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廟鎮,關家。
就在陳家被一步步逼入險地的時候,作爲李钊另一個目标的關家大房,也被一封突如其來的信攪得焦頭爛額。
這信是何華章寫的。對,就是那個害了高彥明和陳繼功的何華章。
這個被陳家翻遍魯山縣也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迹的家夥,堂而皇之的住進了距離關家大宅不遠處的一家客棧裏,然後伸手向關和澤索要起了錢财。
他的資本就是他那一張嘴!一張可以把那風靡汝州的花柳事與關家緊密聯合起來的嘴。隻要他出面張口說是關和澤要他做的當初那件事,關家的名聲就徹底臭了。這個‘臭味’還會飛快的從汝州彌漫到開封府的關林身上,然後關家的未來就徹底沒有了。
李钊當初以此挑撥陳家、關家再鬥,沒能成功,卻還能狠狠地坑上關和澤一筆。
李钊在魯山縣與常瑞合作搞陳家,在寶豐縣自然是與寶豐縣的知縣合作搞關家。隻是寶豐縣的知縣不給力,或是說這位大人的貪婪比不得常瑞,輕輕一釣,就巴巴的上鈎。寶豐縣隻是在諸葛廟鎮割下了一塊肉,就甩手離開了。他該分潤李钊的一個銅子不少,但李钊别指望能如對常瑞那般對寶豐知縣施加如此大的影響力。
寶豐知縣是已經在任兩年的老官,整個寶豐縣能掌握的已經全掌握了。不像常瑞,剛剛到任一倆月,之前很多事都靠着李天河和陳惠來支撐,而作爲典史的李天河又是李钊的人。在寶豐縣衙,可沒第二個‘李天河’!
李钊隻是一個州同,還沒權勢滔天到每個縣裏的佐官都有他的人的地步。
正堂上,關和澤陰沉着一張臉不說話了,他大兒子關松急的團團轉。這哪裏是關系到關林一個人的事啊,這還關系到第三代呢。何華章那張嘴要是不把門,整個關家就完了。
“爹,要不我去把那姓何的……”關松湊到關和澤面前小聲說着話,右手搓刀在關和澤眼皮底下狠狠一比劃。
“愚蠢。你以爲那何華章背後就沒有人嗎?”關和澤吹胡子瞪眼,自己大兒子也半百之年了,怎麽就不能長些腦子呢?
關松臉皮張紅:“可,可那也不能由着姓何的訛詐啊。”
關和澤痛苦的歎了一聲,關家的麻煩大了。可笑自己前日還在爲陳家的遭遇幸災樂禍,如今的關家就也遭此劫難。關和澤内心裏竟不由的生起了對陳家的埋怨,你說你姓陳的,早早的把這檔子事了解了,給出一個‘官方結論’不得了,拖拖拖,最後拖累了整個關家!
……
魯山縣裏。
縣衙公堂之上,陳崗被倆衙役兩棍放翻在地,上前按拿了下。陳崗呲目欲裂,“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乃堂堂秀才,功名在身,常瑞狗官如何敢辱我??”陳崗要發瘋了,常瑞竟然讓衙役拿棍子打自己,還要把自己下進大牢裏去。
公堂上方的常瑞冷冷一笑,對于陳崗充滿憤怒的眼光時若不見,“小小秀才也敢咆哮公堂。你本已過繼他家,如果閉門苦讀聖賢書,本官倒也準備饒你一回。結果你自己來找死。秀才,秀才又如何?本官既然打了你,就不會讓你頭上的秀才功名戴穩了。來人,給我押下去!”
“陳崗小兒,給本縣聽清了,不出十日,本縣要你頭上光光!”看着被押下去的陳崗背影,常瑞不屑的笑道。如果不是往來開封城費時間,他早就革掉陳崗的秀才功名了。
最多十日,哈圖就能趕回魯山,有了大宗師的許肯,他立馬就能将陳崗削成白闆。至于一省學政願不願意賣他一個面子,常瑞半點不擔心。他小小知縣的面子或許不能讓大宗師認可,但白花花的銀子呢?三百兩銀子加上他旗人的顔面,不愁大宗師不吐口。
常瑞的跋扈當天就傳遍了整個魯山。陳崗秀才功名還在,他就竟敢直接把他打下大獄,還叫嚣着要在十日之内把陳崗削成白闆。常瑞此人何其蠻橫霸道!可這消息傳出來,卻并沒有士紳站出來爲陳崗說理,就連縣裏的教谕也閉門在家不出。還是高氏帶人到縣衙大門口鬧了一通,卻一點用也沒有。
“狗官,狗官。這狗官就是想要我陳家上下的命!”對着高鵬起,披頭散發的高氏嘶聲力竭的怒叫着,怒火攻心,手腳氣的直哆嗦。
同樣,這一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傳回了土門集。陳氏宗族裏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常瑞已經用實際行動來表面自己的态度,他就是準備對陳家斬盡殺絕。一塊被報到土門集的還有縣衙捕頭的東向,周天藝那狗東西都是沒有把縣城的陳家給抄了,而是帶着30壯班,還有一批捕快、白役,攏共一百二三十人向着土門集奔來。
這壯班就是民壯,一個縣衙按照編制,民壯數量并不多。以魯山縣爲例,三班衙役攏共就六十五人,其中壯班三十五人。但那隻是朝廷編制,滿清時候的縣衙更多地是‘臨時工’。一般來說,一名正式衙役手下往往有三四名“白役”。通常,小縣有衙役數百人,大縣有上千人甚至數千人。周天藝這次可以說是把壯班幾乎都帶出來了。再加上他手下的捕快,一百二三十人。這個數字在常瑞和周天藝看來,肯定是能夠壓制住土門集的。畢竟他們代表的是官府。這才是周天藝一行的最大靠山,而不是單純的比人力武力。
陳鳴嘴角帶着笑,目光打量着眼前人等,這下這些人該知道常瑞的心狠手黑了吧?别再有僥幸心理了。常瑞就是要把陳家打的一舉無法翻身。
“既然大家都不說話,晚輩就當大家默認了。那就請各位長輩先回吧。晚輩與二寶叔還要商議如何對付周天藝一行。”而解決了周天藝這一波人後,接着要做的就是打進縣城,破開大牢了。
陳鳴這話說的很有點不客氣的味道。但‘世道’變了,權力結構就也要變了。
之前陳家能正正當當的做生意,所以陳權的話語權很重,可在那一天裏,陳權選擇了随大流,等于自己放棄了話語權。現在陳家已經轉變爲‘土匪’了,話語權當然要轉移到手中握着有刀把子的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