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七八天,孩子真的已經長到了有**歲的樣子,然後他終于停止了這種不正常的快速生長,變得和正常孩子類似起來。說類似不說相同,是因爲确實還有些不一樣。
這幾天裏,由于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碰觸到孩子。我們都在着急如何得知孩子的身體是否健康,根本沒有來得及教他什麽,就好像當初他張嘴叫“媽媽”就是無師自通,現在他不僅說話很流暢,有時候還會說出些奇怪的語言,我和夜寒都聽不懂。
而且我發現王冠已經完全成爲了他的玩具,王冠在他手上的時候看起來和一頂鑲滿珠寶的華麗裝飾,沒有一絲一毫的區别,仿佛當初我帶着王冠大殺四方完全是一場夢,王冠裏的意識似乎消失了,力量也陷入了沉睡,變得完全無害,可是這僅僅是看起來像這樣,事實是依然沒有人能靠近我和孩子。
夜寒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天賜,孩子很喜歡這個名字。他說自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寶貝,名字确實是這個意思。不過由孩子自己說出來,讓我和夜寒覺得有點兒哭笑不得。
**歲的孩子,已經不可能每天待在一個房間裏,他們喜歡出去和同齡的孩子玩,天賜卻不喜歡,他每天要花至少一半的時間和王冠待在一起,偶爾自言自語。
“爲什麽要有佛,因爲有魔嗎?”
“如果八部衆沒有追随佛祖會怎麽樣,他們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虔誠,所以妖魔的出現,是對他們的懲罰嗎?”
“天族爲首的日子,恐怕不會永遠持續吧,神族也有野心,他們該怎麽得到佛祖的支持呢?”
“利仞天有六層。也不知道上面是什麽樣的,能去看看就好了。”
我有時會聽到,隻覺得心驚肉跳。我們從來沒有給天賜說過這些事情,他從哪裏知道的,他的疑問又是從哪兒來的,他真的是在自言自語嗎,還是在跟王冠對話?他的想法别說和普通孩子比,即便是八部衆之中的學者,恐怕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問題,這些算是他真是邪皇的征兆嗎?
“天賜,你爲什麽不出去玩呢?”我故意笑着問他。
天賜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感覺很認真的回答我:“因爲大家看到我,就會有很多問題,可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們的問題,而且我覺得時間很珍貴,不應該浪費在玩耍上面。”
“玩耍也不全是浪費時間啊,比如爸爸小時候就很調皮很喜歡玩,他幾乎走遍了三十三天界的所有地方,認識了很多朋友,其中不少和寒月城的關系不錯,而且不管做什麽都是講究勞逸結合的,玩耍也是休息的方式……”我企圖讓天賜向正常的小孩子靠近。
“我不需要去刻意結交。”天賜很倔強,“如果我很強大,所有人都會争着和我做朋友。而且我不累,每天睡覺就已經是很好的休息了。”
我頭疼,天賜說的沒錯,可也不全對,但是我卻不知道如何反駁,我看着他,明明出生才幾天,卻好像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懂,意識和觀念已經在他腦海裏形成了,我根本沒辦法改變。
“那你打算一輩子都和媽媽待在這間小房子裏嗎,寒月城是我們的家,阿尼羅沙漠是我們的領地,你就不打算去看看?還有廣闊的三十三天界,奇異的妖魔界,你都不想親眼去看看嗎?”我抱着最後的希望,“媽媽也不能永遠陪着你待在屋子裏呀,你是男孩子,要獨立自強才是。”
“你不喜歡我嗎?”天賜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爸爸每天就知道忙,難道你也想把我一個人丢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麽給天賜解釋。
“既然你不喜歡,那你走吧。”天賜哼了一聲,我忽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直接推出了房門,大門“嘭”的關上,我急忙拍起門來。可是天賜不理我,房門似乎被什麽力量禁锢住了,我根本進不去。
“天賜,天賜?”我大聲喊着他的名字,拍的手都疼了,門依然關的緊緊的。
“悅悅,怎麽了,你怎麽出來了。”夜寒端着午飯過來。
我看到夜寒來了,趕緊說天賜跟我鬧脾氣,把我趕出來了,我進不去,你試試能不能進去。
“天賜,該吃午飯了。”夜寒在門上輕敲了了幾下。
“我不想吃!”天賜在裏面喊了一聲,“你們都走開!”
夜寒皺着眉頭看我:“你們到底怎麽了,他爲什麽發這麽大火?”
我歎了口氣,就把剛才的事情給夜寒說了一遍,我說我隻不過想讓他和其他小孩子一樣,出去玩玩,别整天悶在屋子裏,和那頂奇怪的王冠待在一起,可是他卻覺得,是我不想陪着他,不喜歡和他在一起,我還跟夜寒說,孩子不喜歡你,說你整天就知道忙,都不陪他。
“看來那股不讓别人靠近的力量,是屬于天賜的。”夜寒垂了下眸,“悅悅,那力量并不是靈力,也不是妖魔之力,天賜的力量,與我們都不相同,應該和王冠之中的力量是一樣的。”
“你是說,我們的孩子是非天?”我的心猛地就沉了下去。
夜寒艱難的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或許是你生産之前被王冠的力量沖擊,所以才會導緻天賜出生之後,擁有非天的力量。”
“邪皇,難道他真是邪皇?”我慌了,王冠裏的那個意識說不定就趁着那機會鑽進了我的身體,融入了還未出生的孩子體内,所以我的孩子才會對那麽多東西無師自通,有那樣奇怪的想法和疑問。我一把抓住了夜寒的手,“救救天賜,他不能被那個邪皇操控,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你先别急,什麽邪皇也不過是一面之詞,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邪皇這東西,孩子說不定隻是想法比較獨特。”夜寒皺着眉頭,也不知道是在給我寬心還是在給他自己寬心。
說完,夜寒讓我先等着,他又敲了一次門,給天賜說如果你不想吃,我們就先走了,什麽時候你想吃飯了,你就自己出來找我們。
天賜沒吭聲,夜寒拉着我走了,他讓我先吃飯,他要去找一下葉景琛,葉景琛一直忙着給城牆修補符文,已經快半個月沒回城主府裏他自己的院子了,夜寒說那劍盾上的花紋既然和符文比較像,不如去問問葉景琛,或許有意外的收獲。
夜寒說的有道理,我三兩口扒完了飯,就想着去書房等他們回來,葉景琛沒有見過劍盾,夜寒當初恐怕看的也不仔細,還是得我去跟他們說。我剛走到書房門口,就看到無影過來了,她的目光顯得有些凝重,我就随口問了她一句,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夫人,天賜,他還好嗎?”無影顯得有些猶豫。
“他,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我苦笑了一下,“剛才發脾氣把我也趕出來了,現在誰都無法接近他。”
“聽說他的力量類型很怪異,而且連少主都拿他沒辦法?”
“是啊。”我歎了口氣,“沒人能接近他,至少安全無虞,我暫時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
“嗯。”無影點了下頭。
我覺得奇怪,無影關心天賜是正常的,不過她問的問題就有些不正常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屬于母親的直覺,無影來找夜寒,恐怕和天賜有關系……
“究竟出什麽事了。”我沉着臉問無影。
無影沒說話,過了片刻,她才擡頭看我:“夫人,您聽說過邪皇嗎?”
我的腦袋裏“嗡”的一聲,我和夜寒說過,邪皇這兩個字,不能再任何人面前提起,這是爲了避免給寒月城,給天賜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無影負責是寒月城的情報工作,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你從哪兒聽到邪皇這個詞的。”我緊緊盯着她的眼睛。
無影的眉頭飛快的皺了一下:“夫人,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您現在的狀況,即便知道了也沒有用處,反而平添煩惱。”
我立刻就惱了,對,我現在确實失去了力量,而且沒有絲毫恢複的迹象,但我怎麽說都是夜寒的妻子,天賜的母親,如果事情和天賜有關,我必須知道!
“你現在不說,夜寒也一樣會告訴我,他是孩子的父親,他不會隐瞞我的。”我惱怒的看着無影。
“這已經不是您和少主之間的事了,少主也必須爲寒月城着想。”無影的語氣冷冰冰的,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又用這種理由,當初他們逼着夜寒娶欣妍,就是爲了寒月城着想,現在又說是爲了寒月城着想,寒月城明明是我們的家,現在卻成了我們的負擔嗎?
“你說不說!”我一把揪住了無影的衣領。
無影既不躲閃,也不還手,就那麽平靜的注視着我,我火冒三丈,手都擡起來了,最終卻還是沒有落下去。
“寒月城不是夜寒一個人的,寒月城也是我的家,到底出什麽事了。”我認真的看着無影。
無影依然不肯說話,隻是垂着眸,我知道她在等夜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