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宮廷
皓月當空,寒星閃耀,已近深冬十分,冷風如刀,刮在臉上,讓人透體生寒,縱然處處燈火通明,照的宮廷亮如白晝,卻仍然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李儒行色匆匆連夜趕往坤德殿,董卓連日來心情不爽,一直睡在皇宮,朝黨之上,多有怨言,可董卓就是董卓,無論做什麽,從來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丞相,軍師來了。”守衛在門外的親随見到李儒忙匆匆進殿通禀,董卓坦胸露體,身邊左擁右抱,佳人在壞,豔福無邊,董卓強撐着将眼皮睜開,服侍在一旁的侍女忙上前給董卓穿戴好衣袍,知道李儒沒事不會來打擾自己,所以董卓穿戴好之後當即将身旁服侍的全都屏退。
“主公,夜寒風大,您多注意身體。”進屋之後,李儒偷眼掃了一眼睡塌上的淩亂被褥,眼中飛快的劃過一絲怅然,夜宿宮廷,這種事李儒也曾勸說過董卓,可董卓毫不在意,李儒無奈,也隻好聽之任之,董卓的個性,李儒常年跟随左右,早就了如指掌,性格使然,很多地方,董卓獨斷專橫,什麽人勸說都于事無補。
或許有一個人,能夠多少讓主公收斂一些,李儒心底深處,不知爲何,竟然閃過一道冷傲不羁的身影!
“文優,深夜到此,有什麽事嗎?”被吵醒美夢,董卓口氣多少有些不滿。
“據細作來報,關東諸侯最近多有異常舉動,兵馬調動非常頻繁,或許,會有什麽陰謀。”雖然不太确定,可這種事,李儒卻絲毫不敢大意。
“關東諸侯都是老夫提拔的,文優,你多心了,咱們屯兵京師數萬西涼鐵騎,城外各處險要,李傕郭汜牛輔徐榮等人都有重兵把守,加上虎牢泗水兩大天險雄關,各路諸侯,絕不敢輕舉妄動,就算有人敢趁機作亂,老夫麾下有這麽多精兵猛将,又有何懼?”直視着李儒,董卓一臉狂傲,毫不在意。
“河内白波軍如今已成燎原之勢,牛輔統兵多番圍剿,白波軍不但沒有絲毫損失,反而聲勢越來越大,眼下已有十萬賊衆,氣候已成,主公,不可不防啊,若關東諸侯果真有變,白波軍必然趁機作亂,郭太麾下楊奉帳下有一員猛将,卑職曾領兵跟此人交過手,此人武藝非常骁勇,更精通兵法謀略,若不盡早除之,早晚必成禍患。”白波軍屯兵河内,瀕臨京師,若跟關東諸侯成呼應之勢,還真棘手。
“哦?竟有此等人物?此人叫什麽?”常年在西羌邊陲,董卓跟西羌人一樣,心裏也非常欣賞武勇善戰之人,能連敗李儒和牛輔之人,還是讓董卓産生了不小的興趣。
“徐晃徐公明!”
“老夫記下了,不過,眼下年關将至,天寒地凍,不宜興兵,何況,白波軍既然聲勢已成,正好回頭讓羿郎随軍前往,趁此機會多多磨練一下。”
“羿郎尚且年幼,白波勢大,主公,是否再深思一下,羿郎畢竟才僅僅十五歲啊。”董卓的想法,吓了李儒一大跳,徐晃這麽強的對手,連自己都敗在此人手中,董卓居然想讓董羿曆練一下,就算曆練,也得循序漸進吧,李儒還真摸不透董卓的脾氣,看起來,倒不像是親兒子,有這麽把兒子往火坑裏送的嗎?
“此事就這麽定了,吩咐牛輔派人多加注意白波軍的動向,等羿郎從谯縣返回,此事,就讓他去吧,最近仲兒莫名其妙險些遭人襲殺,老夫的兒子,也有人敢招惹,文優,此事你調查的怎麽樣了?可有眉目?若知道是誰幹的,老夫絕不輕饒。”
“卑職…多方查探,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
“果真如此?文優,你跟随老夫多年,說話可從來不會如此慌亂,是誰?快說。”見李儒眼神有些閃爍,說話吞吞吐吐,董卓冷冷的盯着李儒,目光如電,懾人的氣勢仿佛直透人心,李儒搖頭一陣苦笑“此事,是并州兵卒所爲。”
“并州軍?”董卓緊緊的盯着李儒,猶不相信,見李儒再次點頭,董卓頓時一陣頹然,瞬間沒了氣勢。
“此事就此作罷,擇日讓張遼高順駐守京師,讓董旻董璜暫時屯兵城外谷口。”沉默了良久,董卓做出了決定,讓并州軍進駐京師,讓自己的嫡系董旻董璜退守城外。
“主公,這麽做,是否妥當,如此一來,京師安危,則全在呂布掌控當中,主公就不怕養虎爲患嗎?”李儒大吃一驚,忙提醒董卓。
“可惜,他不是虎,呂布有勇無謀,也隻能背後耍些小手段而已,不外乎,是見董羿統兵心底有些不滿罷了,他的伎倆,焉能瞞得過老夫,若讓狗聽話,适當的賞些甜頭也是應該的,可,文優,你記住,畜生之所以是畜生,因爲他們骨子裏就沒有騎在主人身上的念頭,如今洛陽新定,很多事情還不在掌控之中,等時局穩定,老夫早晚會盡數奪了他的并州軍,現在嗎?由着他折騰吧,讓他吃肉可以,但絕不能讓他吃飽,否則就不會乖乖聽話咬人了。”
“主公聖明。”不管怎麽說,對董卓對待呂布的做法,李儒還是很佩服的,雖然别的方面董卓并不出衆,對軍卒調度,兵将掌控,董卓卻非常精明,或許是常年跟羌族交戰累積了不少心得吧,董卓的軍事才能,還是非常不錯的。
“最近洛陽市井,尤其酒肆茶館,多有對主公不敬的流言。”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李儒見董卓心情不好,決定緩解一下氣氛。
董卓狠狠的瞪了李儒一眼“文優,你跟随老夫時日可不短了,這種小事還告訴老夫做甚,背後非議老夫,殺了便是。”
“可此事卻與少将軍有關,對主公的非議,正是因少将軍而起,據說會見劉關張之時,少将軍曾口出狂言,言語之中對主公多有抱怨,主公平日行徑,看來少将軍心裏着實憤恨啊,居然當衆诋毀主公,主公,您看,等羿郎回來,是否狠狠處置一番?”
“哈哈…”哪知董卓聽後,卻鼓掌大笑,“這個逆子,膽子真是狂妄,在家裏敢跟老夫叫闆也就罷了,居然當着外人,也敢對老夫不敬,很好,很好啊…不愧是老夫的種,有骨氣,有血性,算了,由他去吧。”誰承想,董卓聽後不怒反樂,甚至還很是誇贊了董羿一番,李儒見狀,直翻白眼,這樣的父子,真是亘古少見,天下罕有啊。
兒子罵老子,老子卻鼓掌大樂,真是少見的一對怪胎。董羿是看不慣董卓的做派,憋了一肚子怒火,董卓則是喜歡兒子的膽色,這天下,人人懼怕自己,可唯獨自己的兒子卻敢跟自己叫闆。
“這…樣行嗎?主公對少将軍是否太縱容了?”李儒還真摸不透董卓,忙又勸了句。
“文優,老夫問你,羿郎罵的可對?所說可屬實?”董卓盯着李儒,沉聲喝問道,李儒心中一顫,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董卓該罵吧?
“天下人非議也好,奉承也罷,老夫不在乎,可我的兒子,無論如何,既然說的是真話,又何錯之有?老夫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個曲意逢迎唯唯諾諾的無膽小兒,連句真話都不敢說,那樣的兒子,不要也罷。”擡眼凝視窗外,董卓一陣感慨,連李儒聽到這番話,都有些驚詫,素來天不怕,地不怕,膽大妄爲的董卓,竟然也有承認自己不對的時候,不然爲何會說董羿罵的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