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鹄河的入海口處,從幾千裏外的勿裏洞島奔波到這裏的中國移民船隊終于抵達了目的地。遙遠的航程技術了,嶄新的生活即将在移民們的面前展開。
一兩個月的航程,風吹浪打,颠簸不堪。他們之前在這塊大陸式的島嶼西海岸建立起了三處小型的聚集地,每處聚集地都放上了三四百移民,和一定數值的守衛力量,所以趕到這裏的移民數量已經下降了三分之一,也讓他們在行程上多消耗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今天是他們抵到墨鹄的日子,隻是他們的運氣并不怎麽好。今天墨鹄河入海口的情況并不怎麽好,這裏不但刮起了大風,風急浪高,還下起了霧靡雨。
而船隊所需要應對的墨鹄河入海口,這段河面也是一段相對曲折的水道,河道呈一個‘北鬥七星’形狀的勺子模樣,必須把連通着大海的這一段曲折的水道走過去之後,他們才能欣賞到這裏的美麗。
在這段相對曲折的水道更内裏出,那是一個葫蘆狀的巨大湖泊。從南明州内陸流來的墨鹄河河水蜿蜒曲折,流經墨鹄的時候水道嘎然縮窄,繼而豁然開闊,形成葫蘆狀的兩大湖泊,再與另一條被命名爲天鵝河的水流交彙後,最後西行注入浩瀚的印度洋。
那裏也是船隻最好最安全的停泊地。
湖波被命名爲天鵝湖,墨鹄城就位于天鵝湖的岸邊,這會是未來世界上最漂亮的城市之一。每當陽光燦爛的時候,墨鹄河碧藍色的河水跳躍閃爍着水晶般的五彩霞光,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波光粼粼。河面上經常有大群的黑天鵝悠閑的遊動着,河灘上栖息着大群大群的海鷗。
所以移民們的生活是美好的,隻是前進的道路是有些曲折的。
在他們這個宏偉的目的被實現之前,他們首先要登上天鵝湖畔,并且探查清楚周邊區域是否有土著人出沒。他們要在這裏建立起中國在南明洲上的第一座城市。
上一次來到這裏的勘探船并沒有發現有土著生活的迹象,可這不代表現在也會沒有人生活。這片土地上的土著似乎還沒有發展出農業文明,而是以漁獵和原始的畜牧爲生。
五十名先遣隊隊員們乘坐六艘小劃艇順着墨鹄河向内陸劃去。他們的第一任務是偵查天鵝湖的情況,另外就是負責勘探水文。雖然這麽短的間隔時間中,這裏不可能會有什麽明顯的水文變化。但船隊必須小心再小心。
小劃艇上帶着武器、糧食、帳篷被褥、信号彈等等,用一張網牢牢地固定在船上,此外裝載的東西中還有一些諸如烈酒、棉布、小刀、鐵鍋之類的交易品,這是爲了防止萬一遇到土著人時賄賂他們所用,或者是相互交易交流用的。
根據朝廷收集到的西方殖民史的資料顯示,土著很喜歡這些小東西。
甭管日後兩邊會怎麽走到哪一步,現在華夏移民腳跟還沒站穩,跟土著人還是能不起沖突就不起沖突的好。
出海口的風浪有些大,此時這裏可沒有後世興建起來的防波堤與棧橋,小劃艇放到水中颠簸的似乎随時都有可能翻倒。但這些阻止不了先遣隊的前進。
當先遣隊全都下水離開了大船的時候,雨水變大了,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
南明州的時間已經算入夏了,但雨水打在臉上涼涼的。水浪濺起的水花也冷涼冷涼。
一隻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一會兒翅膀像刀刃一樣劈開波浪,一會兒身子又像利箭一樣穿破雨幕。它在風雨中抖動着翅膀,順着風向穩穩地飛行着。
張溝兩腳像是生了釘子一樣,直杠杠的站在船頭,起伏的波濤就像是作用不到他身上似的。有的先遣隊士兵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卻是随着船隻的搖動而搖動,腳下動都沒動一絲兒。好幾個士兵的臉都都有些蒼白,這不僅僅是因爲現在的風浪導緻的,還因爲他們一路上受的苦。包括士兵在内,一些在來的途中生病了的移民,此刻隻能躺在昏暗的底艙吊床上喘氣呻吟着。
先遣隊員是通過繩梯下到劃艇上的,然後一個個都開始奮力劃向墨鹄河口,并且然後開始測量水深,标注航道。
整個行動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就隻爲是一個入海口。一直到下午三點鍾,六艘探索完入海口附近海面的劃艇才向着更深處劃去。
海面上的波濤逐漸小了一些,但劃艇前行的依舊很困難,冷涼的水浪打在船艙裏、打在油布雨衣上、打在隊員們的臉上,模糊了大家的視線。遠處的海天之間一片灰蒙蒙的,隻有偶爾響起的海燕叫聲在提醒着大家努力與風浪搏鬥。
海面上漂浮着一些用小型鐵錨固定在水底的水葫蘆,葫蘆上還紮着顯眼的紅綢帶,這是給大船标注的航道。船隊最輕的一艘船的噸位也比小小的劃艇大出幾百倍來。吃水那麽深,自然不能像小船那樣随意穿梭航行,不然擱淺或者觸礁了的話就麻煩了。
兩個小時後,在天色都在變暗的時候,在一行人艱苦的努力下,六隻劃艇終于穿過了‘勺子’水道,進入到了天鵝湖内部。這裏的水面平靜了許多,隻有一些輕微的起伏,大群的黑天鵝在湖面上遊嬉着。張溝放眼望去,在一片迷茫的雨霧中,前方與兩岸那郁郁蔥蔥的森林是那麽的新鮮。
就像在長時間在大草原上行進,一朵嬌豔的紅花遠比綠色的大草地‘養眼’。在大海上的時間長了,張溝覺得眼前的綠色就是那般蒼翠苁蓉。
張溝指揮着隊員們将劃艇朝左前方岸邊劃去,對比天鵝湖右岸,也就是南面,北面的土地和各類情況更好一些。快到岸邊的時候小船擱淺了,所有乘員集體下船,跳入齊腰深的湖水裏,喊着号子齊心協力将小船推上了岸。
岸邊到一望無際的蘆葦蕩,作爲一片處女地,這裏的環境‘保護’的可以說是再好不過了。中國農曆九、十月的天氣,北地已經大雪飄飄了,澳大利亞這邊則正好是入夏。青色的蘆葦随風搖曳,無數水鳥在蘆葦蕩中栖息。
張溝選了一處最薄弱的地方撲了進去,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他們用砍刀‘殺’出了一條路,平安的抵到了岸上。這個其間他們驚飛了無數水鳥,包括那種黑色的天鵝。
羽毛卷曲,通體一片黑褐色,長長的尖嘴巴紅豔豔的,一副雍容華貴的派頭。
砍倒的蘆葦很多被他們拖到了岸上,整整齊齊排放在地上,這些東西可以說是挺好的材料,曬黃之後捆紮起來就能搭建起一座簡易的房屋,還能編制席子,蘆葦穗可以作掃帚,花絮可以充填枕頭。再加上這東西可以用來飼養牲畜!還能招緻。可以說是定有用的寶貝了。
天徹底黑下來之前,雨水停了。先遣隊在一處看不到人類活動痕迹,也發現不了大型動物活動印記的土坡上搭建了帳篷,并且連夜築起了簡單的土牆和栅欄。
後者就是直接砍樹麽,這裏的樹木很多,尤其是大樹。觸目可見!
砍掉小樹,或是大樹的樹枝。三個樹枝子一綁,往土牆上一放,這就能頂用。
根據勘探局對這個地方土著人的了解,這片大陸式的孤島原住民文化層次很低,可能還處在原始的部落奴隸時代。這裏不會有火槍的,或許連弓箭都簡陋的很,甚至沒有弓箭。防禦工事更大的一個作用是阻擋、隔開彼此,給雙方一個交流的空間,而不是要依靠防禦工事來阻擋土著的弓箭什麽的。
到了第二天中午,大船隊才駛入了天鵝湖。
墨鹄河的河道隻有三四百米,扣除掉兩邊的淺水區,中間能夠供船隊航行的水面還算寬松。而一旦船隊進入了天鵝湖,那瞬間就像是從狹道跑到了廣場一樣,太寬闊了。
鄭繼站在船艏遙望兩岸,遼闊的水域面積,南北至少有十裏寬!
“收割蘆葦,清理場地,搭建棧橋,修築簡易碼頭……”鄭繼迅速進入了‘總督’的狀态。一聲聲零下,一小船一小船的移民被上岸邊,這些窮的叮當響的移民腳踏實地之後,無不痛哭流涕。中國還更多地是一個大陸民族,就算是那些場面漂泊在海上的漁民,也重來沒有走過這麽長的海路,包括疍民也是如此。
而且大洋中的狂風巨浪和近海的風浪完全不一樣,不知道多少人在夢裏都夢到自己船毀人亡,或者是自己腳踏土地的滋味,現在的他們都迫不及待地想把雙腳踏在堅實的大地上。
但是在發洩式的哭号之後,這些人的情緒還算是穩定,因爲他們對于眼前這個地方還是可以接受的,甚至說是很滿意的。
那麽大的一片湖水,平坦的土地。國家許諾的每人十畝地的基本田是絕對夠的。
如果他們的動作能夠快一些的話,今年他們還能收獲一季雜糧。現在已經是這兒的夏天了。
而等到這些移民一家家一戶戶的轉移到岸上的時候,張溝已經帶着三十人向内陸探查去了。岸上餘下的二十名先遣隊員清理出了老大一片空地,一顆顆被砍倒的樹木歪倒在地上。
落腳點不遠的地方是一個突入水中的尖角。但它并沒有讓落腳點的水流變得多麽急促。這片突入水中的‘半島’也會被營地包裹起來,這是對安全的一個地方啊。
大船的甲闆上變得喧嚣起來,來來往往的人群不停的被船員用吊機送下船去,還有将一包包物資從甲闆吊到劃艇上,裝滿物資後,劃艇就帆槳并用,一趟趟地朝岸上運送物資與人員。
船隊進入天鵝湖之後,就遠離了入海口的風浪,水面的風浪幾乎讓人再感覺不到船體波動。船艙裏的病号們紛紛被送上了甲闆,然後被優先轉移到岸上。
當張溝帶着隊伍在三天後返回到原地的時候,就見圍繞着先遣隊的落腳點,數百米範圍内已經圍起了一圈栅欄,一個簡陋的營地已經搭建成。縱然這兒用的栅欄一律是以燒黑的樹幹制作成的,一頂頂帳篷立在栅欄圍子當中,排的整整齊齊,周邊留着餘地,留着排水溝,他還能看到在帳篷間亂跑穿梭的幾個光屁股小孩。
更多的移民在随船到來的建築師的指揮下賣力的幹活。他們要挖營地外的防護溝,他們要挖營地内的排水溝,他們要平整土地、砍伐樹木,開墾土地、開挖地基做等等工作。
這片在此之前極少有人類足迹踏入,充滿着原始和自然氣息的處女地,就在兩千華夏移民和三四百包括了治安隊在内的武裝力量的努力下,迎來了自己新的一頁。
承天四年的二月份,第二批下南明洲的移民已經乘船從台灣出發。
老天爺很照顧陳漢,第一次的移民行動沒什麽大的災難發生。這第二批移民就顯然讓陳鳴放心多了。也讓陳鳴不用再去對這個事情牽腸挂肚了。
他現在可以集中更多地精力在印度和即将到來的大不列颠王國特使身上下功夫了。
哦,還有俄國人。
巴爾喀什湖一戰的失敗會讓俄國的國内局勢發生轉變的,陳鳴這兩年并沒有放松對俄國情報的收集,這方面瑞典和法國都是他的好夥伴。
俄國人雖然牛氣哄哄的打赢了奧斯曼人,還合夥普奧瓜分了波蘭,土地面積上是賺大發了,但是國力也消耗到了盡頭。
對于巴爾喀什湖發展的戰争,瑞典駐南京大使卡爾·約翰·蒂西利烏斯更認爲那是俄國人的最後一搏。“勝利了,戰争繼續進行;失敗了,俄國人就會退出戰争。”
包括老朋友,瑞典東印度公司的代表羅賓·盧斯蒂格和不少的歐洲使臣、代表,都紛紛做出了這樣的預言。
那麽陳漢就也應該開始着手與俄國人的談判了。最後還有奧斯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