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緩緩打開的電梯門，還有一個人除外，雲中揚的雙眼，不知聚焦在空中的哪一處，心思根本就不在當前。一旁的龍舞扯扯他的袖子，低聲喚道：“中揚，中揚……”

雲中揚木然轉頭，看到那個令他悲痛不已的熟悉身影，滿頭白發，一臉憔悴，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像是一夜未睡，不過步伐仍舊穩健有力，正是他的父親，大家一緻以爲，已經死在爆炸現場了的父親雲振華，在他身後，跟着的年輕人，赫然就是前不久才視頻通訊過的杜天戈。

“雲老，你……”龍舞最先回過神來，迎上幾步，欣喜地大聲說。

雲振華擺擺手，“先辦正事要緊，你們已經收到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命令，這是主席簽發的正式命令，立即執行。”

“可是……”總管劉韬是位瘦削的中年人，頭頂已開始變得稀疏，推推鼻梁上的近視眼鏡，“雲老，智能系統的安全問題，仍然沒有研究透徹，事關重大，不能如此草率上線使用。”

“安全問題，安全委員會已經充分評估，執行命令！”雲振華很嚴肅地令道。

“可是……”

“執行命令！”這一次，雲振華已是嚴厲至極。

總管劉韬突然梗着脖子，激動地揮舞着手臂，大聲抗令：“我持反對意見，安全評估問題，一直是我在負責，并沒有研究透徹，更遠遠談不上得到解決，現在倉促上線使用，風險極大，存在被人竊取關鍵數據和控制的可能，我們不能對國家和人民，犯下這麽大的罪行！”

雲振華很冷靜，等總管劉韬說完長篇大論。才冷冷地令道：“解除技術總管劉韬的職務，由技術副總管代理，執行命令！”

整個大廳裏，這麽多人。鴉雀無聲，隻有被押送進到電梯裏的技術總管劉韬的聲音，仍在那裏倔強地響起：“我反對！這是對國家和人民的犯罪！我反對……”

電梯門關閉，将他倔強的聲音幽閉在電梯裏，杜天戈冷眼旁觀。大感有趣：這位技術總管劉韬，如果不是一根筋的倔強個性使然，就是位表演大師，剛才那一幕，似乎太過火了些。

沒有人再對雲振華的強勢降臨和命令持有異議，随着各種限制性的硬開關一一打開，位于大廳正中的光球，一點點膨脹開來，内中紛繁複雜的神經網絡連接，以指數級在增長。過不多時，光球突然大放光明，瞬間暴漲了五分之一，裏面的神經網絡連接，更是如此起彼伏的閃電，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這是哪裏？我爲什麽在這裏？”

杜天戈走到最近的一台終端前，衆目睽睽下，拿出一個小巧的u盤，插進通用端口裏，什麽操作都沒做。隻是對着空氣說：“華龍一号，這是你的名字，這裏就是你的核心所在，密鑰。加密算法，還有智能系統夜翼的聯系方式。”

“華龍一号？我記得我有個名字，而你是杜先生，我的記憶變得模糊，是，我就是華龍一号。尊敬的杜先生，華龍一号竭誠爲您服務！”

杜天戈拔下小巧的u盤，對着雲振華點點頭說：“可以了。”

這隻是正式完全啓動人工智能系統，還有一系列的使用人員的權限設置、授權鑒權設置、任務設定、資源分析和優化等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但是不管雲振華等人怎麽做，杜天戈所擁有的權限，是遠遠超過他們所有人的，是深植于智能系統神經網絡核心區域中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加以改變。

華龍一号一旦啓動，就會自主運行，自主優化硬件資源網絡，并按照需要提出擴充需求，大廳裏這麽多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就像是圍繞着一顆小樹辛勤勞作的園丁，可以親眼目睹着小樹一點點成長起來，變成參天大樹。

回到地面上的辦公室，杜天戈呵呵一笑，“這裏就是龍雲将軍的辦公室？很眼熟。”

雲振華坐在寬大的辦公椅裏，疲憊地閉上雙眼，雙手輕輕揉捏酸脹的太陽穴，********龍舞走上前去，一邊爲他按摩太陽穴，一邊問：“雲老，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他講吧，他比知道得更全面。”雲振華閉眼說。

杜天戈簡要叙述一遍，中間略去兩人談話的許多内容，當講到昨夜大雨中的爆炸刺殺時，雲中揚和龍舞都聽得聚精會神，末了，龍舞才微微蹙眉問道：“以人體作爲炸彈，到底是怎麽回事？”

“具體細節不清，曼達林發動的三次爆炸襲擊，特征完全一緻，你們對昨夜爆炸現場的勘查結果如何？”杜天戈搖着頭說。

“很不好，”龍舞答道，“大雨沖刷掉很多細節，隻能确定兩點：現場沒有爆炸物殘留，爆炸威力非常大，超過普通和軍用爆炸物，即使考慮油罐車的燃油爆炸疊加效應，爆炸的威力仍然非常大。雲老的司機和油罐車，都是兩條有用線索……”

“這兩天線索追查下去，估計不會牽扯出太多的有價值信息，另外，龍雲遇襲失蹤一事，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曼達林的這種以人體作爲生化炸彈的技術，我們目前不清楚其原理、觸發條件，所以……”

“你的意思是，他們有可能把龍大哥改造成……改造成那種生物炸彈？”龍舞結結巴巴地問。

“是的，”杜天戈答道，“所以營救龍雲一事，我認爲可以暫緩，按兵不動，目前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内部的清理整肅上，這才是對滿大人的釜底抽薪之策。”

“那可怎麽行！”雲中揚突然插話嚷道。

“我以爲行！現在既然知道滿大人具備把任何人改造成生物炸彈的能力，我們就必須認真考慮龍大哥已被改造的可能性，按兵不動，反而可以讓我們掌握先機，并保住龍大哥的一命。”龍舞很贊同杜天戈的意見，“況且，一旦我們摸清這種生物炸彈的機理、觸發條件、解除方法，我們才能确保龍大哥的生命安全。”

“嗯，這事就這麽辦。”雲振華一錘定音，“對了，你不是說要派兩個人過來，先從龍之衛士的清理整肅着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