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黃忠聽到了,斜靠在石壁上的袁紹等人也聽到了,衆人齊齊的将頭擡起,循着聲音一起往谷口高處望去。
不知何時,那裏突然閃出了一個冷峻的少年,相貌微黑,面帶不屑,嘴角挂着邪魅的冷笑,正冷冷的看着山下的衆人,冷峻而不失威嚴。
“你是何人?”袁紹忙冷聲喝問道。
他與董羿之前并未見過,要是曹操在的話,指定一見面,早就瞪紅了眼珠子恨不得張牙舞爪的撲上去了。
董羿随手指了指袁紹的腳下,沒有正面回答袁紹的問題,隻說了句“這裏是我的地盤!”
“董羿…”
袁紹頓時驚呼一聲,登時瞪大了眼睛,本能的四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董羿的身後叢林中,不多時,閃出了許褚統領的一千名精壯近衛軍,一個個身形魁梧,四體強健,身穿重甲,手持利刃,衆人簇擁在董羿的四周,宛如群星拱月,一個個目露精光,殺氣騰騰,想不到,這裏不但有張繡統帥的三千飛熊軍,還有董羿親自統領的一千近衛軍,一切,一切,都預示着,董羿早有埋伏。
董羿說的的确不假,衆人的腳下,正是河東的地盤,而董羿的口氣,則把衆人的生死似乎都一瞬間捏在了掌心中。
“可惡,董羿小兒,我袁本初與你何冤何仇,你居然殺我滿門,将我逼入絕路,真是豈有此理,來啊,給我殺了他。”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雖然形勢不利,可山谷中不斷的有盟軍湧來,袁紹不信這麽多人奈何不了一個小小的河東太守。
“逢先生,想不到,你我這麽快又見面了。你一向可好,真是多虧有你,不然,袁本初也不會這麽輕易的就進入邙山。”
一路悠閑踱步走下山坡。身後許褚等人持刀緊随其後,董羿故意笑着沖袁紹身旁的逢紀打起招呼,倒把仇火陡升的袁紹置之一旁不予理會,袁紹猛然一驚,恍然醒悟。轉身看向逢紀,頓時臉色一沉“元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你果真歸順了董羿小兒不成?”
逢紀狠狠瞪了董羿一眼,暗罵董羿無恥,竟然當衆挑撥離間,逢紀忙沖袁紹搖頭解釋“主公,切勿中了董羿的挑撥之計,元圖一心隻忠于主公,此心可昭日月,天地可鑒。我怎麽可能背棄主公歸順董羿呢,絕無此事。”
袁紹本來就多疑,逢紀這番話,他并沒有全信,不過眼下仇敵近在眼前,袁紹狠狠瞪了逢紀一眼,隻得暫時不予理會,擺手沖顔良文醜幾人吩咐一聲“衆将聽令,給我速速取下董羿小兒的狗頭,我要拿他的首級祭奠我袁家屈死的英靈。”
袁家滿門數千口。先是被董羿利用,之後又遭遇無情屠殺,死的着實凄慘,這筆血海深仇。一直壓在袁紹心頭,更可氣的,本已歸服自己的于扶羅,居然被董羿一舉全殲,白白讓袁紹折損了數千鐵騎。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何況眼下又是董羿将自己逼入絕境。袁紹自然忍不下這口怒火。
“主公勿憂,殺一個區區黃牙孺子,顔良一人足以。”
身處如此險境,顔良卻胸脯一挺,大嘴一撇,滿臉傲然,神色極爲嚣張,似乎把剛剛衆人惶惶如驚弓之鳥,茫茫如喪家之犬的狼狽模樣都抛到了腦後,面對董羿所帶領的一千近衛,顔良竟然不屑一顧。
“哈哈哈…主公,今日俺許仲康算是開了眼界,這天底下,居然有如此不知天高之厚之人,不把俺的近衛放在眼裏,便等于不把主公放在眼裏,主公,你且在一旁爲俺觀敵暸陣,仲康去去就回。”
見顔良單人提刀滿臉傲慢的走上前來,許褚虎目一睜,怒火陡升,沖董羿拱手讨令,沒等董羿點頭應允,許褚便闊步提刀沖了過去。
顔良乃河北有名的上将,更是袁紹麾下一等一的猛将,在冀州大地,威名赫赫,一向目中無人,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見許褚單手提刀迎了上來,顔良嗤之以鼻,嘴角微微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無名鼠輩,報上名來。”刀頭翻轉,一抹冷光直指許褚,顔良挺胸斜視,連正眼都沒瞧許褚一眼。
許褚強壓心中怒火,晃了晃手中的雁翎刀,八個銅環叮铛直響,森寒的刀刃,冷氣逼人,閃爍着冰冷刺骨的寒光,許褚連理都沒理顔良,倒不是狂妄自大,而是不屑搭理他,猛的一聲怒吼,聲如炸雷,又如猛虎嗷嘯山林,不但震的顔良有些心驚,就連袁紹等人也不約而同的哆嗦了兩下。
“此人絕不尋常,單憑氣勢,就絲毫不遜色于顔良。”
公孫瓒身旁,一員白袍小将緊握手中的銀槍,見許褚闊步如山的向顔良沖了過去,禁不住俊美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他倒不是替顔良擔心,而是隻粗略的打量一眼,白袍小将便知道許褚是個一流的武将,身手絕然不簡單。
這邊許褚迎戰顔良,與此同時,張繡的一隊騎兵正往返沖殺,早已将老将黃忠困在了中央,四周沙塵滾滾,殺聲震天,馬蹄聲如雨點般急促,黃忠孤身提刀,身如勁松一般高高的挺立在場中,面對張繡的一千多騎鐵騎毫不畏懼,雖然黃忠殺氣凜然,刀法精湛,一人之勇,面對不斷沖鋒圍殺的鐵甲重騎,黃忠,也漸漸露出了疲态。
當然,每一輪沖鋒,黃忠的身邊,都會多出幾具飛熊軍的屍體。
連續幾波沖鋒,對方隻有區區一人,卻遲遲無法拿下,張繡有些發急,猛一擺手,止住了衆騎兵的沖鋒,張繡長槍高舉,猛的在半空中用槍頭畫過一道圓弧,對于飛熊軍來說,這便等于是主将對他們用暗令發号命令。
衆人齊齊抖動絲疆,伴随着嗷嗷的嘯叫聲,千餘鐵騎成圓形将黃忠徹底的圍困在了中央,這次,既然對方強悍,張繡覺得既然沖鋒暫時難以傷他,不如換個方式。
金槍虛空一點,衆人齊齊的換上弓弦,彎弓搭箭從四面八方直奔黃忠攢射而去,脫弦的利箭飛一般射向黃忠,鋪天蓋地,密集如一張滔天大網,又如傾盆大雨當空灑落,黃忠銀髯飄擺,神情自若,縱然四面受敵,身處重圍之中,愣是藝高人膽大,毫無懼色,若對方采取别的招式,或許他還多加點小心,射箭?這對黃忠來說,簡直是班門弄斧,不值一提。
黃忠賴以揚名天下的,并不是獨步四海的刀法,而是百步穿楊的神箭,聽聲辨位,憑借敏銳的感知和驚人的直覺,加上密不透風的刀法,幾輪箭雨冷射,愣是無法傷及黃忠分毫。
箭雨如蝗蟲肆虐,無情射來,可黃忠依舊傲立不倒,猶如勁松磐石一般,堅挺!
“真是有點意思,想不到袁紹麾下居然有此等猛将!”連張繡都不得不替對方暗贊一聲。
“困龍鐵索陣。”
贊賞歸贊賞,既然是敵人,張繡自然不會留情,陡然眼中寒光一閃,張繡徹底豁出去了,弓箭傷不到黃忠,鐵騎沖鋒短時間又奈何不了他,衆人手中的标槍暫時也都投盡了,爲了對付黃忠,張繡決定拿出壓箱底的本領,主公就在不遠處看着,他可不想弱了飛熊軍的威名。
“嗷嗷…”
數百名飛熊精銳應聲從人群中沖出,每個人手中都多了一根長長的鐵鏈,各自揮舞着鐵鏈,齊齊的怒吼一聲,然後同時策馬沖出,其餘騎兵則壓住陣腳,不讓黃忠離開包圍圈。
“嗖嗖嗖…”馬蹄飛騰,健馬如風,一匹匹駿馬飛馳而來,馬背上的騎兵不住的抛出鎖鏈,鐵籠如長龍一般,在空中盤旋肆虐,攜帶驚人的威勢,黃忠眉頭緊皺,心中暗暗加了小心。
一道道鐵鏈在半空盤旋,如龍蛇一般不住的飛向黃忠身旁,有的落在地上,有的砸向黃忠的頭頂,有的轉圈的纏向黃忠的腰腹,也有的兩人一組,愣是抓緊鐵鏈将鐵鏈繃緊兜向黃忠,數百名騎兵圍在黃忠身旁,不住的策馬奔馳,手中不住的抛射鐵鏈,即便大多數鐵鏈都落空,也必然會有鐵鏈纏到黃忠的身上。
連續兩道鐵鏈繩索一般纏在了黃忠的肩頭,黃忠剛要用手摘掉,對面負責掩護的騎兵揮舞着鐵鏈齊齊的砸向黃忠,黃忠忙閃身應對。
“兄弟們,走起,駕……。”纏住黃忠的騎兵猛的催馬前沖,想将黃忠生生的拽倒拖走。
“砰,噗通…”
肩頭瞬間鐵鏈繃緊,黃忠一個不防,突然跌倒在地上,身子不受控制的在地上飛速滑行了起來,磨的手腳四肢生疼,鮮血順着手臂滋滋飛濺,四肢血肉都瞬間翻騰了起來,四周騎兵興奮的嗷嗷歡叫,不住的上前繼續招呼,有的舉槍刺來,有的丢出鐵鏈砸來,甚至後面的騎兵還用弓箭繼續照黃忠身上伺候着。
“吼…”
形勢危急,身處險境,黃忠猛的虎吼一聲,猶如一記炸雷在人群中爆開,震的衆人耳膜翁鳴不斷,黃忠伸手一把抓緊繃緊的鐵鏈,順着對方策馬的方向借力從地上縱身躍起,然後一聲驚天的怒吼,陡然氣貫丹田,将所有的力道全部聚集在兩條粗壯的手臂上,手臂上青筋如龍蛇盤旋,又如龜甲上的斑紋一般猙獰可怖,一道道青筋紛紛暴漲而起,異常猙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