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陳鳴出生的二十多年前,這裏就已經被丹江口水庫徹底的湮沒了。放水之前,當地政府隻來得及把牌樓、龜馱碑等一批文物搬遷出來,原址是徹底的被大水覆蓋。
陳鳴上輩子沒到過武當山,這一趟顯然也是來不及的,這讓他對眼前的淨樂宮更感興趣。
守宮道人隻有寥寥幾個,陳鳴也看不出來他們是否身懷絕技。兩者是井水不犯河水,馬上就要再度離開均州的陳鳴,并不需要拉來三倆道人來給自己講古。而道人們在滿清治下本就過的很苦逼,現在才不會湊到陳鳴跟前呢。
“有朝一日,老子要是一統天下,肯定不會一年到頭的窩在京城皇宮裏。”前世的陳鳴就極喜歡旅遊,可惜那時候他沒錢,這輩子如果能‘意得志滿’,他一定要如願以償。
回師一擊,陳家軍幹淨利落的打下了均州,均州知府一根白绫吊死了,府庫、火藥局等等都保存的很完好,特别是火藥局,并沒有哪個‘我大清’的忠臣一把火放個大煙花,庫存的一批火藥和相當數量的硫磺、硝石、柳條碳等物資都落到了陳家軍的手中。
陳家軍抓着均州衙門的衙役,這些人都是地頭蛇,火藥局、軍器局裏是哪家人在當差,清楚地很。完全是按圖索骥,一個不留的全都抓到了軍中。陳鳴留下了一個營坐鎮,還配了一個炮隊和一個火槍隊,七百餘人用來防守城池和看押‘俘虜’,事情很輕松。
此時的安樂口,當一千多鄖陽鎮戰俘被押解到這裏時,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鄖陽府城了。
整個鄖陽府城頃刻大亂。
特别是被定長派來增援鄖陽的武昌城守營,左右兩個營頭,真真一刻鍾也不想在鄖陽府城待下去了。
鄖陽鎮僅剩下的兵力被陳家軍一舉全殲,現在的鄖陽府隻有千把民丁,算上他們兩個營頭都還不足兩千人,還沒有大炮,這要他們如何抵擋陳家軍?
更爲重要的是,朱邦道這麽一敗,鄖陽守軍的精氣神都給徹底抽掉了,不管是鄖陽的民丁還是他們武昌城守營,從骨子裏怕了陳家軍,再沒有與之相抗的勇氣了。
武昌城守營兩個營頭麽,右營駐紮城中,左營與一部分鄖陽民丁布守于楊溪鋪。由武昌城守營參将毛泰興帶領。
楊溪鋪是鄖陽府境内少有的好地方,位于鄖陽城東北,面臨漢江、背靠群山,三山、兩水、五分田,地勢西高東低,北山、南河、北南傾斜。同時漢江中還有一處鄖洲灘,居住有二十戶人家,人近百口。如果守軍手中有足夠的大炮的話,分出一部分部署在鄖洲灘上,夾持漢江,再以大兵堵塞北路,還是能守上一守的。
可惜,鄖陽鎮幾次出兵早已經把大炮拉走個幹淨,白費了鄖洲灘這塊寶地。
毛泰興是絕對不願意爲鄖陽人而死的,他手下的左右營小千人的綠營兵也不願意白白的去死。右營守備陳植此時急的就像狗不得過河,一次次的勸說着毛泰興走人。
反正他們武昌兵都知道的,湖廣總督定長大人,自從入夏後身體就不怎麽樣。這位出身伊爾根覺羅氏的正黃旗勳貴,年齡已經六十有五,命不長久了。
荊州将軍已經完蛋,現在還沒有主;湖廣總督要再一死翹翹,誰還顧得了他們武昌城守營?
陳植一點都不因爲自己跟陳鳴‘五百年前是一家’而避嫌,一次次的在毛泰興跟前鼓吹者溜之大吉,趁早跑路。陳家軍的目标明顯是鄖陽的幾十萬流民難民,武昌城守營帶着糧食跑山裏頭去,等到陳家軍走人的時候再殺出來收複鄖陽,即使上頭明察秋毫知道他們耍了把戲,總不至于要了他們命去。
聽說北邊已經下雪了,冬天已經來了。
……
安口店距離楊溪鋪并不怎麽遙遠,陳鳴沒準備在安口店多做停留,留下兩個隊看押俘虜,他帶着兩千兵拖着大炮就直沖鄖陽府來。楊溪鋪自然是首當其沖。
鄖陽知府吳和卿很明白局勢的發展是什麽樣的,他讓家人盡快逃走,自己準備了一壺毒酒安安靜靜的坐在府衙大堂,等待着最後一刻的到來。
衙門外頭的慌亂聲更大更高了,一個衙役慌裏慌張的跑上堂來,“府尊大人,武昌人,武昌人開了南門,跑了,他們跑啦……”
這衙役的神經都要崩潰了,武昌城守營左營人馬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棄城而逃。這鄖陽府城是一點守住的希望都沒有了啊。衙役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的心頭一百個埋怨陳家軍,你說你們一幫河南人,在河南鬧騰不就完了麽,還往他們這個窮鄉僻壤裏走幹嘛?衙役的小日子本來做的舒舒坦坦,現在被陳家軍這麽一鬧,不說家破人亡,也是百分百的家敗!
吳和卿則一點都不爲武昌綠營的棄城而逃而吃驚。在朱邦道大敗,一千多鄖陽鎮綠營被俘虜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裏時,吳和卿就料到了這一幕。
隻是一個左營逃了麽?那毛泰興怕早就帶着右營逃之夭夭了。之所以沒人回城來報告,那些配屬給右營的民團極可能也一樣作鳥獸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吳和卿在官場中打滾小二十年了,怎麽會不知道那些見不得光的龌龊?武昌綠營與鄖陽地方官之間有着很大很大的區别,鄖陽府城丢了,前者頂多受到訓斥,戰争期間甚至連訓斥都不會有。而後者,隻有死路一條。
以吳和卿而論,作爲一個江蘇人,他不可能因爲自身的一條命而累得兒孫都無出頭之日,累得整個吳家都跟着倒黴。所以他隻能一死了之。即使他再不願意去死。
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前來報信的衙役已經在大堂消失不見了,鄖陽府城中越來越大的喧嘩嘈雜聲響徹吳和卿的耳朵。整個府衙,往日裏威嚴聳峙,像一座不可動搖的大山,鎮壓在所有人心頭的知府衙門,容不得小民半點亵渎和蔑視的知府衙門,象征着大清朝威儀和權勢的知府衙門,這一刻就像太平間一樣寂靜。
或許除了吳和卿一個活人以外,再有牢獄中關押的一些人外,整個知府衙門裏已經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吳和卿閉目等死!在那猛然間動搖起來的滿清皇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