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色，是血液崩壞所産生的霧氣。純白的少女被染成了紅色，物理的極限輕松就被她打破。
她的動甚至在聲音傳出來之前就已經完成，刀尖刺破了空氣，在這恐怖的速度下連空氣都已經成了阻礙。在切割周衍之前，刀鋒就已經開始切割空氣了。與空氣摩擦而發熱的刀鋒
很快就變得通紅一片，在空中留下一抹宛若流星的殘影。
在白音襲來的這短短一瞬間，甚至比眨眼還要快得多。周衍卻是一劍刺出，長劍刺出的過程快得連殘影都沒有留下。這不是應對，是預判。根據對手最初一刻的動，判斷接下來對方的動。此能力源于《獨孤九劍》，不然在白音這種恐怖的爆發速度下周衍是來不及反應的。
周衍沒有前進，反而是在刺劍的同時向後飛退。但是白音的速度，卻比周衍快得多，飛退的周衍與白音比起來和靜止并無差别。
長劍刺出不過半分，就已經貼住了那因爲與空氣摩擦而變得通紅一片的刀刃。武器相撞處傳來了巨大的力道，壓迫周衍的手臂不斷彎曲。
但是，在手臂被那因爲極速帶來的巨大的力道而壓迫得不住彎曲的同時，周衍的手腕卻靈活的利用長劍帶動那把短刀開始沿着圓形轉圈。
每轉一圈，短刀上的力量便被他卸掉一分，在這個極短的時間裏，長劍帶着短刀轉過了數不清的圓圈。圓轉如意，生生不息。
當周衍的手臂被壓迫到極限的時候，白音利用極速帶來的巨大動能也被他完全地卸掉。這一式無名，衍化自太極劍。
在白音的動能被卸掉的時候，她和周衍之間也達到一個平衡，變成了相對靜止的狀态，停下的白音臉上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什喵？”
然而周衍卻沒有理會白音的驚訝，長劍貼着刀刃，發出摩擦的聲響迸發着火花刺向了白音。
尚未解除血壞狀态的白音在空中扭轉身體，周衍那漆黑的劍鋒就從她的劉海間掃了過去，空中飄散了幾縷銀發。
扭轉身體躲過周衍一劍的白音同時一個掃腿攻向了周衍的脖子，回劍不及的周衍隻得擡起手來擋住了白音的這一記鞭腿。
然而被掃中的時候，周衍的手臂處傳來了細微的崩裂聲。悶哼一聲的周衍長劍下壓，但是身處血壞狀态的白音卻不能以常理度之。
白音的手在空中猛然一抓，在極速下空氣形成的巨大摩擦力已經足夠像是固體一樣來借力了。在周衍長劍下壓的時候白音就這樣抓着空氣強行攀升至高處，一個空翻又是一記劈腿。
周衍側身堪堪避開這一腿，但是掃過的烈風卻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紅印，同時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楚。
本來以爲還要繼續應對白音那不合常理，完全突破了周衍熟知的物理法則的攻擊。但是白音卻突然後退，瞬間拉開了與周衍的距離并且解除了血壞的狀态。
她身上的襦裙并沒有因爲那些浸出崩裂的血而染紅，因爲那些血液在高速的運轉下早就化成了霧氣消散在了空氣中。
此時的白音大口地喘着氣，一眼看過去似乎連站立都已經有些不穩了。
雖然前邊用了如此多的語言來形容，但是從白音發動血壞，到她從新退開，整個過程總共加起來還不過三秒。然而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白音也好，周衍也罷兩人都在這次攻防中付出了極大的心力。
而周衍更是被白音一腿掃中手臂，此刻左臂已經完全失去力氣，而且傳來骨頭斷裂的痛楚。
“你昨天隐藏了實力喵？”白音出聲問道，她在刻意拖延時間好盡快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同時也在盡力平息自己因爲過度使用血壞而帶來的後遺症。
周衍當然一下子就看出了白音的意圖，但是此刻他也面臨一個兩難的選擇：是進攻還是不進攻？
如果選擇這個時候進攻，固然可以壓制住因爲過度消耗而疲憊的白音。但是如果不能迅速解決掉對方讓對方喘過氣來，那麽就會變成自己這邊出現危機。
心思電轉間周衍已經做出了抉擇。不給白音喘息的時間，周衍持劍攻向了白音。
體内的真氣被一瞬間調動了起來，伴随着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踏步而流遍全身。被真氣強化的周衍速度頓時再上一個台階，劍鋒所指大有沛然莫禦之勢。
正處于虛弱狀态的白音不敢掩其鋒芒，也沒有那個力氣去與周衍對抗。在周衍有所動的時候白音就已經率先後退。
但是，血壞帶來的後遺症讓她的動有些滞澀，隻能發揮出平時七八成的速度與敏捷。而周衍不管不顧地催動真氣，強行提升此時的狀态務求一舉拿下白音。
幾個閃縱之間，周衍追上了白音，王語劍那細長狹窄的黑色劍鋒發出一聲嘯音，直刺白音的咽喉處。倒退中的白音揮動手中的短刀向外将劍鋒格開，但是也因此使得自己中門大開。
抓住機會的周衍手腕靈巧一甩，黑色的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精妙的圓弧，從白音的短刀之下繞了回來。
劍鋒再指，因爲一開始的誤判而失了先手導緻此刻被壓制的白音眼見生死危機出現，發出一聲短促的生音：“喵！”
劍鋒的森寒觸感已經觸及了白音的血肉，如果再不動起來下一刻就會刺進白音的胸膛。這一刻的周衍心中同樣緊張無比，但是手卻再沒有一絲顫抖，哪怕是明白很有可能下一刻就會刺穿白音的胸膛讓她斃命當場。
周衍雖然心中對殺人依舊有些抗拒，不過手上卻不像是對戰哥布林時一樣會因爲恐懼而不自覺減輕力道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大的提升。
周衍當然不是隐藏了實力，實際上昨天與白音對戰的時候，周衍已經拿出了當時他所能發揮的全部實力了。隻不過那個時候因爲之前被血壞狀态下的白音一刀複一撞，周衍受到了極重的内傷，之後又遭遇了神秘男人的鋼針埋伏，周衍當然沒有機會用巅峰的狀态與白音一戰。這也是白音對周衍實力判斷失誤的原因。
不過這些都不是白音被壓制的全部原因，也不是周衍能發揮出遠超白音預期實力的全部原因。
真正的原因還是來自周衍之前的第一次殺生。
古人雲十年一劍，而周衍自四歲起已經磨劍十四餘載。在劍道一途上他已經走到了一個足夠高，足夠遠的位置。
但是，一直以來卻有幾點限制着他，讓他無法将自己所學真正的應用起來。
那就是磨煉與心性。
劍術是用來殺人的，不管用怎樣華麗的辭藻來形容，其本質從來都沒有變化過。然而前世的世界是一個相對和平的世界，至少周衍從沒有機會拿着長劍與别人拼上性命對砍。正因爲如此周衍在之前殺死哥布林後才會出現那麽劇烈的反應。
“隻有見過血的劍術，才是真正的劍術。”
小時候對于自信滿滿的自己，母親隻是說過這樣一句話。然後輕輕松松将周衍打得落花流水，雞飛狗跳。
而到現在周衍才真正明白那句話的含義。見過血後，周衍的十四年來的鍛煉才終于有了質的飛躍，因爲那血腥而沉澱。
長劍所指，是白音跳動的心髒，面對死亡的陰影白音心髒跳動蓦然加速，隻在空中留下一句：“血壞！”
爆炸一般突兀攀升的氣勢，輕松遠離周衍長劍的速度，被鮮血的顔色染紅的少女不管不顧地爆發了自己最強也是最恐怖的能力。
就算要死亡，也要死在自己的力量之下。懷着這樣的信念，哪怕下一刻自己的血肉身體會因爲血壞帶來的巨大負荷分崩離析也毫不在乎的少女。在空中再度蹬腿，強行利用空氣阻力将無形的空氣化了踏闆，反向撞向了周衍。
白音隻是剛拉開不過數分距離，讓自己不至于被周衍的長劍刺中就已經撞了過來。距離太短，時間太快，這是比起剛才還要短暫的時間。即便白音勉強側身仍舊不能完全避開周衍的劍。而周衍根本來不及拉回長劍防禦。自然也使不出那圓轉如意，生生不息的劍術卸掉白音的速度與力量。
“砰”的一聲，那是沉悶地撞擊。這麽短的距離，白音反沖的速度甚至快過了她出刀的速度。
長劍刺穿身體帶來了撕裂的痛楚，短刀尚在空中而膝蓋已經狠狠擊中了周衍的胸口。
“哇！”
周衍吐出鮮血，慘叫着倒飛出去。胸口仿佛被一口大錘狠狠地敲擊了一般，氣悶地感覺讓周衍眼前黑白變換個不停，大腦也是短暫地當機了。
如果是普通人在這一記膝擊之下，隻怕現在胸口已經完全碎裂，斷掉的肋骨已經刺穿了心髒。不過周衍剛才還是在那短暫的瞬間中，調動起全身的真氣到胸口，硬生生地扛住了。
倒飛着栽倒在地上，周衍一時半會兒也爬不起來。那一撞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即便胸骨沒斷，但是受到那樣大的沖擊，周衍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劇烈地疼痛着。而且白音那恐怖地一擊撞散了彙聚于胸口的真氣，真氣亂竄之下讓周衍着實享受了一次經脈撕裂地痛苦。
“殺了你，喵！”白音咬着牙，想要邁出腳步，隻需要一步她就能到達周衍所在地方，結果掉他的性命。
但是，但是！過不去！白音隻是邁出那一步，步子才邁出的瞬間她的氣勢卻突兀地盡數收斂。
“喵！”發出不甘心的聲音，卻是白音的身體先于她的意志退出了戰鬥。
擁有爲使用者帶來恐怖爆發力的血壞，同時也是會對使用者自身帶來巨大的負荷的能力。在獲得超越物理極限的力量的同時，卻是以自己的血液崩壞，甚至**損毀爲代價。
一般情況下，白音很少使用血壞，就算要用也會把時間控制在極短的時間内。但是這兩天她卻是連續多次使用血壞的能力。
身體不堪重負的白音全身的力氣在一瞬間消失，頹然地倒在了地上。
周衍的情況并不比白音好，在白音使用血壞帶來的恐怖身體能力下，周衍受到了更爲嚴重的傷害。如果不是因爲有真氣的保護，他此刻已經身死此地了。
緩緩捋順了經脈中亂竄的真氣，即便全身在發出劇痛，周衍還是比白音更早地站了起來。趴在地上并不能動彈的白音，隻能用不甘夾雜着絕望的視線看向周衍。
周衍仿佛沒看到那眼神一樣，拄着劍一步一搖地走向了白音，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要殺，就殺喵！”白音瞪着眼睛，雖然是倔強的話語，不過說出來的時候卻沒什麽力氣。
周衍沒有多餘的表示，将劍尖對準了白音的心髒就要刺下，卻在此刻，一聲巨大的轟鳴傳來。周衍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望向遠方。這個方向，是冬石城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