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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悅歆離開了陸晨安之後住在老城區的一片舊房子裏面,那是葉淵唯一留給她的,兩層高的獨立老房子,外牆還是還未上白瓷的紅磚。
那一片區裏面的房子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隻是很多人房主都已經搬出去了,隻有一兩家還有老人在裏面住,其他的,基本上全部都已經租給外來務工的人員了。
車子進不去,許淮南隻能把車子停在屋子的巷子口裏面,那高高的路燈照得路面有些發黃。
秦悅歆将放在眼睛上的手放了下來,側頭看着許淮南:“其實,你不用那麽擔心我,我沒有那麽笨,不會做傻事的。”
許淮南抿着唇,看着她沒有說話。
她拿起包,笑了笑,“今天謝謝你了。”
說着,她伸手解開了安全帶,推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他也下了車,走到她的跟前:“我送你。”
她搖了搖頭,指了指巷子裏面:“不用了,裏面走十多米就到了,不用這麽麻煩你了。”
許淮南眉頭動了動,沒有再繼續堅持,點了點頭,卻也沒有上車的打算。
他是不會送她進去,但是他還是會站在那兒,看着她進去,确保她的安全。
這個時候的巷子并不很亮,裏面沒有安裝路燈,隻有一些人家會在自己家的門前挂上一個燈泡。
可是那昏黃的燈光并不能照得很遠,隻能隐隐地看到地面,讓人不至于踩到什麽摔倒。
秦悅歆一步步地走進去,每走一步,黑暗就會吞噬得更加地狂妄一些。
那些隐隐約約的光亮,她連自己的鞋子都看得不清晰。
巷子的路面還是舊時的青石路面,坑坑窪窪的,她的跟走在上面,歪歪斜斜的,仿佛每一步都有摔下來的可能。
可是她卻又一直都穩穩當當地走着,盡管腳總是時不時地歪一下。
耳邊隻有寂寂的風聲,那些被掩藏得很緊的情緒,突然之間被放大,膨脹得讓她難受。
悠長的巷子,她的目标在那拐彎的第二家,卻還沒有走到盡頭就已經忍不住。抱着雙膝蹲在地上,那些無法言明的疼痛一點點地将她全身的經脈纏繞,然後再一點點地收緊,收緊。
就像是被繞了圈的橡皮筋一樣,第一圈的時候隻是隐隐的緊緻,第二圈的時候是淺淺的疼痛,第三圈的時候疼得幾乎窒息。
那些過往和現實交織在一起,秦悅歆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在做着噩夢。
直到那皮鞋敲擊着地面的聲音一點點地傳來,她擡起頭,淚眼朦胧間,借着那并不怎麽敞亮的燈光,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許淮南。
“秦悅歆。”
他開口叫着她,帶着和這個夜晚一樣冷寂的聲調。
她看着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許淮南千年不變的神情終于起了幾分波瀾,皺着眉,伸手将她拉了起來,聲音冰冷自制:“我送你回去。”
她張了張嘴,卻嘗到了滿嘴的苦澀。
今天,她已經将自己的所有的臉面都在這個男人的跟前丢光了。
隻是很慶幸,她不愛許淮南。
她愛的人是陸晨安,所以她不會輕易地讓自己在他的跟前這麽的狼狽不堪。
腳下的路坑坑窪窪,他沒有碰她,隻是一隻手始終伸在她的身側,她的身體稍稍一斜,許淮南就會伸手将她輕輕地穩住。
房子的前面是一個小小的花園,搬來之前已經荒草叢生了,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那些瘋長得如同半人高的雜草全部拔了。
葉淵很喜歡那種青街小巷的生活,所以那麽多年了,房子一直都是保留着最先的外在,五十多平米的小花園前輩葉淵起了四級石階,上去的時候是半人高的小鐵門,拉開那栓就能夠進去的。根本不是防盜的,隻不過是拿來防一防家養的狗進來将他的花花草草破壞罷了。
推開門之後是一條将近兩米寬的青石小路,走個五六米的路,才算是真的到了主屋的正門。
許淮南跟在她的身後,也不發問,也不發聲,直到她将主屋的正門推開,他才開口:“我先走了,晚安。”
秦悅歆回頭看着他,忍了一天,卻還是忍不住開口:“這屋子是我外公的,他這個人活了一輩子了,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悠然的田園生活了。以前我外公還在的時候,這院子裏面種滿了他喜歡的蘭花,一到了開花的季節,我們家的蘭花白燦燦的,十分的好看。對了,看到那棵桂花樹了嗎?我外公到了五月份,就喜歡在那棵樹下面,搬一張書桌,作畫。特别是這個季節,綿綿的細雨下過之後,那桂花的香味到處都是。”
她頓了頓,也不管許淮南什麽反應,扶着那門框,看着那棵桂花樹,癡癡地說着:“那時候我媽媽還在,雖然身體不好,可是她總喜歡給我外公磨墨。那是我最快活的時候了,雖然清貧,可是卻很快樂。我外公總是跟我說,如果以後我的老公不介意,就帶着他回來這裏住,生一對兒女,桂花開的時候給他們做桂花糕。他總說,這樣的歆歆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她說着說着,眼淚又掉了下來了,可是她在許淮南面前已經沒有任何的驕傲可言了。
秦悅歆也不在意,擡頭看着他:“我媽媽走的時候跟我說,忘了以前吧,努力找一個愛我的人,然後嫁給他,好好生活。後來我外公走的時候,他拉着我的手,也是這麽說的。她們都說,讓我找一個愛我的人,可是到頭來,我卻因爲那狹隘的嫉恨,最後嫁給了一個不愛我的人,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她擡起頭,那月色下,臉上的眼淚有些刺眼:“許淮南,我是不是很傻?我是不是做錯了?!”
許淮南已經走開了幾步了,隻是聽到她的聲音停住了腳步,就站在她跟前将近一米的地方。
因爲隔得有些遠,光亮又不是很清晰,他隻能夠看到那被月色反光的淚水,其他的,他看不清楚。
可是盡管這樣,那顫抖着的聲音裏面的難受、壓抑、委屈,卻還是讓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擡腿向前走了兩步,剛好站在那進門的階梯下,提起頭,就恰恰好和秦悅歆平視了:“恨陸晨安嗎?”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提出了另外的一個問題。
秦悅歆怔怔地看着他,夜色下,男人的眼眸深沉如海。
她向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不恨,恨一個人,太累了。”
她就是因爲太恨秦家了,才會将自己推送到這個位置的。
如果她可以聰明一點,豁達一點,她或許就不用去經曆這些了。
人其實最大的敵人還是自己,有些恩怨,計較不了太多,與其去記恨,還不如去安放,不用刻意地去關注,慢慢的,你會發現,其實那也隻是拿出來談人生的一個參悟罷了。
秦悅歆擡手抹了抹有些淩亂的眼淚,“許淮南,謝謝你,回去吧,不早了。”
他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她看着他沿着那小石路一步步地走開去,下了台階,才轉身進了屋裏面。
裏面的一切都還像是葉淵還在的時候一樣,她擡腿走到那張太師椅上,坐下去,一下下地搖着,随着那寂寂的鍾聲,最終閉上了雙眼。dudu1();
清明的那一天下起了纏綿的春雨,秦悅歆穿了一身素白的裙裝,帶着葉華英囑托的那束花,到了外婆和外公的墓碑前。
黑白照片上的少女,定格這她外婆最燦爛的年華。
葉慧雲的墓碑在下面的兩排,墓碑上的臉仿若第二個秦悅歆,可是葉慧雲好看多了。那眉眼間,從骨子裏面滲透出來的溫婉,是她所沒有的。
雨纏纏綿綿的下,她撐了一把純黑色的傘,看着那墓碑裏面的母親,抿了抿唇:“媽,我終于知道,你當年爲什麽會,從來都不會計較了。”
沒什麽好計較的,人死燈滅,她已經病入膏肓了,自然是希望能夠身邊的人都放下恩怨情仇,而不是在她留下的苦果中禁锢着一輩子。
隻是她太笨了,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葉慧雲的用心良苦。
今天是拜祭的日子,墓園的人不少。
秦悅歆站了半個多小時,離開的鞋子已經濕了一大半了。
葉華英的墓碑并不在這邊,她需要走到另外的那一邊去。
她到的時候陸家人已經有人在了,陸晨安也在那兒,他今天穿了一身素黑的西服,長袖的襯衫襯得他面如冠玉。
看到她的時候他點了點頭,她抿着唇,很淡地點了一下頭,轉開了視線,将自己手上的那束花放下:“陸家奶奶,我來看你了。”
她和陸晨安已經離婚了,對于稱呼,她有着無比清醒的執着。
一旁的陸晨安轉頭看了她一眼,她沒有動,盡管她知道他在看自己。
握着傘柄的手不斷地收緊,她目不斜視,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在看自己一般。
陸陸續續的有人離開,原本站在她身邊的陸晨安似乎也不在了,她終于忍不住擡起頭,卻沒想到陸晨安隻是換了一個方向站着罷了。
“送你?”
他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淺淡,風淡雲輕得讓人咬牙切齒。
秦悅歆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天她在世貿的商場上看到裏面看到的那個視頻,也是這樣的,吊着眼尾笑着,挺拔地站在那兒,意氣風發得很。
她将傘轉了轉,才側頭看向他:“不用麻煩陸少了,我還想再留一會兒。”
陸晨安難得皺了皺眉,看着她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隻是很快,他便聳了聳肩:“你喜歡。”
說着,他轉身就走了。
這個時候陸家的人已經全部都走了,她站在那兒,雨還在不斷地下,撐着傘也擋不住被風吹得飄過來的雨絲。
她又等了将近十分鍾,才轉身離開。
如果可以,她今天也不想碰到陸晨安。
她也沒有自己想得那麽地豁達和堅強,看到這個人,還是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才能夠讓自己看起來毫不在乎。
“秦悅歆。”
她剛走出門口,突然聽到陸子傑的聲音。
秦悅歆下意識地擡起頭,跟前的陸子傑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襯衫,看着她的時候臉上帶着幾分嘲諷:“難受嗎?”
他沒有點明,可是她卻知道他在問什麽。
對于陸子傑,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直到現在,她還是不喜歡。
現在的秦悅歆已經和陸家沒有關系了,她也沒什麽必要去理會陸子傑這個人。
她不過是看了一眼,然後淡淡地收回視線,徑自地繼續往前走。
陸子傑在墓園的門口等了将近半個小時了,好不容易等到秦悅歆,卻沒有想到她是這樣一副冷淡的樣子。
他一直不明白,陸晨安到底有哪裏好,值得她裝得這麽傻。明明他已經三番四次提醒過她了,可是她還是一意孤行。
甚至到了今天,她對陸晨安也還是沒有半分的恨意。
他心底不爽,除了因爲得到陸家前多了一個障礙陸晨安之外,還因爲眼前的這個女人。
看着她漸漸走遠的背影,陸子傑忍不住擡手一把将她拽着:“秦悅歆,你難道就蠢到被人家欺負了都不會喊嗎?”
她擡頭看着他,眉目清冷:“喊什麽?”
陸子傑微微一滞,緩了口氣,才繼續開口:“恨陸晨安嗎?我可以幫你。”
秦悅歆皺了皺眉,擡手将他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拉開,轉身直直地看着他:“陸子傑,我已經和你們陸家沒有什麽關系了,陸晨安不愛我,你也看到了,接近我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如果你想落井下石,那很好,你做到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知道了什麽?”
她笑了笑,她不是真的傻,陸子傑前後的态度太不一樣了,她也不會自戀到認爲陸子傑愛上自己了,那麽唯一的解釋就隻有陸家了。
她現在已經和陸晨安離婚了,對于他們陸家的事情,她一丁點兒都不想聽到:“你上次來我辦公室找我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你僞裝得很好,可是對不起,我這個人呢,比較敏感,也比較有自知之明。其實你真的很會演戲,你唯一錯就錯在,最後跟我說的那些話。”
說着,她頓了頓,緩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出口:“你不用懷疑我和陸晨安的離婚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告訴你,是真的。你也不用妄想着陸晨安愛我,想通過我來擾亂他,因爲他不愛我。”
她看着陸子傑,離開前,扔下了最後一句話:“我們都錯了,錯在以爲陸晨安是有心的。”
陸子傑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想要做的一切,分毫不差地就被秦悅歆說出來。
他第一眼見到親悅歆的時候還覺得這樣的女人最好對付了,柔弱沒有主見,很容易就會被感情沖昏了頭腦,誰稍稍對她好一點,估計你讓她親手把她自己的腦袋摘下來都可以。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秦悅歆比任何人都聰明,也比任何的女人都難以馴服,她隻是太過淡然了,才會讓人産生錯覺。
而他,也正如秦悅歆所說的,錯在以爲陸晨安是有心的,所以才會縱容這一切。
他深知感情的棋子是沒有辦法控制的,他想通過去秦悅歆去對付陸晨安,卻沒想到陸晨安從來都沒有動過心。
身後的陸子傑沒有再追上來,她一步步地走在那濕哒哒的路面上,最後停在路邊,靜靜地等着計程車。
她難受,隻是她不會在任何一個陸家人的面前難受。dudu2();
她隻是不明白,爲什麽陸子傑問她恨不恨陸晨安;許淮南也問她恨不恨陸晨安。
可是,恨真的那麽重要嗎?
愛上陸晨安是她自己沒出息,既然已經付出了愛,爲什麽還要把恨這種感情搭上去呢。
恨一個人太累了,她隻希望自己以後可以做到,不愛不想。
遠處有一輛空車,她擡了擡手,将車子招了下來。
黑色的轎車從身邊開過,那烈烈的視線讓她禁不住偏頭看了一眼。
陸子傑就在車裏面,一雙黑眸緊緊地看着她。
秦悅歆皺了皺眉,收回了視線,擡腿上了車。
韓舒雅來電話的時候她剛下車,撐着傘一步步地往小巷裏面走。
韓舒雅剛出差回來,卻沒想到一出差回來就聽到這樣的新聞。
“你在哪裏?”
她低頭夾着傘,一邊空了一隻手出來開門,一邊回韓舒雅:“老房子。”
“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韓舒雅挂了電話,拉着行李箱就往機場外面走。
慕簡庭眉頭一皺,擡腿走了兩步把人拉了回來:“晚上有宴會,你要去哪裏?”
韓舒雅看到慕簡庭就會想到陸晨安那個人渣,一想到陸晨安那樣欺負秦悅歆,她就滿身的氣,擡腿直接就把人踹了一腳:“去你妹的宴會,我現在要去找歆歆,你特麽敢攔着我我立刻就辭職!”
慕簡庭有些頭痛,陸晨安這件事情做的忒不厚道,這一不小心,他都成了連坐對象了。
“我送你過去?”
韓舒雅冷笑,推開他站着半米遠的位置:“不用勞煩你了慕總!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離我和歆歆遠點兒!”
“韓舒雅!”
韓舒雅是真的氣在頭上,以往慕簡庭一發怒她就算是再捉狂也能夠忍住,現在她聽着他喊着自己的名字,渾身都是冷的,想到自己這一年來跟他的拉扯不清,心口都是冷的:“慕總,我決定辭職了,就從現在起,辭職!明天我會到公司辦離職手續,現在你特麽的别煩着我!”
慕簡庭氣得頭都是疼的,伸手過去就要捉人,可是韓舒雅已經料到他有此動作了,把身上的行李箱和衣服往他手上一扔,人直接就跑了。
機場的人多,他按着行李箱一擡頭,人就不知道混到哪裏去了。
韓舒雅沖出去機場才發現下雨了,也管不上那麽多,直接沖出去搶了一個人的計程車就上去。
後面的有人罵她,她就當沒有聽到。
她現在心肝脾肺都是疼的,隻要一想到秦悅歆就覺得難受得很。
早之前她就看到陸晨安了,可是她一直都不确定,後來确定了,慕簡庭讓她别管人家夫妻的事情。
她那時候真的是傻啊,慕簡庭這麽一句話就真的不去管了。
要是她那時候真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秦悅歆,今天就不會發生讓她這麽難堪的事情了。
她認識秦悅歆的時候葉淵還沒有去世,不過也纏綿病榻了,那會兒秦悅歆剛上高一,跟她是同桌。
可是這個同桌隔三差五地就翹課,看着人溫和有禮,可是班上沒一個人能跟她做朋友。
她那時候不知道,直到後來知道了秦家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她才知道,秦悅歆是多敏感脆弱的一個人啊。
韓舒雅覺得自己有些忍不住,真忍不住,下了車直接就沖過去了。
秦悅歆聽到韓舒雅聲音的時候有些怔忪,一回頭,看到韓舒雅渾身都是濕的,驚得連忙放下手上的紅糖姜:“你快進來!”
她沒關門,把那太師椅挪到門口,打算靠在上面看着外面的飄雨。
隻有這樣的時候,她才能夠讓自己真正地平和下來,不會去想任何的事情,也不用去難受。
韓舒雅看着拿着毛巾過來的秦悅歆,覺得眼眶都是澀澀的:“歆歆——”
她看了她一眼,把毛巾披到她的身上,彎腰把桌上的紅糖姜塞到她的手上:“你把這紅糖姜喝了,去房間換一套衣服出來再好好說話。”
韓舒雅進去換衣服了,擱在桌面上的手機不斷地震着,上面的備注隻有兩個英文字母:bt.
秦悅歆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了,坐在那沙發上靜靜地等着。
韓舒雅以前最害怕的東西就是姜,别說紅糖姜了,那麽多的姜碎放到一塊兒,擱了以前,她甯願吞感冒藥,也不想喝。
可是現在,她閉着眼睛,一把拿過杯子,直接一口就悶了整整一杯的紅糖姜。
把杯子放下,她才轉頭看向身旁的秦悅歆:“歆歆,要不你咬咬我?”
秦悅歆笑了笑:“沒幾兩肉,也不怕磕我牙。”
韓舒雅見着她這個樣子,越發的難受,兩個人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面,可是她一眼就看到了秦悅歆瘦了許多。
她原本是标準的鵝蛋臉,人也溫婉,看起來十分的賞心悅目。現在瘦了之後,下巴尖細尖細的,要不是她了解她,還真的就以爲她去整容了。
韓舒雅一路上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回頭見了秦悅歆一定不能哭,可是看着她強顔歡笑的樣子,一下子就忍不住,眼眶直接一紅,哭了出來了:“歆歆,都怪我,我該早點兒提醒你的!”
秦悅歆愣了愣,笑得有些苦澀:“不怪誰,怪我自己。”
很多蛛絲馬迹,隻不過是她自己刻意忽略罷了。
其實她見過陸晨安站着的時候,那天晚上她很累,見完客戶回來,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睡了,澡都沒有洗。
可是喝了很多的酒,半夜的時候有些口渴,她起身想要去喝水,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陸晨安了。
大概是半年多前的一件事情了,可是她卻硬生生地閉着眼睛重新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陸晨安就在她的身側,一直手還摟在她的身上,她整個人還靠在他的懷裏面。dudu3();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
韓舒雅給她看的那張照片,她早就看出來那個人是陸晨安了,盡管隻是一個背影。還有,那一天她在冠豪看到的那一群人當中的人,雖然後來她沒有在包廂裏面找到陸晨安。
可是一起睡了兩年的男人啊,她就算是閉着眼睛,光聽呼吸都能夠認出那個人誰,更别說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許許多多的事情,隻是她刻意忽略了。
“歆歆,你哭出來吧,你别對着我笑了,笑得我難受。”
秦悅歆和陸晨安離婚的時候她還遠在法國開會,連個電話都打不回來。等她開完會,想打電話,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
秦悅歆向來活得透徹,韓舒雅真的是怕自己還沒開口說話安慰,她自己就不争氣的先哭了出來了。
卻沒想到現在見了人了,她還是忍不住自己。
秦悅歆遞了張紙巾給她:“我沒事。”
“你沒事,你怎麽可能沒事!歆歆,你别這樣子,你這樣子讓我難受。我們兩個人認識那麽多年了,你是什麽樣子我不知道嗎?”
秦悅歆感情慢熱,人還敏感。
可是她卻還是決絕果敢,就好比愛上陸晨安這件事情上面。
秦悅歆看着韓舒雅笑,笑着笑着,眼淚就出來了:“舒雅,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人的執念太多,最後傷得最重的人是自己。”
“歆歆,我們離開這裏,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秦悅歆搖了搖頭:“我不走,我爲什麽要走,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沒必要懦弱到爲了一個男人,讓自己離開這座我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想來安慰人的,結果卻被人安慰。
韓舒雅睡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她們認識的時候都已經接近成年了,而不是像小女生一樣同床。
可是今天韓舒雅卻非要拉着她一起睡,秦悅歆向來都是拒絕不過她的,兩個人絮絮叨叨地在床上聊了許多的事情,高中的、大學的,現在的。
時間真的是件厲害的事情,一晃眼過去,七八年的時間過去了,很多事情慢慢就淡了。
她相信她愛陸晨安這件事情,也終會那樣的。
可是習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兩年多的相擁而眠,突然一個人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秦悅歆開始失眠。
這已經是她失眠的第五個夜晚了,從公寓搬出來以後,她每天晚上,都必須在床上熬很長的一段時間。
夜深人靜也是很恐怖的一個氣氛,白天的時候她能夠坐在那屋子的門前,看着那綿綿的細雨,隻要她不去刻意的想,她就不用想到關于那個人的一切。
可是這個時候不行,整個房間裏面隻有細密的呼吸聲,纏綿了一天的春雨還在繼續下,那些雨滴打着屋檐,滴滴滴地直接就落在她的心口裏面去。
這樣的靜谧讓她心口有些慌,好像被人撕開了一個口子一樣,沒有任何的着落感讓她幾乎窒息。
月色從窗外打進來,她看了一眼韓舒雅,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慢慢地走到客廳。
她走到電視機的跟前,拉開底下的櫃子,拿出裏面的香煙,再踱步走到沙發上,将自己窩了下去。
她其實會抽煙,葉慧雲剛走的那會兒學會的,難受得沒有辦法發洩的時候,她隻能夠抽煙。
就像是現在,細長的手指捏着香煙,她低着頭,張嘴輕輕地抿上,再拿過打火機點上。
尼古丁的味道有些嗆,她微微咳了一下,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一下下地抽着。
胃在烈烈地發痛,可是隻有這樣,她才真實地感覺到自己活着。
韓舒雅其實沒有睡着,她跟秦悅歆認識了将近十年了,她是什麽性格,她一清二楚。
她要是沉默的話,那倒是還好,可是她卻硬撐着對着她笑,笑到最後,還哭了。
秦悅歆下床的時候她就睜開眼了,秦悅歆以爲她不知道,可是她卻跟着她走到了這客廳。
廳子裏面沒有開燈,老式房子裏面的窗戶開得少,月色打進來,她剛好能夠看到秦悅歆的臉色。
她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印象當中,秦悅歆自己本來就不喜歡别人抽煙。
可是如今,她躺在沙發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夠看到她三分之二的側臉。
月色打在她的臉色,蒼白裏面滲着的苦澀,讓她看得難受。
韓舒雅看着她一口一口香煙的抽着,終究還是沒有上前,捂着唇瓣一步步地往回走。
雨一直下,秦悅歆不敢多抽,生怕自己身上會染上香煙的味道。
下半夜的時候絲絲的冷意傳來,她擡手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擡頭看向那被月色照得反光的古鍾,已經淩晨三點多了。
揉了揉太陽穴,起身一步步地走回去房間。
她知道韓舒雅和慕簡庭的事情,并不想因爲自己和陸晨安的事情會影響到慕簡庭和韓舒雅的關系。一開始的時候她還記不起那個男人,直到那一天她無意中聽到陸晨安在電話中叫名字的時候,她才想起來這個男人。
是一年多前在戒情那兒見到的男人,原來許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是被人下了套了。
她微微吸了口氣,不能再想了,越想會發現,自己在其中,到底是有多笨。
第二天一大早,秦悅歆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韓舒雅還沒有醒,她套了一件風衣将自己包裹住,踩着拖鞋下樓。
開門看到的是慕簡庭,男人一臉的冷意,看到她的時候愣了愣。
秦悅歆讓開了一步:“她還在樓上睡覺。”
昨天晚上慕簡庭特意安排的宴會,就是想把韓舒雅帶到自己的父母跟前露個面,可是她人跑就算了,還打不通手機。
韓舒雅這個人有時候特别的不靠譜,他想到自己那一天在戒情見到她的時候就有些頭疼,真怕了兩個年輕女人跑去了酒吧喝酒,所以直接就讓人查了秦悅歆在哪裏。
慕簡庭下意識地看多一眼秦悅歆,她披着米色的風衣,臉上的表情很淡,對他沒有任何的敵意,隻是臉色并不是很好,蒼白疲憊得很。
他點了點頭,走進屋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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