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子是程醫生的,旁邊另一個是黃醫生的。
診所對着藥房,藥房一邊是關郎中家,一邊是老周和小周。
關郎中一家人都來了,有他的兒子當藥童。
四個醫生則是自帶一個藥童,然後有輪休,一個是回家和親人團聚,另一個是到太醫局看看學業到哪了。
有四個醫生和一個郎中坐鎮,有自己的藥房,村裏人很放心,也很開心,是他們與其他的村人吹噓的資本。
雖說老周和小周自願當藥童,但正如老周當初所言,沒人敢真的把他們父子二人當藥童用,出了徐寶。
徐寶是真不客氣,你們既然願意當藥童,那就使喚你們。
如今有個醫生生病,得到消息過來的人都很着急,屋子中一個醫生躺在那裏倒氣,三個醫生和一個郎中把脈的把脈,行針的行針,還有藥童在旁邊焦急地扇火煮藥。
一看人這麽多,把屋子都快給擠沒地方了,徐寶喊一嗓子:“都讓開,退後,别把一點點氣給吸沒了。”
“寶郎來了,太好了,程醫生有救了,謝天謝地”村民一看徐寶到來,登時松口氣,聽話地往遠處走。
“程醫生别怕,寶郎到了。”有人向裏面喊。
“誰把寶郎找到的?多虧寶郎今日沒去京城。”
“四個醫生,一個郎中,還要學呀。”
“嗯!要學,沒寶郎坐鎮,心裏面總是叫人難以塌實。”
村民們紛紛說着,徐寶進到屋子中,借着光一看,程醫生臉都腫起來了,尤其是嘴唇和眼皮,顯得最爲明顯,脖子上還有一道道的紅色痕迹。
然後呢,程醫生在那裏使勁作深呼吸,吸一口又馬上吐出來,又吸,又吐,可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自己的嚴重神色也非常慌張。
看了幾眼,徐寶仔細想想,問旁邊程醫生的藥童:“程醫生是否拉肚子了?然後渾身癢癢?”
藥童一呆,使勁點頭:“是是是,你怎麽知道的?”
徐寶沒回答這種問題,心中卻道,因爲我以前有過兩次,吃東西沒吃好,過敏性的,把自己吓夠戗,可村裏的那個診所的醫生卻一點不着急,當時給吃一片撲~爾~敏,沒等藥物起作用呢,物理療法就給緩和下來了。
徐寶知道程醫生着急,這個時候使勁呼吸,會發現吸進來的氣沒用,還是憋着,就像是把一個塑料口袋放到嘴前面,然後對着裏面呼吸,呼吸到後來因爲氧氣沒有了,怎麽吸都不行。
徐寶一出聲,屋子裏的其他人就都看向他,關郎中最先開口:“寶郎,程醫生乃上氣隻症。”
“知道,把針拔了。”徐寶走到程醫生近前吩咐,老周連忙把針給取下來,然後仔細看着。
徐寶把程醫生翻一個身,讓其趴下,然後雙手伸出大拇指壓在程醫生背後兩肺的位置,也就是肺俞穴,使勁向下一壓,再一壓。
程醫生被動地一口氣噴出來,然後就咳嗽,徐寶手起指頭,雙手握拳,用拳肚兒的位置像捶鼓一樣一通敲,然後就在程醫生自然吸進一口氣的時候,又用大拇指使勁向下壓,于是程醫生繼續咳嗽。
徐寶不管了,起身看看周圍,拿起個毛巾,有拎起旁邊坐在爐子上的壺,把毛巾放到木盆裏,澆熱水。
用熱水投毛巾,回身的時候,程醫生眼中已經露出高興的神色,因爲他覺得吸氣的時候有用了,雖說不如正常的時候,但比剛才強啊。
徐寶解開程醫生的衣服,把胸部以上露出來,用熱毛巾擦,還有脖子、臉,再把程扶起來坐着,吩咐:“憋一口氣,使勁憋,憋不住了緩緩吐出來,然後先别吸氣,等上幾息。”
程醫生使勁點頭,感激地看着徐寶,眼中滿是崇拜。
旁邊的黃醫生也是如此,初來時,他聽老周和小周醫生說徐寶有特殊的藥,那些藥全是好東西,比藥房裏的要強了不止十倍。
言外之意就是說徐寶是依靠着别的藥救人的,他自己沒本事。
然,今天可不是,看着徐寶什麽藥都沒拿,就是那麽幾下,然後用熱手巾給擦一擦,程醫生就能喘上氣了。
于是黃醫生瞪了老小周醫生一眼,
程醫生這邊憋不住了,找着徐寶說的慢慢吐出,然後使勁憋了一會兒,這才嘶的一聲吸進去一大口氣,臉上露出舒服的表情。
“再憋住。”徐寶聲音又響起,程醫生連忙憋住。
徐寶轉頭吩咐藥童:“去泡茶,要濃濃的,而且要綠葉子的,不要煮的時候放鹽什麽的那種。”
藥童聽話去泡茶。
程醫生連續幾次,呼吸舒服了,然後身上剛才沒被熱手巾擦到的地方更癢癢,徐寶把手巾扔給老周醫生:“你給他擦,渾身都擦一遍。”
“我來。”小周接過,幹活,他是藥童啊,不能讓父親做,他的藥童在旁邊看着卻不敢上手。
這時馮媛跑過來,拎着一個包,進屋一看有人在那脫衣服,想了想,轉身出來,徐寶也跟出來。
“咋樣了?”馮媛問。
“沒事,過敏引起的,胃腸道過敏,不用給吃藥了,我讓人給他泡了濃茶水。”徐寶随意地說道。
馮媛眨眨眼睛:“用茶水來代替茶堿?我強~心~劑、茶堿、馬~來~酸~氯~苯~那~敏~注~射~液和硫~酸~沙~丁~胺~醇~氣~霧~劑、硝~酸~甘~油~片都帶來了,要不給他吃一片片劑的撲~爾~敏吧,那個很癢癢的。”
馮媛準備充分,這次過來帶了不少藥,還有注射器什麽的,她現在的包裏甚至有一個小氧氣瓶。
“用熱水擦一擦就不癢癢了,藥留着,這回他能睡個好覺了。”徐寶笑着說道,因爲一般這個過敏之後,會非常困,渾身無力,比夏天下雨的時候還讓人乏力。
“哦,那咱倆走吧。”馮媛也不管了。
“一會兒來一個人,告訴我他吃什麽東西?什麽時候吃的。”徐寶拿過馮媛帶來的包,拉着她離開的時候對裏面喊一句。
“看,治好了吧?要不是寶郎有别的事忙,咱村哪還用什麽郎中醫生。”有村民又開始吹上了。
“我剛才扒着門瞧,寶郎上去一頓捶,好了,喘不上來氣,就是欠捶。”這個村民總結出經驗。
“我跟你們說,那都不算啥,寶郎沒過門的媳婦兒馮家的小娘,看方才拿那個包沒,裏面全是救命的好東西,那一包東西值老鼻子銀子了。”這個是心思比較活的,知道什麽東西好。
“咋,你還想搶了賣錢。”
“沒,是說生病不怕,但都别生病,不然要用值錢的東西呢。”
外面的村民紛紛說着,裏面的四個醫生和一個郎中在那交流,程醫生說出自己之前的感覺,然後是徐寶過來壓完以後的感覺。
這個要總結,以後遇到同樣的病人得用。
“你倆不是說徐寶隻有藥嗎?”黃醫生突然提起一個事情,一個讓他非常氣憤的事情。
“他确實有藥,有好的藥,沒瞧着他媳婦嘟嘟跑過來的時候拎個包麽?我敢保證,用了那裏的藥,程醫生好得更快。”小周醫生低着頭說。
他和他爹确實是表達過那個意思,就是貶低徐寶的水平,雖說徐寶真沒什麽水平,但别人不知道啊。
結果今天徐寶瞎貓碰上死耗子,把之前别人對他做的那一套手法用出來,就扭轉了局勢。
“哼!”黃醫生冷哼一聲,心中還氣。
就在這時,張勇急匆匆跑進來,手上捧着厚厚的一本書,徑直來到關郎中的面前,說道:“關郎中,寶郎叫我把這個什麽《黃帝素問宣明論方》的書給你,說你先看,看完他那邊還有,還有很多。”
書,自然是馮媛拿來的,不但有前朝的,也有當朝和後世的,每樣都帶來兩套,先拿出來一本黃帝素問宣明論方。
是給的關郎中,但徐寶和馮媛知道,關郎中自己留不住,還有四個醫生在呢,他不給四個醫生看,四個醫生會告訴太醫局,甚至是翰林院醫官院。
而且就算四個醫生看了,依舊要告訴那邊,到時候那邊就得派醫官來,而不是醫生,水平差不少呢。
馮媛沒有刻意去弄不好的紙,就是正常的印書紙,但是是豎着排文的,這個不需要專門把橫版的排成豎版,因爲很多古代的醫書,現代的人看也是看豎版,那是爲了維持一種傳統。
這本書自己選出了不該存在的字,成本比較高,三十多元呢,可是放到關郎中和四個醫生面前,它的價值就不是幾十元能換來的,那是一個人一生的研究成果。
所以徐寶和馮媛才大方地拿出來,那不屬于他倆,他倆也不認爲自己有資格據爲己有,不像詩詞,抄也就抄了,就說是自己的,可醫書這樣的東西,他倆過不去心裏那個坎兒。
當然,拿出來要有條件,至少要控制一下如今的醫學體系,等把本草綱目拿出來,估計會吓死一群人,前提是還得删減,比如說辣椒什麽的,等以後弄到了再補充進去。
關郎中不曉得徐寶二人背後的想法和算計,他此刻哆嗦着捧着書,聞一聞上面的墨香,露出陶醉的神色。
******
和昨天一樣,最後兩更要放到淩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