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用陳鳴的話說,速度能有自己的寶貝孩子重要麽?跟李小妹肚子裏的兒子/女兒相比,速度重要麽?它不重要。
馬車裏鋪着厚厚的褥子,車壁四周全部挂上氈毯,可伸縮折疊的小桌子四角也給包上了,這輛馬車是陳家專門爲李小妹趕制的,裏面添加了許多來自陳鳴的‘先進思想’。但是他真的不懂怎麽造四輪馬車的轉向差速器啊。陳鳴知道那玩意是前倆輪子一個車架,後倆輪子一個車架,中間有跟立軸搭扯着,可他也隻知道這麽多。
所以四輪馬車對于現在的陳家還屬于一個有待解決的攻堅難題,陳家爲李小妹的配備的這個馬車依舊是兩輪的,隻不過由兩匹馬來,所以造的更寬更大。
此時的陳鳴根本不知道自己老爹已經被關了,也不知道自己便宜老娘都要崩潰了,正抱着肚子圓大的媳婦在馬車裏說說笑笑。常瑞這一兩個月的表演實在太成功了,陳鳴最初時候對他明明抱有很深的偏見和警惕性,可現在全都不見了。
人啊,就是見利忘義!
陳鳴說起來可是日後要造反的人物,後世而來對他對滿清那麽多的惡意,對八旗子弟那麽大的不屑和鄙視,在常瑞表現出‘蕭規曹随’的态度後,在常瑞将他便宜老爹視爲心腹之後,在陳家的利益不僅沒受到絲毫的傷害,還有進一步加強的時候,陳鳴腦子裏對常瑞的警惕和偏見就嘩嘩的大雪崩了。以至于這個時候,他俨然将常瑞當成一個毫無威脅的存在了。
所以,人真的是會見利忘義的,而陳鳴的道德水準,也真心是夠嗆的。
陳鳴的歡笑直到遇到打馬奔來的老劉,便宜老爹被抓了!!!
一種類似于天塌了的空虛感,和一丁點都沒有的安全感,讓陳鳴這一刻整個心都空了。繼而就是無盡的悔恨,自己怎麽就對常瑞放心了呢?怎麽就有一種把這個龜孫八旗子弟當自己人的思維了呢?
發洩似的對着車廂一拳砸下,皮開肉綻,鮮血在車廂上印上了一點紅。
老劉對一些情況并不知道,陳惠爲什麽被抓,是隻他一人被抓,還是整個小團體都被抓了?是誰動的手?不可能是常瑞一個人幹的,他來魯山畢竟時間短,隻是站住了根腳,卻還沒紮下根基。如果隻是常瑞一個,他要動手,消息都不見得能保全。
“我進城去,你們立刻回土門集。劉武,你趕快回去報信,然後去小南溝招呼下你哥。把眼睛都給我放亮了,幹誰作死,就讓他去死。”
陳大偉、黃子聰兩人陳鳴一個不準備帶回去。他們兩個拼起命來是一把好手不假,可縣城裏衙役捕快幾百号人,豈是兩個人就能起到作用的?
“劉武,記得回去了通知一聲陳崗。他好歹是個秀才。”
陳鳴現在的身份,沒了他老爹,他甚至都見不到常瑞。可陳崗可以啊,陳崗至少有個功名。
“相公……”李小妹淚珠子嘩啦啦的掉下來。
“放心。天大事兒,也壓不垮咱們陳家。”陳鳴腦子裏清醒得很,他不明白常瑞爲什麽把矛頭指向了陳家,但是陳家現下的力量,就魯山縣的實力,還真的壓陳家不下。但那樣一來,陳家就隻能在造反的大道上策馬狂奔了。
陳鳴現在當然不想反,陳家的銀子還沒賺夠呢,物質儲備更沒有達到他的心理底線。現在反了,是很有種找死的趕腳。
他也可以不進魯山縣,高氏的意思就是讓他盡快的回土門集。但老爹被抓了,當兒子的怎麽能夾着尾巴跑回老家?那還是爲人子麽?
現在陳鳴什麽情況都不知道,但他頭腦清晰後有一個很好的習慣,想壞事,就從最壞的角度去考慮。陳二寶現在還在土門集,那裏的安全不需要多擔憂,沒必要急着趕着的把老婆送到小南溝甚至更遠的地方去。
陳鳴現在必須去縣城把一些事情打聽明白了。
那常瑞要吃掉陳家,抄家并不是最好的法子,一點點把陳家的現銀給榨幹淨,才是最好的最有收益的法。他回到城裏去,短期内應該不會有危險。相反,他的出現還能讓常瑞放下心。
因爲這才是人最正常的反應。
陳家是靠着主脈在縣衙裏的打拼發家的,即便現在陳家生意已經做遍了整個豫西。骨瓷的名頭不僅在河南有了兩分響亮,在湖北市場也開始出現。但陳家的根基還在于陳惠!現在陳惠突然出了事,陳家人當然要全力以赴的撈人了。陳鳴作爲一個兒子,這個時候回到縣城裏,托關系,東打聽西打聽,甚至向常瑞一次次的上供,才是最最正常的處理辦法。如果陳鳴不去縣城,反而跑回土門集去,就不僅壞了自己的名聲——身上估計會被貼上‘不孝’的标簽,還會讓常瑞心生警惕,把目光過早的轉向土門集!
陳鳴這時跑回土門集,誰都不會認爲陳鳴是要乖乖的縮到土門集,坐以待斃。隻會認爲陳鳴是準備發動陳家全部的力量來撈人,或是來鬧事。在過去時候,縣衙要是鐵了心要辦哪家豪強,并不是沒碰到過瘋狂的主兒。
最後搞得縣太爺雖吃下了羊肉,卻惹得一身騷。而現在的陳家,明面上的實力絕對是魯山縣排名前五的豪強家族。
縣衙裏,常瑞接到了陳鳴進城的消息後,倒也松了一口氣。他畢竟剛剛上任,才上任就出大事的話,對他未來的道路也是有影響的。“呵呵,李典史這下放心了吧?陳鳴,富貴子弟也,不到萬不得已焉敢破釜沉舟?”
“本縣隻是把陳惠抓了起來,大堂都沒有過,判決都沒有下。陳惠犯下過多大的事兒,能讓陳家就這麽的便認爲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常瑞是看過陳惠的卷宗的,說真的,陳惠做的很有分寸。給陳家遮風擋雨十幾年,從沒出過大簍子,做事情手尾幹淨利索,處理得當。那江陽别看年紀比陳惠還大,在衙門的時間比陳惠也要長,做事的能力和手段卻遠比不上陳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