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丈外靶子上的飛镖,幾個孩子将陳鼎團團圍住。陳漢皇室的孩子并沒有前清阿哥那麽苦逼的學習生涯,這些孩子的日常生活中,陳鳴給予了孩子更大的自由空間。但是在脫離幼兒階段之後,也就是過了十歲,所有的皇室子弟都要進入童子營,接受爲期一個月的童子軍生涯。
也就是說,陳鼎已經當過三個月的童子兵了。這一手甩飛镖得本領就是陳鼎從童子營裏跟着自己的隊官學來的。雖然那個隊官的年齡比他還要小一歲。但在隊官的眼中,陳鼎這些細皮嫩肉,下童子營鍛煉得權貴子弟,真實能力還比不過同年齡段得’老兵’的一半。
将剛脫離幼兒階段的孩子下到童子營裏進行短期訓練,是從皇室開始做起的,然後迅速風靡了整個陳漢的頂層。那些剛剛走過戰争,登上高位,享受榮華富貴得人,沒誰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成爲不學無術的纨绔。隻是他們可以放任孩子進入半軍事化管理得成均公學,卻沒誰想得到将孩子丢入童子營裏。
陳漢已經立國三年,坐穩江南更是有六個年頭了,童子營得規模雖然沒有得到更大的擴展,但是制度和内在卻比原先要強出很多。在依舊保持着水準線上的軍事訓練之餘,在文化、藝術方面的時間份額越來越多,而且生活優渥有一定保障,可以認真的說這些孩子中很大一部分人的綜合素質比之同齡得在校生還要出色,特别是能在當中做到隊長的人。那都是遍布中國的各童子營中最最優秀得一批人。
陳鼎是很驕傲得一個人。小時候還不顯,小時候他雖然覺得自己很有權利,但那是自己老爹自己爺爺有着更大的權利。但是當他得年齡一點點長大,陳鼎覺得自己是高貴的了。
這種高貴不是單純的體現在權利上,而更多地是一種血統上得榮耀。
他清楚了自己的老爹做出了多麽驚世駭俗得功業,在一個統治穩固得異族王朝發展到最鼎盛的時候,将這個鼎盛的異族王朝徹底的踩在了腳下,他能意識到這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
陳鼎覺得自己父親的功業比很受自己老爹推崇的朱洪武還要偉大,而自己是這樣一個開國之君的長子,自己身體裏流淌着父親最親近的血液……
陳鼎因爲榮耀而産生的高貴感讓他自己也變得有一種‘高傲’的自尊。那時的陳鼎不接受任何的‘不如人’,他也不知道現在的‘童子營訓’是不是正是因爲自己當時的那種思想、态度,而直接催動了自己老爹‘下狠手’。
那年暑假的一個月,他被自己父親丢到了山東威海的童子營。整整一個月得時間,陳鼎遭受了自己有記憶以來最大的挫折。
體力,他遠不能跟一些bt比;槍法遊泳體育,更差;擒拿格鬥也隻能算是下等,之所以沒有落到末流去,是因爲陳鼎得體格确實很好,平日在學校訓練的時候也确确實實用功了。他的訓練水準應該在童子營中排行中流得,但是臨陣搏殺得時候,陳鼎卻缺乏一股子狠勁。那個時候童子營裏的童子兵們可沒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是尊貴的皇長子。然後很認真很認真得陳鼎在格鬥訓練中也隻拿到了下等。
就連文化課,陳鼎也隻能保持中等。童子營裏的孩童都是受過苦日子的人,他們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生活是多麽的來之不易,文化學習中不是一般的用功。
對比威海童子營的童子兵們,陳鼎唯一取得一項上等評分的就是他的馬術。
當初的那一個月時間,陳鼎的小心肝被打擊的是不要不要的,童子營用事實讓他認識到了一個事實,他老子牛逼,他本人不一定牛逼。
陳鼎親眼見過自己老爹能耍起百斤重得石鎖跟耍木頭杆一樣,可他自己連三十斤得石鎖他都玩不轉。陳鳴那一股子bt的力量,并沒有遺傳給下一代。打擊一波波的襲來,卻也将陳鼎真正的打醒了。
兒時在魯山的記憶陳鼎還沒有忘記,沒到大年夜,他們一大家人辛辛苦苦的趕到大山當中,跪拜小南溝的祖宗牌位,一切都表現得很清楚,他們陳家過往幾百年都是普普通通的平頭百姓。
從第一次童子營訓的教訓,到第二次冬季童子營的磨練,再到今年夏天海南童子營的野外求生訓練,三個月的時間對于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來說并不漫長,但足夠在陳鼎的人生道路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
陳鼎耍的飛镖可不是後世那種比賽愛好型的飛镖,而是标準的脫手镖,就象箭羽一樣。打到人身上,是會要人命的。
陳鼎跟着隊長學了這一手,當初在野外生存訓練得考核中,他就靠着這一手的飛镖打下了兩字海鳥,支撐到了最後。
也不多說些什麽,隻是随意的擡了幾下手,三支飛镖已經在三丈外的靶心處形成了一個标準的三角型。
這一幕不但那幾個孩子拍手叫好,就連旁邊幾個微笑旁觀的侍衛也有人睜大了眼睛。
而就在幾個孩子玩的熱鬧的時候,同樣是皇宮中,陳鳴繼位之後建立的一處設計成上,陳鳴臉色很難看的看着一百米外得槍靶子。他的視力很好,所以他能夠清楚地看到一百米外的槍靶子上隻有四個黑洞。他,剛才竟然打脫靶了一發?“這槍肯定有問題!”覺得有些丢臉,陳鳴惱羞成怒的把槍扔在地上。
他可是打槍的老手了,雖然之前用滑膛槍的時候他從沒有奢望過擊中什麽。但這次不一樣啊,這一次是試射新槍,是線膛槍。
火帽線膛槍!
陳鳴覺得他不僅能連着五槍槍槍命中靶心,還能把槍靶子拖出去二三百米遠後,依舊命中。因爲他的眼睛視力極佳。
但現實讓他感到挺難看的,這五槍打的最高的一槍也隻有七環,還他麽脫靶了一環。
陳鳴把槍扔到了地上,轉眼就看到第一支和第二支槍已經裝彈完畢。甭管他的水準怎麽樣,這把槍的質量還是不錯的。
陳忠達臉上帶着掩不住的笑,走下場去。沒有想到英明神武得皇帝陛下槍法竟不是一般的臭。這可是軍工部門精挑細選出的一等槍啊,陳忠達他就是閉着眼也比陳鳴打得準。
雖然陳忠達本身在兩年前就已經脫離了一線戰場,但當一把線膛槍拿到他手中的時候,一股子氣勢讓周邊的所有人都暗中凜然。
他是陳家的第一神槍手,第一批狙擊手中的領頭人。
混迹戰場多年,他始終待在狙擊部隊當中。就算現在的複漢軍狙擊部隊中的很多人的水準紛紛超越了他,陳忠達的名字在複漢軍的曆史上也注定會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啪!”一聲清脆的槍響。距離槍靶子一百多米外的一盞路燈頂上,一隻被整個轟掉了腦袋得小麻雀掉落下來。雪白的路燈柱子上還留下了一丁點血迹。
然後當着陳鳴的面,陳忠達飛快的裝填着子彈,扣上銅火帽……
“十一秒鍾?”陳鳴看着一旁記錄員得數據。
“最快能沖到十秒。一般射手,戰場上,一分鍾三發不成問題。”跟現在的前裝滑膛燧發槍得射速在同一個檔次,但是雙邊的作戰性能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對于狙擊手來說,一把新式步槍在手,五百米内全在射程之中。”
而五百米的覆蓋射程,連很多小口徑的火炮都要被這種新式步槍給威脅到。
陳忠達當初就吃夠了線膛槍複裝彈藥困難的苦頭,對于現在這種新式步槍,填裝速度完全可以同滑膛槍媲美的線膛槍真心愛到了極點。而且這種新式線膛槍的威力比之過去的舊式線膛槍也要大出不少,穿透力上。
“陛下。這種步槍現在已經完全成熟,如果裝備部隊,對于我軍戰鬥力的提升将是難以想象的巨大。”陳權就覺得這種武器如果普遍裝備了部隊之後,一萬人足以吊打三萬人。如果放到北方和大西北,這能給國家減省多少資金啊。
“急什麽。洋人才用什麽槍?”這麽好的寶貝如果不在最關鍵的時刻給敵人‘一擊緻命’,那簡直是莫大的浪費。
陳鳴去年就下令軍工系統正式啓動後膛槍計劃,但後者與現在這個時代的科技明顯有些脫鈎,就算陳鳴提出了針擊式這一概念,不到一年的時間也遠遠沒有結果。
“傳令給禁衛軍,還有南洋陸戰部隊更換火帽槍。”
這都是1777年得冬天了,也不知道高彥明帶領的使團走到哪裏了。陳鳴更不知道法國人會在什麽時候去趟北美的渾水。可直覺告訴他,這個時間點不遠了。因爲薩拉托加大捷,因爲西曆的1777年9月19日北美英屬殖民地發生了一場具有轉折性得戰役。這場戰役就是薩拉托加大捷,英國陸軍七千餘人在柏高英的帶領下一頭紮進了十三州腹地,最終五千餘英軍和六個英國将軍投降。
這場戰役在上個時空的曆史課本上被定義爲十三州獨立戰争的轉折點。
陳鳴雖然對北美獨立戰争有很多的不解,有很多的模糊不清,但一些事情是可以串聯了。
法國人對英國那麽記恨,但到現在爲止法蘭西并沒有真正的介入戰争。可陳鳴又知道高盧公雞最終會親自下場和約翰牛幹架的,這中間還拖上了西班牙人。那麽法國人是什麽時候決定下場得呢?
陳鳴不知道這個時間點,但他記得薩拉托加大捷得時間。這場戰争既然被認定是北美戰争具有轉折性意義的戰鬥,那麽它所帶來的附加意義極有可能就是法國人參戰。
這是北美十三州的民兵和英國正規軍得一場決戰,大獲勝利的北美十三州讓法國人看到了自己的實力,給了蠢蠢欲動的法國人此刻最最需要的信心。
所以陳鳴才在去年年尾讓高彥明帶領使團正式出訪歐洲,沿途還要串聯一下印度,聯系一下天方的奧斯曼人。
而這麽一來一個很簡單的現實就擺在陳鳴面前了。
西班牙人的呂宋,西班牙人的馬尼拉。這一塊肥肉就擺在陳鳴面前,如此大好時候不一口咬下來吃掉,陳鳴他就是傻逼了。
這個時候他要給南洋部隊換裝,火帽槍會讓南洋陸戰隊的戰鬥力比現在暴增一兩倍,因爲裝備了火帽槍的南洋陸戰部隊就再也不用害怕南洋地區那頻頻的雨水了。
倒不是說這火帽槍就真的能在大暴雨中繼續發射,但對比風吹雨淋的抗擊力,火帽槍比過去式的燧發槍超出的太多了。
……
海外勘探二局的一艘勘探船正航行在茫茫的大海上。這兩天天氣不好,晚上看不到半點月亮和星星,白天也看不到一丁點的太陽。在孤寂無邊的大洋上茫然的行駛着,要不是船隻裏還儲備着豐富的飲水和食物,那真的是讓人毛骨悚然的。
艙室内,朱渥正抱着一本小說看的津津有味。當今皇帝很喜歡小說,曹雪芹這樣的奴才秧子都因爲一本《石頭記》而被皇帝親口贊譽有加。而且這幾年中國國内的報業發展迅速,也給了小說一定的市場空間,這幾年中國國内的小說也發展很不錯。
朱渥很喜歡在無聊得時候拿出一本小說來打發時間。他放棄了跟在陳繼功身邊的光明前途,自已選擇成爲一名探險家,去世界的各地探索未知的地方。隻是很可惜,四個勘探局中條件最好,投入也是最大的第二局這幾年卻半點也無所獲。
大海上航行需要點東西來消磨時間,朱渥沒有别的愛好,就是看書和寫信。寫給作者的信,他會用一種激昂亢奮的語氣來訴說自己的熱愛或是抒發自己的憤怒。因爲此他竟然還交到了兩位作者朋友。
在對着燈光看了半個小時的書後,朱渥将小說阖上。
“到時見了,該去巡視一下了……”
說着将一旁挂着的風燈點燃,打開艙門準備去駕駛艙看看。然而他才剛走出船長艙室沒有多遠,就看到自己的大副一臉慌張的跑了過來。
對自己的這個副手,朱渥還是比較了解的,曾經東南水師中的一員管帶,戰争讓他少了三根手指頭,經曆過不少事,最終成爲了他可靠的助手。朱渥從來沒有見過大副這麽慌張過,換一句話說,能讓這位見多識廣的大副這麽慌張的也隻有大事了……
朱渥的心底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出什麽事了……”
“船長,我們有麻煩了。前方十幾裏海面上出現了閃電,不停地閃電。我們遭遇暴風雨了……”朱渥的臉色一沉,這是海上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碰到的東西。“有辦法避開嗎……”一旦進入暴風雨中,誰也不敢保證這艘船還能不能堅持過。
“恐怕沒有……”距離太近了。現在是晚上,發現的時候已經距離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