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你帶人從那邊去,占領那個兩層小樓!越野,你的人在附近把火升起來!其他人跟着我來,槍口對準窗口門口,大家都打起精神,保持警惕!”
遠處亮起的火光把整個巴拿馬城都照亮了一半,但是吉田正一看了斜前方三四十米遠那座黑乎乎的小樓房,眼睛裏則是滿滿的慎重。如果不是他手中已經沒有了火箭彈,吉田正一早就讓人對着那座小樓房來上一發了。
他剛才親眼看到有幾個影子拖着火槍跑進了那座樓房裏,而且對面還對着他打了一槍。
樓房中黑燈瞎火,裏面的情況一無所知,誰也不知道裏面有幾個人、幾杆槍,誰也不敢帶人沖。
“手榴彈,給我投手榴彈。”吉田正一可不願意被一棟房子給攔着,巴拿馬城内的敵人還沒有全部肅清,現在不是耽擱的時間。
他的任務是盡快肅清這片區域,然後從側面進攻西班牙人的總督府。前者重要,後者更重要。
“轟轟轟……”
連續的火光閃過,爆炸的火焰把窗戶後面的窗紗都點亮了。而透過這來之不易的火光,吉田正一小心的打望着小樓,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裏頭一個人影也沒有顯露。
“都小心一些,槍口瞄着前方……”吉田正一帶着一個班的兵力終于悄悄的撲了上去。所有人都零散拉開距離,不少人額頭上冒出了汗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各個不同的窗口。
“裏面的人聽着,快快投降,我們保證不殺俘虜。”
“投降不殺。頑固抵抗者,死。”
當吉田正一帶領着人口悄悄的靠近小樓房十五六米遠的位置時,幾顆手榴彈又被他們扔了過去,有的還透過窗戶扔到了那裏面,爆炸聲将客廳的門和桌椅炸得支離破碎。但小樓還是毫無動靜,一直等到他們走到了小樓的十米範圍内,吉田正一也不知道,就在二樓臨窗的一個角落裏,一雙眼睛一支在悄悄的偷窺着他們。當吉田正一他們走到十米範圍的時候,二樓的牆角就突然閃出一絲火花,一個黑影猛地從窗口下站了起來,雙臂抱着一個小桶對準窗戶一甩。
“嘩啦啦……”
伴随着一陣玻璃木框破碎的聲音,一個小酒桶大小的東西從天而落。吉田正一反射性的對準窗口開了一槍,樓上傳來了一聲悶哼,然而更大的一團火光直接吞沒了樓下的所有人。
“中隊長……”拉在後頭的挺身隊士兵高呼着。
外面天色已經隐隐有些發亮,但巴拿馬港口碼頭附近的一處酒館中還燈火通明。這裏是遠征軍登陸作戰的總指揮部,柴大紀已經在小酒館裏坐了一個多時辰了。
部隊對幾個堡壘的進攻很順暢,西班牙人準備不足是第一個原因,另外就是這兒的西班牙軍隊隻有少量的一些火箭彈是第二個原因。
在進攻部隊開始猛攻巴拿馬的第二和第三堡壘的時候,彼此經過了一段火箭彈的互轟之後,每個堡壘裏隻儲存了大概五到十枚火箭彈的西班牙人崩潰了。
而接着四門六管火箭炮的集火轟擊,又讓巴拿馬城内緊急組織起來的一支增援兵力當場零散,應該有一千多人的力量吧,被二十四枚火箭彈炸得神魂颠倒,魂飛魄散,在随後二三百人的登陸部隊的反擊下,便倉皇而逃。
巴拿馬港口的兩座堡壘在幾百門大炮的轟擊下,本就沒什麽還手之力,布置在外頭的露天式大炮沒多久就全成了零件和破爛,少許的半封閉式和封閉式岸防炮的奮力還擊也對船隊造不成什麽損傷,等到從北面岸上殺來的登陸部隊要切斷他們和巴拿馬城的聯系的時候,兩座堡壘裏的西班牙士兵再次選擇了倉皇而逃。
之後,跟着敗兵一路殺進巴拿馬城的陸戰部隊,局面上,遠征軍就全面的占優了。
酒館的建造很簡陋。衛兵點起了油燈後,整個空間卻亮堂的猶如白晝。
“大勢已定。隻要再拿下西班牙的總督府,整個巴拿馬城就算到手了。”
“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城内到底有多少我們所需的物資。”
“據俘虜交代,巴拿馬城的守軍在兩千六七百人之間,城中居民本來有三萬人,但巴拿馬這兩年受咱們的威脅,不少居民都搬走了,要了哥倫比亞,或者是地峽對面的科隆。現在城中居民還剩兩萬多。”
“西班牙人在這裏建立了四座軍火庫,儲備了大量的軍火和物質。”
“這裏還有一座造币局。不過裏頭應該不會有太多的金銀了。”
“豪華住宅、修道院以及醫院、學校,這兒都有。”
“如果能夠完全占據下這兒的一切,咱們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不管是整個巴拿馬城的财富,還是這裏的無數居民,都足以讓整個船隊一口吃的肚子飽飽的。
天亮了,整個巴拿馬城已經聽不到大的槍炮聲,各部開始劃定區域,挨家挨戶的搜剿西班牙殘兵,同時控制各處物質聚集地,四座軍火庫在夜中被西拔牙人自己毀掉了一半,這讓柴大紀都心疼死了。
“城内的敵對勢力一定要肅清。”柴大紀對身邊的憲兵隊長說道,“蕭隊長,我現在任命你爲巴拿馬城的治安隊長,你部不僅要全面檢查部隊的軍紀狀況,還要注意整個巴拿馬城的安穩。你現在記錄我的命令,巴拿馬城從今日起夜間實行宵禁,直至我們撤離爲止,若有不從者即行鎮壓。
各部都抽出一個隊負責城内的防務,然後給我掃蕩城外。”
巴拿馬城外向東有一條路,可以直接通到加勒比海畔的科隆港,這是二百多年前他們就修好的。
隻是柴大紀現在對科隆不感興趣。
“今天是我們占領巴拿馬城的第一天,難保有一些不甘失敗的西班牙人會跳出來作亂。各部都要打起精神,不可懈怠。”
“是。”憲兵隊長一個立正,行了一個嚴肅的軍禮。
一種嚴肅的氣息籠罩着兩人,兩雙眼睛裏全都綻放着冰冷的精光。他們不願意胡亂殺人,可一些人最好還是乖乖有自覺性,不然殺人就是維持秩序和威嚴的做好手段。
但是柴大紀顯然是過高的估計了西班牙人的凝聚力了。
這一天從天亮開始,一直到天黑,就沒有出現他所擔心的暴亂情形。相反,倒是不少在昨夜裏逃入民居中的西班牙軍人,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選擇了主動走出來投降。
中國人的審查太嚴厲和嚴格了,不僅需要所在人家的居民做擔保,向鄰居相互認證,還扒了他們的衣服,檢查肩膀。
作爲一名軍人就算再烏合之衆,他們的肩膀上火槍背帶的勒痕跟一般的老百姓也是大大不同的。更别說大拇指虎口處的熏黃了。
這些敗兵根本逃不掉。而一旦發現有居民膽敢隐藏敗兵,那等待居民們的也是一場不可抑制的災難。
當然也有幾處西班牙敗兵發起的激烈抵抗,但那些抵抗很快就被撲滅了。
大部分城區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想想也是,遠征軍在夜裏展示出的摧枯拉朽般的攻擊能力,已經将這些西班牙人的膽氣一掃而空了,眼下他們的大部隊就已經覆滅了,就隻剩下這些殘兵,還有什麽勇氣來做反抗?那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
這些中國士兵人人背着火槍,穿着藍綠色的軍裝和黑色的軍裝,個頭雖然不很高大,尤其是那些黑色軍裝的士兵,但每杆火槍上那明晃晃的刺刀,和這些士兵所散發的彪悍的氣勢,那卻是很唬人的。
因爲過去的近一年戰争中,中國人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他們的戰鬥力。這讓巴拿馬城裏的西班牙人還怎麽有勇氣去反抗?而且巴拿馬城中的純血半島人本就不占多數,這兒印歐混血兒才占主體地位。
兩千六七百西班牙士兵被俘的有一千五六,被打死打傷的有五六百,剩下的就都逃到城外了。
遠征軍自己也死傷了不少,打頭陣的挺身隊傷亡都上了一百五了,整個部隊的傷亡有小三百,其中陣亡的已有一半。
兩千六七百人有五六百死傷,兩成+的傷亡率,這已經超出了遠征軍對西班牙軍隊的預計。同時自己的死傷數量也有些超出了預計,而讓柴大紀臉色不好看的原因還在于,一些士兵的死傷并不是出自戰鬥,而是因爲他們闖進了城内的西班牙富戶中勒索财物、調戲婦女所緻。還好柴大紀對這些人的約束比嚴格,後者的數量再有二三十個,但也把戰鬥損傷從二百大幾十變成了小三百。
幾名侵犯婦女的士兵被勒令關禁閉,受鞭打刑罰,同時取消他們此次戰鬥的分紅,以示懲罰。
柴大紀不想懲罰他們太過,但憲兵隊那裏都記下了檔案,他不能不懲罰他們。
侵犯婦女始終是陳漢軍隊的一條紅線。即使是過了兩天後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玩她們,區别隻在于消費幾個積分,但現在她們也是不能碰的。這就是陳鳴定下的制度。誰也不準違抗。
柴大紀離開一線軍隊已經很久很久了,加之他當初投靠了陳漢之後,就沒有選擇在一線軍隊中待着,而是去軍事學院教學,這軍法軍規在他的腦子裏的印象并不深刻。不然,等待那些士兵的懲罰隻會更重。很多軍官根本就不會理會這些觸犯了軍紀的士兵,直接就會把士兵扔到憲兵手裏,讓軍法官去審判。而不像柴大紀這般,還跟那憲兵隊長溝通了溝通。
至于所有反抗的巴拿馬居民,自然是全部被拔起,男女老幼小百人被單獨關押了起來,将來他們會被發配到北美的礦場去幹礦奴,或者是到海港幹苦工。
從城中還‘解放’了一千多印第安人,這些人都是奴隸身份,所幹的工作也紛亂繁多,職業不同。這些人對于遠征軍的到來卻沒有多少欣喜,很大程度上還持有抗拒,因爲他們并不清楚這些中國人的來曆。他們隻知道中國也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并且這幾個年頭在同西班牙打仗,還打赢了西班牙。
西班牙組織了十萬大軍都沒能将他們擊敗,這顯然是一個強大的國家。
可是中國人能在這裏待多久呢?自己是‘自由’了,可‘自由’不能頂飯吃,将來自己靠什麽生活呢?很多人都感到茫然,然後就是痛恨中國人破壞了他們的生活。
隻有少數的印第安人,大概就一二百個吧,這些人對于遠征軍的到來是持強烈歡迎态度的。當他們接受了看管西班牙俘虜的任務後,一個個的眼神、氣質都變了。
他們拿着棍棒,眼睛死死盯着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那些軍官、官吏和富商們,稍有不從,就會遭到一頓毒打,而旁邊的遠征軍士兵則隻是笑嘻嘻地看着他們做‘運動’,并不阻止。
這些軍官、殖民當局的官員和巴拿馬本地的富商,都是要換做銀子的。歐洲人不是興‘贖金’這麽一說麽,那就拿贖金來贖人。
而這些人将來回到了西班牙群體中,經受了印第安人這麽多‘折辱’的他們,很難想象還會對印第安人抱有友好态度。而他們隻要去更加有力度的壓榨印第安人,那就是在給陳漢做助攻的。
城内的各類收繳的物質也被統計了出來,一共有金銀折合五百餘萬華元,各類珠寶首飾一百六七十斤,額,這個他們實在難以估算出價值來,哪怕是一個大概數字,這需要找來一個豐富經驗的珠寶商來估價。然後六十餘萬斤糧食,牲畜一千來頭,長短火槍四千多杆【含軍火庫】,大炮五十三門,槍彈、炮彈過二十萬磅,這才是重心。軍刀三百柄,刺刀五千支,以及四百多桶配好的火藥,和一些硫磺、硝石等原材料,還有三萬多斤鐵,兩千斤銅,收獲可謂豐厚無比。
再說了,還有整個巴拿馬城一兩萬人口呢。
遠征軍船隊真的是一口吃了個大胖子。
未及逃跑的西班牙官吏及其親屬二百多人、西班牙軍士及其親屬三四千人、純血的半島人三千餘人,給西班牙人當狗腿子的混血兒一千左右,不算那些被‘解放’的印第安奴隸,這必須要運走的人數就達到了八千人。
統計結果出來後小酒館裏的很多人都面面相觑,這座巴拿馬城可真的是一座财賦之地啊。
這一頓絕對夠整支水陸船隊人人吃飽喝足。
“這地方比曼薩尼約可富的太多了。”
“頭,不然咱們沿着路殺到科隆去吧?”一百多年前的英國人亨利·摩根,帶着海盜打破了巴拿馬地峽另一頭的西班牙港口,然後順着路一舉拿下了巴拿馬城,現在以遠征軍的實力,他們完全可以順着路一舉殺進加勒比海畔的科隆港。
後者比之巴拿馬城隻會更加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