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各兵種各崗位的軍饷和津貼,軍隊各兵種各崗位的夥食待遇,那都是有硬性規定的。
白紙黑字,一條又一條,寫的清清楚楚。
從陳家軍到複漢軍,從複漢軍再到國防軍,軍隊的名稱變了好幾次,軍隊的官兵後勤供應标準、規格也經曆了好幾次的改變。
以和平時期的陸軍士兵爲論,每天口糧:大米一斤二兩【720克】,或面粉一斤【600克】,蔬菜六兩【360克】,豆制品二兩,肉類/水産/海産品二兩,醬菜一兩,食用油五錢,鹽一錢五分,雞蛋每日一枚,蘋果每日一枚,或其他水果另外計算。這個标準不高也不低了,但是絕對能滿足士兵日常的軍事訓練和活動的需求。遇到野戰訓練、演戲、拉練和戰鬥的時候,供應标準再視情況再做調整。比如說肉類/水産/海産品,就換成了罐頭肉,重量也相應的加高兩成。
陳鳴曾經多次指出,國防軍的供應标準不能隻求滿足于士兵的每日運動所需的熱量需求,還要兼顧到營養。對營養的供應嚴重不足,會讓士兵的體能儲備水平普遍拉低。
——說一句大俗話,人不吃肉就沒有勁兒,就長不壯!僅僅靠訓練是不能真正的解決這一問題的。
但是這個時代的肉制品實在難以充足供給,根本不能跟21世紀發達的養殖業相比,能同二戰時候的德軍标準差不離兒,陳鳴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當然,這種夥食對比一般百姓的生活水平,或許還要更高一些。每天二兩的葷菜,别看中國百姓的生活水平這些年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但達不到這種标準的人家依舊大有人在。或者說,中國的很多老百姓,千千萬萬的老百姓,還沒養成天天吃肉的‘奢侈’。
然而跟營養上的滿足相比,在口味上就不要祈求太多了,尤其是野外野戰的時候,軍需物資一直來的标準都是:易攜帶、易食用、不易腐壞、富含營養。新鮮食材隻能打戰場就近攻擊,很多都是食品加工廠的産品。這樣的軍用食品足夠讓這個時代的很多食品加工廠暈菜。
最符合這個要求的隻有罐頭,不管是用來儲存肉類,還是用來儲備餅幹,都是當今時代最好的器具。但玻璃罐頭瓶是任何人都不會考慮的一種選擇,那麽剩下的就隻有馬口鐵制的鐵罐頭瓶了,解釋,易保存,但這樣做的耗費可是很不低。
中國的錫鐵産量,相當一部分就耗費在這個上面。倒是從某種意義上解決了中國社會的鋼鐵産量與社會經濟發展的不想匹配、不相協調。
對比這個時代中國經濟發展的鋼鐵需求量,中國鋼鐵業的産量過高了一些。
這樣的結果倒是平衡了鋼鐵冶金的發展。
軍用罐頭用了馬口鐵,也真的是保質期長,容易儲存。但軍用罐頭有些過于追求‘營養’了,重油重鹽,那口味就很虧待嘴的。士兵們吃這類肉罐頭的時候,最普通的做法就是‘二次加工’,一罐罐頭能打一小鍋湯,裏頭下點蔬菜,下面下菜疙瘩或是是送米飯,都是一種消滅它的好辦法。
朱平安伴随着沈源一行,從頭到尾的将所有車間走訪了一個遍,然後又進了倉庫。
衛生方面,朱平安的廠子果然不成問題。真正吸引了沈源他們目光的反倒是一處車間裏的機器。
就像是一個平着放得風車,葉片邊緣都有着重打磨的痕迹,看着很鋒利。機器由一台蒸汽機開帶動,當時是一打開車間門,裏面就傳來了隆隆作響的轉動聲。絕對的是機械化生産啊。
這卻是朱平安廠子裏新研制的一個項目,就是香腸。
拌肉打餡,不用人力,而用蒸汽機。一台蒸汽機比十個人都有勁,而且能調整速度、刀片,從頭到尾速度均勻,這樣可以把肉餡和輔料打的更細更均勻。然後還要經過一道風幹熏制的工藝,就可以做成經久耐放的幹腸了。
車間裏蒸汽彌漫,沈源沒有聞到香味,反而嗅到了一股難以名狀,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氣味。
“這裏攪拌的就是肉餡。”
朱平安指一台從模樣到體形都類似後世水泥攪拌機的設備說道,它由天軸上皮帶帶動着,在蒸汽機的動能下,正在隆隆的攪拌着鍋子中數百斤的肉餡。
“這機器是咱們大連機械廠出産的,先是絞肉,然後再成肉丁,最後是肉餡。肉質打的均勻,放下輔料、調料後攪拌的也均勻。當然裏頭還加了澱粉,再加入鹽、香料和各種調味劑。”
朱平安正說着的時候,就見兩個工人擡着一筐綠色的碎葉片投入了攪拌機中。
他也不用沈源催問,自己就說道:“這是羅勒。有驅風、芳香、健胃及發汗作用。歐洲人用這東西當調料用。羅勒和牛至、地椒、鼠尾草混合使用加在香腸、調味汁或果醬裏味道十分醇厚。
就是鼠尾草這玩意兒咱們這兒沒有,就先和着牛至和地椒,先試一試,口味要真好了,再去尋摸這鼠尾草。”
朱平安說閑話、套話不行,但說起這食品生産的配料、效用、來源,卻是頭頭是道。
沈源一直在攪拌機前等到了肉餡出爐,結果這肉餡的顔色讓他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并不是鮮豔的大紅色,說句大實話,那顔色他看的有點想吐:“這肉色怎麽有點發白了?”
“香腸嗎,雜七雜八的下腳料全都用上了。”朱平安的回答讓聰明人聽了直吐血,但這真的是實話。
肉腸就是這德行。除非是那些貴人們吃的,選用上等的好肉剁碎了調陷。但朱平安這廠子做的香腸那不可能是送到貴人嘴邊的,是移民,泥腿子吃的。大把的魚油和油脂被添了進去!
朱平安估計這些東西就連軍隊都看不上。
然這讓他‘節省’了不是?
就像南邊的海産品罐頭廠,大廠子邊上開的還有一個小廠子,專門處理下腳料的。
像朱平安廠生産壓縮餅幹的時候,兌進去的海骨粉和魚肉粉,那就是小廠子專門生産的。
海骨粉裏頭不僅有魚骨頭,還有蝦殼,甚至是螃蟹殼,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人吃的,但少量的加入進壓縮餅幹中,卻又屬于‘豐富營養’。
而魚肉粉就全部都是魚肉嗎?微小的細魚刺也含在了裏頭。
那裏頭還有蝦米,和很多不上等級的雜魚,甚至是一些魚腸。反正是洗淨曬幹,再進行簡單的腌制,再烘幹,異味兒也就沒有了。然後粉碎攪合在一塊,鬼也分不清楚裏頭誰是誰。
朱平安跟此時中國境内千千萬萬的遭受無妄之災的食品加工廠一樣,在随後的半個月裏都遭受了一場史無前列的衛生大檢查。不僅僅廠子的食品質量被反複的檢驗,連廠子細節處的衛生都被反反複複的驗看。
朱平安很無奈,他雖然敢對老天爺發誓自己沒有以次充好,但這一次質監局和衛生局的檢查太嚴格了。皇帝的意志不容違背啊。如今的中國,誰都知道國安等部門遍布各地,誰還敢不作爲呢?
不知道多少人在這一刻深深地咒罵着那個該死的罪魁禍首。
尤其是被後勤部殺雞儆猴般的剃除了供需資格的那些食品加工廠的老闆,更是将那個無名之輩,那個在一個月前他們聽都沒有聽過名字的人,恨之入骨。如果那個罪魁禍首不是已經被皇帝下令砍了頭,他也會被這些沒有前途的工廠老闆們碾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