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四歲的時候,選完劍譜的自己,隻是抱着那薄薄的三張紙,然後看着剩下的所有書本被人帶走。望着那些背影莫名其妙地就哭了起來。
究竟是爲什麽哭呢?周衍已經記不起來了,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
或許是因爲突然明白自己選了一個錯誤的選項,或者是母親雖然笑着但是在歎息讓自己以爲惹母親生氣了,也或許因爲那群帶書來又帶書走的人嗤笑着自己吧。
總之是哭了,現在想起自己當時竟然可以哭到那麽傷心,周衍都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過,那個時候母親隻是蹲下,用溫柔的笑容對自己說道:“兒子,不哭。沒有書,有媽媽在。”
是的,沒有書,但是有母親在。所以不需要那些劍譜。
在母親的教導下,周衍所會的劍術劍法非常駁雜。那些人帶來的劍譜中有的沒的劍法,周衍幾乎都有學習。這也是他那十四年會如此忙碌地練劍的最主要原因。
聽勁,然後化勁。王語劍緊緊貼在對方的短劍上,利用對方的力量借力打力,帶動短劍開始小幅度畫圓。這是太極劍中的要理,當年光是練習聽勁和化勁,就花費了五年之久。
聽到對方用漢語同自己說話的時候,周衍着實感到了震驚。但是他手上的動卻是不停。
隻見兩把劍畫的圈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急。這個圓也給人強烈的圓轉如意、生生不息的感覺。但是和周衍化解白音沖撞時的動能不同,随着轉數越來越快,圓圈越來越小。兩把劍緊貼着發出的細微摩擦聲也越來越密,其間能明顯感受到一股兇險的氣息。
“有趣。”但是周衍的對手隻是發出愉快的聲音,一點着急的感覺都沒有。
終于,兩把劍劃出的圓幾乎要并成一點,此時那恐怖的劍風仿佛能将任何卷入之物撕扯得粉碎。
這個時候周衍準備發力,在他的經驗中到達這個地步對方的劍已經被卷入了自己的漩渦裏。他已經準備好繳掉對方的武器,當然有必要的話現在的周衍甚至可以斬掉對方的手。
但是突變陡生,隻見男人手腕一抖,勁力自腕上一路傳達劍尖。被周衍長劍帶動的短劍借助這股突然的巧勁兒,開始小幅度地劇烈抖動。
剛才已經要連成一串的金屬摩擦聲,變成了一連串的叮叮當當的聲音。在這細密地震動下,周衍再也無法利用長劍做到聽勁,自然也就不能化勁。
一經脫離,震動變得更強,先前又快又小的圓圈幅度重新變大。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後,長劍與短劍分離,周衍退後一步,而男人仍然站在原地。
“真是有趣。”男人嘴角挂着笑容,看起來輕松而且愉快。
這個時候,周衍才有空餘仔細打量對方。
這是一個英俊無比的年輕男子,他有着一頭及肩的長發,整個人約莫一米八左右的高度,身材絕對是堪比男模特,再加上他臉上那溫柔無比的微笑,這絕對是一個可以秒殺無數女人的浪子殺手。
隻是,如果你看向他的眼眸深處,就會發現。那裏除了殘忍和瘋狂以外,什麽都沒有。
“現在,我們能好好說說話了嗎?”
“先殺了她,這是我們約好的!”
與男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一個明顯蒼老的聲音。當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周衍等人不禁把目光投注了過去。
“諾爾德大人!”露易絲張着嘴,瞪大了眼睛。
在城堡大門之上的平台,一個身着紅色長袍,肩上有兩枚六芒星金色肩牌的老人,正背着雙手俯視向露易絲這邊。
“爲,爲什麽諾爾德大人會……”露易絲不可置信地喊道:“諾爾德大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快點,我會如約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快點殺了她!”但是老人并不理會露易絲,而是對着那個男人焦急地說道。
“不不不,怎麽能讓可愛的小姐懷着困惑死去呢?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然而男人不爲所動,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同時他還退後了一段距離:“我想知道的事情随時都可以知道,但是恐怕這個小姑娘馬上就沒機會了吧。”
“哼!”老人對于男人的态度很憤怒,他不滿地哼了一聲。但是似乎又無可奈何,然後看向露易絲:“公主殿下,我老了。”
諾爾德的語氣裏帶着不耐煩,所以語速稍微有些快。
看到露易絲臉上的疑惑表情,老人輕蔑地一笑:“我老了,但是我沒想過去死。而魔族,允許死靈法術的存在。這樣你就懂了吧?”
死靈法術,除了魔族的國度,大陸上其他任何國家都是明令禁止的。所有死靈法師一經發現必被處以極刑。
“魔族,是你引來的嗎?”露易絲聲線顫抖着,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悲傷,甚至全身都開始顫抖了。
“當然啊,您知道我爲了聯系上他們花費了多少時間嗎?”諾爾德歎了口氣:“如果不是這該死的誓言契約限制,我也不用找這個男人來代替我殺掉你。不過不用自己動手真的太好了。如果你要恨,就恨需要你的性命爲新的誓言的魔族吧。”
“可是,如果隻是想研究死靈法術的話!爲什麽要把魔族引過來,諾爾德你去魔族的地方不就行了嗎?”露易絲大聲地反駁道,情緒異常激動。
“與其當一個躲躲藏藏的死靈法師,不如繼續手握權力和财富要好得多吧?”諾爾德用憐憫的表情看向受不了打擊而陷入絕望的露易絲,然後對男人道:“足夠了吧?還不動手嗎?”
“啊啊,是的,該動手了。”男人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說起來,真是無聊的理由啊。”
在他的手中,卻已經抓着一顆人頭。無頭的屍體這個時候才開始噴濺着鮮血軟倒下來,那顆在男人手中的人頭,臉上仍然殘留着死前頤指氣使的表情。
“抱歉啊,我改變主意了。如果那邊的是公主的話,應該能得到更多情報才對。”男人帶着溫柔而親切地笑容對人頭解釋道。語畢,則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手中諾爾德的人頭。
這是,怎麽回事?周衍心中的感受現在已經不足以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了。男人的喜怒無常,還有那瞬間突破了空間限制的攻擊,周衍完全不理解。
從剛才的漢語,已經對方的提問來看,周衍認定了對方是和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的存在。
但就算是掌握着各種各樣的劍法,體内能凝練出真氣。但是周衍從來沒見過有這種能力,别說見過,連聽都沒有聽過。男人剛才和諾爾德的距離不談,光高差就有五六米。
如果是周衍自己,利用真氣強化**也隻能一口氣跳兩米左右的高度。
而且周衍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麽,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割下了諾爾德的人頭。這種速度,在周衍看來已經是瞬移了。
無視周衍的驚訝,男人已經笑眯眯地看向了周衍:“不管你是哪個隐世家族的人都無所謂,反正我讨厭隐世家族的人。不過姑且容我自我介紹一下吧。”
男人彎腰行禮,姿态優雅而從容:“刺客世家,趙綴空。哦,對了,刺客世家已經被我毀滅了。”
趙綴空?刺客世家?周衍再次驚訝了,雖然阿卡麗的存在已經讓他有了一定免疫力,但是當他聽到趙綴空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感到了驚訝,同時心中開始混亂。隻是,趙綴空沒有給周衍更多的時間思考。
話語剛落下的趙綴空,身形忽而消失。在趙綴空消失的瞬間,周衍就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想也不想,王語劍立即向前刺出。
然而,長劍隻是刺在了空無一物的空氣裏。胸口傳來了劇痛,一道五厘米長的刃上出現在周衍的胸口。
劇痛讓周衍慘叫一聲,而趙綴空的身形在五米開外顯現出來。
他搖着頭一臉歎息:“沒想到是這麽弱的小家夥呢,好不容易相遇,能不能讓我更開心一點呢?”
那種态度和笑容,就像是戲耍獵物的猛獸一樣。
這種怪物,怎麽才打得過啊?周衍心中已經後悔了,後悔自己會回到冬石城并且插手進來。
如果說沒完成任務被抹殺隻是可能,那麽現在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找死。
“衍先生!”看到周衍受傷後,悠悠的驚呼聲傳了過來,同時她揮動法杖準備施法。
“悠悠,别過來!有多遠走多遠!”周衍不敢移開盯着趙綴空的視線,隻能用最大的聲音急迫地阻止悠悠。
“還有餘力擔心别人嗎?”趙綴空的聲音在周衍的耳邊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周衍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長劍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刺出,然而隻是刺了個空。而自己的腹部,又被對方的短劍自背後捅了個對穿。
趙綴空一擊得手,卻并沒有繼續進攻,反而再次遠離。他臉上帶着戲弄周衍的表情,搖着頭說道:“不能這樣啊,必須更專心一點知道嗎?”
此刻真氣已經全力運轉了起來,利用真氣帶來的**活性化,在失血過多之前傷口的流血都被止住。但是這樣下去,自己必死無疑。
心因爲恐懼而跳得更快,明明是全身冷汗,但是随着血液加速流動反而感受到了一股燥熱感。
周衍清楚明白,他很清楚趙綴空的能力。那是讓一切距離化爲身前一寸名爲“寸步”的能力,這也解釋了剛才他擊殺諾爾德的那種鬼魅一般的速度。
但是就算知道,自己有辦法赢嗎?周衍深深地感受到了絕望與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