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太史慈趙雲這樣的猛将也禁不住有些惶恐,雖然他們不懼怕鬼神,可白日裏的那道血淋淋的人肉城牆,給他們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累死我了。”好不容易從樹上下來,方悅一把扯下頭上的‘假發’匆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迹,沖一旁的忍不住偷樂的金彪不滿的狠狠瞪了一眼。
“哎,你還别說,主公讓你穿上女人衣裙扮女鬼,還真是沒有選錯人,你小子,長的細皮嫩肉,模樣俊俏,扮女人,還真像,就算是女鬼,也照樣是個頗有姿色的女鬼。”指了指方悅胸前的兩個頗具規模的小山丘,金彪忍不住樂的更歡了。
“哼…若不是主公執意讓我扮女鬼,我甯死也不會穿女人的衣服,你還笑?”見谷中的盟軍越來越亂,方悅忙沖紅金彪瞪了一眼,不滿的揮起了右手鐵拳,做出揚手欲打的架勢。
“啊…有鬼啊…”四處奔逃的盟軍,不少人在山林中頻頻遭遇厲鬼索命,董羿挑選了最精銳的兵卒近百人扮作各種厲鬼的模樣,不但擾亂盟軍的軍心,更頻頻出手,制造一幕有一幕的厲鬼索命的慘象,讓驚人的恐懼,更加‘深入人心’,論扮相,方悅最像,論身手,沒人比得上王越,王越一身白袍,頭上披散着亂發,臉上染滿了鮮血,不時的在林中飛來飄去,速度快的驚人,剛剛還在百米開外,下一刻,說不定王越的手就已經搭在了敵兵的肩頭上,好多人愣是被他活活吓死。
驚吓了一夜的袁紹等人,如同蔫了的閹雞一般,目光變得呆滞,眼神變得渙散,一夜的功夫,足足吓跑了三千多兵卒,吓死的吓昏的也不下上百人。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所有人心頭,每個人都戰戰不安,可是,天剛一亮。董羿便率領麾下精兵趁勢沖進了谷口。
河東兵氣勢如虹,殺意高昂,雖然隻有兩千人,卻殺的袁紹等幾路諸侯紛紛潰逃,董羿不但一戰收攏降兵三千。更滅敵不下五千人,袁紹帶領六路諸侯,勢如敗犬,不住潰逃,再次往峽谷中央退去。
“真是可惡,袁本初這個卑賤的庶子,居然又退到了峽谷中央,若将董羿的人馬引來,可就不妙了。”貓腰探身見峽谷中潰兵不斷往這邊聚攏,袁術氣的破口直罵。
袁術本來在峽谷中央呆的好好的。袁紹帶領幾路諸侯攻打董羿,馬騰幾路諸侯攻打呂布牛輔,而處于峽谷中央的袁術,則偷偷躲在山坡上悠閑的坐起了壁上觀。
雖然盟軍糧草供應吃緊,可袁術的部卒,自參戰以來,從未與任何一個敵人交過手,不但兵将們沒有損耗,袁術的糧草,也備的非常足備。衆諸侯的糧草,之所以損耗的如此之快,是因爲一遇惡戰,交戰不利。倉促潰逃,糧草大都丢在了潰逃的戰場上,而袁術從未領兵厮殺過,每次惡戰,他也都偷偷躲在一旁,何況此番前來。袁術帶的糧草最多,因爲他還要供應孫堅,現在好了,孫堅的江東兵幾乎都死盡了,惋惜之餘,袁術倒暗自慶幸,至少自己的部下,糧草暫時不會太緊張。
“主公,董羿沒有領兵追來,追到半路,便退了回去。”紀靈巡視了一番,忙闊步來到袁術身旁回禀道。
“想不到董羿竟如此冷靜,一點也不貪功,若他繼續領兵向前追殺,憑他的兩千兵馬,在峽谷之中根本不占任何優勢,一旦被我們前後包夾,說不定,這裏很快就會變成他的葬身之地。”點了點頭,袁術不吝言辭的稱贊道。
轉過身來,袁術突然臉色嚴肅了許多,掃了周圍文武一眼,袁術有些急迫的問道“現在各路諸侯麾下還有多少人馬?”
韓胤忙回道“袁紹、張揚、張邈、公孫瓒、劉表、鮑信、六路諸侯除了幾個殘兵敗将,一無所有,韓馥曹操兩家如今氣勢如虹,兵馬不下兩萬五千人,孔融、張超、馬騰,各有兵馬二千,而我們的兵馬,仍有一萬五千人,袁遺、王匡,各有三千多兵将,主公,這邙山峽谷,如今,無論兵馬,還是錢糧,主公都是首屈一指,如今盟軍大敗,糧草告罄,主公何不振臂一呼,将所有諸侯都聚攏在麾下,讓他們唯您馬首是瞻呢?”
袁術點頭笑道“呵呵,韓先生與我倒是不謀而合,俗話說的好,主将無能,累死三軍,袁紹這個盟主當的好啊,讨董不但沒有取得絲毫進展,卻将我等全部帶入死亡深淵,導緻十八路諸侯幾乎全軍覆滅,如今四面受敵,形勢千鈞一發,他這個盟主,我看,也該換人了,風水輪流轉,袁紹無能,接下來,就看我袁公路如何統帥衆人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主公……”紀靈等人見袁術換了個人似的,談笑自如,指揮若定,言談之中,難得的流露出一股披靡四海指點江山的王者霸氣,就連瘦小的身軀,也一瞬間挺拔偉岸了許多,衆人一瞬間,全都被袁術身上散發出來的驚人魅人給深深震撼住了。
自始至終,袁術一直在保存實力,說他自私,倒不如說他不願在袁紹麾下出力,整日見袁紹在自己面前顯擺盟主的威嚴,這讓袁術很反感,被一個自己瞧不起的庶子騎在頭上,袁術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但他還是默默的忍了過來,如今,機會終于來了。
袁術早已看破了時局,而且心中已經有了謀劃,他要讓衆人瞧一瞧,自己比袁紹強的多。
能雄霸一方,袁術自然不是庸碌無能之輩,雖然比不上曹操的奸詐,也沒有孫堅的勇武,更沒有袁紹的風流氣度,可袁術,依然有自己的長處,論野心,他比袁紹更加狂妄,袁紹想擁立劉虞爲帝,自己則要做王莽董卓那樣的攝政重臣,而袁術,更直接,才占了一個小小的南陽,他的心裏,卻早就有了登基稱帝的‘皇帝夢’。
就連袁術所起的名字。都暗含稱王的深意!
當袁紹等人潰敗如喪家之犬,驚吓的紛紛喪膽,又無糧草供應的絕境時刻,袁術突然領兵從天而降。更慷慨解囊的獻出了大半的糧草,各路諸侯無不激動,甚至有的兵将都哽咽的哭了起來。
“哎,不要着急,糧草有的是。每個人都有,紀靈,橋蕤,馬上讓将士們埋鍋造飯,記住,多放米肉,讓将士們都填飽肚子。”一邊關切的安慰衆諸侯,袁術不忘回頭叮囑紀靈橋蕤。
謀士韓胤知道袁術的打算,忙親自帶人幫那些傷重的兵卒包紮傷口,袁術則關切的問詢前方的戰事。聽說衆人的悲慘遭遇,袁術氣的怒發沖冠,不時的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可惡的董卓庶子,手段竟如此卑鄙,将諸位害的如此凄慘,諸位放心,有袁公路在此,董羿不來便罷,若敢踏進峽谷半步,我必将領麾下兵将給予迎頭痛擊。讓他知道知道,我袁公路的厲害。”
嘴上如此罵着,可袁術的目光,卻不時略帶譏諷的瞥向袁紹。表面上看來,是在罵董羿,可字裏行間,卻言有所指,則是在暗暗诋毀袁紹。
說董羿是董卓庶子,董羿跟袁紹的身份一樣。都是庶出,說董卓卑鄙,害得衆家諸侯如此凄慘,實際上,則是暗指袁紹庸碌無能,指揮不當,才導緻了衆諸侯深陷絕境。
“你…”袁紹又不是草包,聽着袁術對自己冷嘲熱諷,袁紹頓時臉色鐵青,袖中的雙手也緊緊的攥了起來,可…形勢比人強,如今衆人可以說走投無路身陷絕境,而袁術不但有糧草,兵馬還有那麽多,在袁術面前,袁紹這個身份低賤的長兄,倒不敢再繼續顯擺他的盟主威風。
“公路,你之前去了何處?”張邈一邊大口扒着飯菜,甚至髒乎乎的雙手都來不及洗一下,實在太餓了,這時候,哪怕飯菜裏下滿了耗子藥,估計張邈也會毫不猶豫的吃個精光。
沒辦法,人都快餓瘋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可衆人一連被困了數日,就算勉強弄點草葉樹皮,那也實在難以下咽啊。
這個時候,對袁術的盛情慷慨,所有諸侯,都分外感動,何況袁術身邊還有這麽多精壯的兵将,衆人心裏也頓時有了底氣,就算董羿領兵殺來,大家也不會太過懼怕。
見衆人目光都齊刷刷的望向自己,袁術也不臉紅,電閃之間,心中就編出了一番天衣無縫的說辭,袁術整了整衣冠,故作憤恨的回道,“諸位,之前未進邙山,我就預感到不妙,本想提點一下各位,可諸位也知道,公路我素來行事低調,又無威望,人言輕微,說出來的話,沒有實根實據,不但招人閑話,也會被人恥笑,可我卻一直派人巡視周圍的舉動,果不其然,兵進石頭嶺,董羿在此設伏,害得我們損兵折将,着實悲慘,身後更有牛輔胡轸大軍圍困,那時候諸位都忙着突圍沖殺,而我…”
聲音一頓,見衆人目光都齊刷刷的望向自己,袁術心中滿意,繼續說道“越是身處危境,公路知道,越是不能慌亂,絕不能自亂陣腳,所以我帶兵爬上了附近的山崗,想給大夥找出一條突圍的捷徑,哎,可惜,這裏地形太多險峻陡峭,不得不說,董羿選了一處絕佳的地勢設伏,費盡千辛萬苦,恕公路無能,并沒有找到突圍的出路。”說着,袁術故作愧疚的沖衆人彎腰深施一禮,那愧疚自責的模樣,着實讓衆人感動。
一旁的紀靈和橋蕤等人,都快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一個個憋的滿臉透紅,腮幫子鼓的高高的,衆人忙把嘴捂住,生怕給主公露了餡。
這番說辭,袁術私下并沒有打草稿,卻信手拈來,一番聲情并茂的訴說,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誰也沒想到,袁術居然不但如此睿智,早早識破了董羿的詭計,更身處絕境,依舊如此鎮定自若,别人都驚慌失措失措無頭蒼蠅似的亂跑亂撞的時候,唯獨袁術,卻在給衆人找尋出路。
“呸…”孫堅聽到這番話,心裏禁不住一陣冷笑,趁人不備,孫堅偷偷沖地上吐了一口痰,暗罵袁術無恥。
此人最是自私自利,這種人,怎麽可能如此臨危不懼的替衆人找尋出路呢?指不定躲在哪裏坐起了壁上觀。
可怨恨歸怨恨,孫堅畢竟暫時依附在袁術麾下,何況他現在落得如此悲慘的境地,身邊除了幾員帶傷的兵将,昔日的兩萬江東兵,全都被甘甯掃滅在浩蕩奔騰的黃河之中,恐怕就連屍體,這個時候都不知沖到了何處。
一想到那個一頭火紅色長發的甘甯,孫堅心口就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猶如一把鋼刀狠狠的穿過一樣。
孫堅第一個帶頭起身,抱拳拱手沖袁術道“袁公大仁大義,更智謀不凡,此番又如此厚待我等,如今,我等身處危境之中,兵将死傷幾乎殆盡,堅以爲,我們遇事慌亂,統兵不當,實則缺一位向袁公這樣臨危不懼加之運籌得當的定海神針,袁公高義,請受孫文台一拜。”
說着,孫堅一臉恭敬的給袁術遙遙的行了一禮,然後慨然請求道“希望袁公能夠統領我等闖過此劫,還望袁公不要推辭,袁家乃四世三公,袁公又是出身袁府嫡系,無論威望,還是仁德,坐這個統帥之人,非您莫屬。”
“對,對,對,公路過謙了,我看就由你來統領大夥吧,千萬不要推辭。”身爲袁家子弟,山陽太守袁遺也看不慣袁紹的跋扈做派,何況袁紹實在太無能了,把大家害的這麽慘,這個盟主,他實在難以勝任。
衆人如今多是殘兵敗将,又得靠袁術的糧草救急,即便心裏有不滿意的,此刻,也很違心的紛紛跟着附議。
“你們……”被當衆如此羞辱,袁紹羞憤的滿臉漲紅,竟氣的渾身直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