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崇繕他們還一萬個對自大的陝兵上下不放心,與汝州爲臨的他們可是很清楚陳家軍的厲害的,但汪騰龍卻一百個瞧陳家軍不起。驕兵必敗的陰影在崇繕等人心頭是如何也揮之不去。
“但願這汪提督真的能一戰克敵吧……”對比陝兵貪功冒進而大敗的下場,就算功勞全被陝兵拿去了,汪騰龍也是打赢了才好。
“現在這個時候,臨汝鎮怕已經交上手了……”
……
臨汝鎮鎮北戰場上。
火槍聲響起,整齊的排槍射擊讓胸牆後頭的陳家軍上下精神一振。清兵沖鋒的序列中倒下了幾個人,但這幾個人的數量對比沖鋒的清兵數量太少太少。河流中濺起一朵水花,可河流該怎麽流還是怎麽流。
清軍隊列裏的弓箭兵開始站定身子,彎弓向着胸牆和碉堡射擊,雖然輕飄飄的箭矢對比後者那厚實的密封式堡壘根本連皮都擦不破。
幾十支輕箭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抛物線,往胸牆後頭的陣地落下。傳出一陣擊中鐵甲的聲響,但并沒有慘叫聲響起。
陳家軍上上下下一律都帶着圓帽鐵頭盔,身子半跪在地上,一個頭盔就能護住小半個肩膀,而他們穿着的胸甲,除了前胸是一個純鐵烏龜殼外,其他的地方縱然沒有鐵,也是用炮制過的藤條和皮革編制而成。清兵射出的要是專門破甲用的重箭,那不用多說,陳家軍一定會有人受傷,但清兵不是啊,他們射出的是很标準的羽箭,也就是對付無甲的老百姓才有用。
站定的清兵弓箭手們繼續設計,在清兵沖鋒的時候,鳥槍兵是沒辦法射擊的,清兵唯一的遠程攻擊力量還是中國戰場上活躍了幾千年的弓箭。似乎無數彈棉花一樣的弓弦振動聲響,又如巨大的蜂群震動翅膀,一波波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升上天空,落向大地。
清兵沖鋒的速度加快,十幾、二十步的距離轉瞬即到,現在已經踏進了胸牆三十步距離了。
“哔!”又是一聲尖銳刺耳的哨音。
臨汝鎮正面隻有五六十步長的胸牆上突然冒出三道升騰的白煙,無數碎鐵破釘随着三聲炮響如撒出去的漁網一樣籠罩向密密麻麻的清兵。胸牆後面,陳家軍火槍兵站起身來,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甲衣碰撞聲,鐵質的胸甲和頭盔在陽光映照下反射出無數光點。
沖鋒的清兵隊伍慘叫聲一片,不知道多少人在一刹那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胸牆前。
不規整的碎鐵角,一根鏽迹斑斑的鐵釘,這些很不起眼的東西被虎蹲炮噴出來,隻要打中地方就能輕松的奪走一條人的性命。
血肉根本阻擋不了它們的前進,隻要觸碰到肉體,不管是碎鐵角還是鐵釘,都能輕松撕裂清兵的皮肉,在他們身體中颠倒變形,小小的碎片能打出一個大大的傷口。
周老三面前一名刀牌手被擊中,看似堅固的盾牌絲毫沒能擋住那枚便宜的鐵釘,鐵釘直接洞穿了盾牌打進了他的肚子裏。周老三眼睜睜的看着那刀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拼命的掙紮,發出一聲聲非人的慘叫,肚子上明明不大的傷口卻怎麽堵都堵不住,汩汩的鮮血不停地從裏頭冒出……
前一刻還滿心殺戮的周老三直覺的下身一陣陣尿意湧起,這次進攻戰,他就沒有想過會死人,還一次就死傷了這麽多人。他一直都認爲隻要自己嘩啦啦的一沖,眼前鎮子裏的賊人就會被吓得屁滾尿流,自家兵不血刃的就能奪下鎮子。
可是現在,賊人不僅抵抗了,還一下就搞翻了他們大幾十号人,周老三聽着周圍嘶聲力竭的嚎叫,手都開始發起抖來了,身上仿佛一下子多了百斤重擔,腳步灌鉛了一樣沉重的提不起來。
清兵們都要懵了,可胸牆後頭的陳家軍上下不會懵,一顆顆手榴彈被投擲了出來。作爲火槍兵,他們當然比不得投彈兵扔手榴彈的水準,可二三十步的距離還是沒問題的。
清兵們剛剛挨了三炮,現在又有兩撥幾十顆之多的手榴彈雨砸到,堪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而一顆顆手榴彈爆炸之後,清兵要面臨的還有二十杆擊發的火槍。
周老三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立在戰場上,清兵在連續的虎蹲炮和手榴彈打擊下倒下的怕有上百人,當一輪彈雨再度掃過清兵序列之後,恐懼徹底攥住了這些清軍士兵的心髒。周老三左前方一個同棚的清兵胸口被一顆鉛彈擊中,整個人如同觸電般抖動了一下,直直的倒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身下大股血水源源流出。
周老三今天真是幸運,絕對是老天爺眷顧了他,先是炮擊,再是手榴彈,然後是槍彈,周老三赫然油皮都沒有被傷到。然後毫發無傷的周老三就在沖鋒的陳家軍面前丢下了手裏的腰刀,乖乖做了俘虜。
汪騰龍臉色通紅,西安城守營右營這一仗丢盡了他陝西提督的臉。
“轟轟轟……”清軍的大炮再度開始猛轟,就像他們的提督大人的脾氣一樣,現在他們需要盡情的将怒火發洩出去。
陳家軍則早已經退回了胸牆後頭,一部分人躲進了戰壕,另一部分人抓着俘虜進了戰地間的封閉式碉堡。在沒有自動火器的時代,低矮的碉堡并沒什麽大用處,他們的作用更多是陣地部隊拿來藏身用。
現在陳家軍還開發出了另一個作用,拿來關押俘虜。緊急時刻,沒時間将戰俘轉移到後方時候,這幾座封閉式的碉堡用來裝俘虜還真的很合适。
楊平、馮少華臉上裂開了笑,胸牆前的這場小戰規模、戰果都不大,卻極度增長獨立大隊的信心。要知道胸牆後的部隊隻有一個排啊,打的清兵一個營抱頭鼠竄,枕屍過百,這效果就是一針注入獨立大隊的雞血,讓所有人精神亢奮,信心抖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