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禀将軍,帳外有虎牢關使者前來求見。”這一日,袁術正坐在帳中,忽然急匆匆從帳外跑進一個親随。
“是何人?”
袁術微微哼了一聲,斜躺在虎皮帥坐上的身子懶懶的挪了,總算将瘦削短小的身軀從虎皮椅上露了出來,若不仔細看,别人還以爲這虎皮椅上沒人呢,雖然身材矮小消瘦,可袁術眼眶深陷,一雙陰冷的眼睛格外閃亮,隻是微微掃了那報信的親随一眼,那親随如同被毒蛇叮咬了一般,透體發寒,吓的忙将頭低了去,再不敢擡頭看袁術一眼。
那親随隻覺得,袁術那雙眼睛,不但毒,而且冷的吓人,盯得人直發毛,渾身冷的厲害,仿佛可以直透人心,看穿一切。
身爲四世三公袁府嫡系,袁術的出身,尊貴無比,遠非别的諸侯能夠相提并論,論血脈,他根正苗紅,比袁紹都要高貴。說他是大漢最強富二代,并不過分。孫堅是豪強草莽出身,曹操是宦官之後,劉備是織席販履之徒,就連中山靖王之後這個說法,也有待查證,何況即便是靖王之後,靖王子孫多如牛毛,排到劉備那裏,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末流雜支,劉備的身份可想而知,最多算是個皇族的沒落旁支,就連貴爲聯軍盟主的袁紹,也不過是侍妾所出的‘卑賤’之人,其餘諸侯,也大多上不得台面,與他們相比,袁術的身份,就非同尋常的多!нéiУāпGê一章節已更新
袁術雖然平素喜好聲色犬馬,卻并非無能平庸之輩,僅僅被長輩們言傳身教的熏陶教導,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能夠比拟的,小的時候,袁紹袁術曹操幾乎是穿一條開裆褲當大的,那時的三人,可謂一拙一奸一猾,曹操奸詐,袁紹拙笨,袁術狡猾,單論聰明程度,袁術并不遜色袁紹,而且,他比袁紹行事更爲果斷狠辣。
“颍川郭嘉。”親随忙戰戰兢兢的回道。
“哦?”袁術兩眼骨碌碌一陣轉動,略微思索了,貌似腦海中對此人并無印象,不過,在這個時候,從虎牢關來的使者,無論如何,絕對不尋常,起身擺了擺手,淡淡的吩咐道“有請。”說着,袁術将身子微微坐正,一邊思索着來人的意圖,一邊直勾勾的将目光投向門口處。
“颍川郭嘉郭奉孝見過袁将軍。”過不多時,郭嘉神色悠閑緩步拱手走進了帥帳。甫一進帳,郭嘉便極爲恭敬的沖袁術作揖行禮。
袁術身爲袁家之後,自視甚高,一向高高在上,郭嘉早有耳聞,所以一見面,姿态便擺的很低,見郭嘉如此懂禮‘明事’,袁術很是得意,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随意的擺了擺手“給郭公子看座。”
“不知郭公子來此,代表何人?來此作甚?”等郭嘉落座之後,仔細打量了郭嘉一番,見此人雖年紀輕輕,氣度倒也沉穩,面對自己的威勢,竟鎮靜如常,半點緊張之色都不曾流露出來,袁術心中暗暗點了點頭,對郭嘉的觀感又好了幾分。
“将軍容奉孝細說…”說着,郭嘉一臉警惕的掃了周圍一圈,故意将聲音壓的很低“如今董卓暴虐無道,招緻天聲讨,他卻絲毫不知收斂,各路諸侯衆志成城,聚四十萬精兵三面合圍,奉孝不過一寒門文士,自然要權衡利弊,明辨是非,董卓并非明主,面臨如此險境,奉孝自當爲我家主公溫候謀劃一條出路。”
“哦?這倒是新鮮,你是說,呂布有意歸順于我?”袁術吃了一驚,心中有些狐疑,這呂布素來勢力,難道會放着天第一諸侯的義子不當改投别人嗎?
“以将軍所見,此戰董卓可有勝算?”言語間,郭嘉故意直呼董卓的名諱,因爲他了解袁術的爲人,一旦在他面前口口聲聲喊董卓丞相大人,袁術定然不喜。
“自然是毫無勝算,如今十八路諸侯精兵齊聚,三面合圍,恐怕此時的董卓已經吓破了苦膽,要謀劃着如何逃離虎口吧?”袁術不屑的冷笑道,之前有細作送來消息,說董卓有意遷都,得知消息之後,袁術對董卓更加不放在眼中,還沒打就想着溜,結果已經非常明顯了。
“所以,我家主公自然要爲今後謀個活路,如今我家主公有意與将軍結成内外同盟,暗中相助将軍大破虎牢雄關,不知将軍意如何?”
“什麽?呂布願爲内應,助我破關?”袁術有些驚訝,直視着郭嘉,可是郭嘉卻不動聲色,臉上除了真摯的誠意,毫無破綻。
點點頭,郭嘉一臉誠摯的說道“自然是暗中相助,如今鎮守虎牢關的主将乃是東郡太守胡轸,我家主公不過是個小小的騎都,不過袁将軍請放心,一有良機,我主絕對會出手相助,此番奉孝前來,正是爲了表明我家主公的誠意,董卓覆滅,已是必然,我家主公自然不願随其走上末路。”
打發走郭嘉之後,袁術忙将麾文武召集到帳中,将郭嘉的來意告知衆人,然後沉聲問道“諸位以爲,呂布此舉,可是戲言?”
“難說,主公,雖然呂布爲人勢力,素來貪戀權勢富貴,可眼董卓敗象未露,雙方還未交手,呂布怎可如此輕易就轉向我等,說不定,他是有意來試探主公。”大将紀靈拖着腮幫皺眉想了一會,忙搖頭道。
“非也,非也,呂布雖然有勇無謀,可郭嘉此人我倒是聽說過,傳聞此人文韬武略,皆是不俗,心藏經天緯地之才,早在颍川書院的時候就顯露出過人的才華,又怎麽能看不透其中的玄機,眼見董卓大勢已去,他自然要勸說呂布棄暗投明,早日表明誠意,一旦等到董卓覆滅的時候,呂布再投誠相助,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而此刻,對我們來說,則是雪中送炭,主公,有呂布暗中相助,虎牢關,破城有望啊。”幕僚韓胤(讀yin)思索片刻回道。
“主公,不如靜觀其變,呂布能不能相助,咱們都要拿虎牢關,若能相助,自然極好,否則的話,疆場對決,也隻有拔刀相向了。”大将橋蕤(讀rui)見袁術踟蹰不決,忙拱手道。
“也隻好如此了,隻不過,眼孫堅兵卒不足,這倒是個難事。”一想到孫堅的處境,袁術又輕輕歎了口氣,要讓老虎咬人,自然得讓老虎養足精神憋足氣力,孫堅接連攻長沙和南陽,兵力損耗嚴重,眼招募的兵卒又不多,即便想讓孫堅出戰,也有些力不從心。
“聽說劉關張就屯紮在颍川,眼孔伷病重,難保劉備不會趁勢攻伐,不如我等…”突然袁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猛然伸手擺出一個抹脖子的架勢。
“這…”衆人直愣愣的瞅着袁術,有些驚訝,孔伷可是讨董聯軍的一路諸侯,冒然除掉,難掩芸芸衆口,這個時候,本該衆志成城,齊心讨伐董卓才對,絕不可‘自相攻伐,同室操戈。’
見衆人面面相觑,袁術雙眼微眯,細小的眼中陡然寒光一閃,冷笑道“諸位莫要忘了,孔伷病重,相信時日也無多,就算跟我齊心,也起不到多大用處,他那點兵馬,我壓根就沒放在眼裏,諸位難道忘了不成,薛城統帥的一萬豫州兵剛剛死在谯縣董羿之手,如今孔伷不過是個可憐無能的搖旗呐喊者罷了,何況他早些死掉,我好表奏朝廷升孫堅爲豫州刺史,一來可以讓他早日壯大兵馬,二來,颍川與南陽接壤毗鄰,也好做我南陽的一道屏障,相應的,也讓屯紮在酸棗的那些諸侯,見識本将軍的威勢,讓他們再也不敢小視。”
“主公此計甚善,若能私說服劉備,暗中除掉孔伷,不但我們送了他一份厚禮,日後主公霸業也少了一個敵人。”韓胤沉思半晌,猛然撫掌點頭稱贊,顯然,袁術的毒計,得到了韓胤的認同。
“好,此行遊說劉備的重任就全仗韓先生了。”點頭起身,袁術邁步走到韓胤近前,面含期盼的沖韓胤道。
“韓胤定不負主公厚望。”韓胤心中感動,忙慨然拱手,高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