陳漢收入囊中的時候,英屬圭那亞就像一隻蒼蠅一樣趴在南美的東南部,瞧着就像很多即将要分封南美的勳貴心裏不舒服。
陳鳴看着駐歐辦送來的信報,半個月一封信,半個月一封信,走一趟船的附帶利益還不足于送一封信的花費。隻是這一塊上陳漢就要貼出去大幾百萬華元。可是這對比法俄戰争的情報最及時的能爲陳鳴所掌控的重要性來,這點花費完全不值一提。
斯摩棱斯克戰役,以及更加血腥的博羅季諾戰役。這是一次具有決定意義的戰鬥,因爲博羅季諾距離莫斯科隻有二百五十華裏,法國人拿下了博羅季諾,赢得了大會戰的勝利,莫斯科的門戶洞開了。
可這并不是讓陳鳴欣喜的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陳鳴從這一場大會戰上看到了變化。雖然俄軍悍将巴拉格季昂也沒有因爲這場戰役而送命。但一個巴拉格季昂又算得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