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盯着離飛的反應,他将藥像糖豆似的嘎嘣嘎嘣嚼了,直接咽進了肚子,之後,他還是該幹嘛幹嘛,好像剛才吃的并不是藥。真隻是嚼了顆糖豆似的。
我盯着離飛看了大約二十分鍾。他的表現沒有出現任何和之前不一樣的地方,我郁悶了,這藥真的過期了?
“你不是說我父親的庫房裏。留下的都是寶貝嗎。怎麽他吃完那藥,跟沒吃似的!”我一把揪過夏末的耳朵。
夏末一邊吸着冷氣一邊喊疼,說他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或許是藥不對症,所以吃完才沒反應。反正也沒吃壞嘛。役有木弟。
我氣的直揪夏末的耳朵,卻沒注意離飛什麽時候蜷縮在沙發上睡着了,他抱着抱枕,四肢全都團在一起,像個嬰兒似的,我撥了一下他臉上的頭發。他清秀幹淨的面孔,帶着一副略顯無辜的表情,倒是讓人看着很心疼。
我沒力氣把他弄上樓,隻能拿了條被子給他蓋上,自己上樓睡覺去了。
第二天下樓的時候,奶奶就坐在客廳看電視,她沒開聲音,我奇怪的走過去問奶奶怎麽這麽看電視,奶奶趕緊對我“噓”了一聲,說離飛還在睡,讓我别吵他。
咦?他怎麽還在睡覺,他每天和我奶奶差不多,總是瞌睡很少,是昨天那藥起效果了?我假裝摸了一下他的臉,發現他的體溫比平時略高,而且我的手接觸到他的皮膚時,能明顯感覺到他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蹿動,就像他的皮膚下面有隻小老鼠在跑來跑去。
我有點兒慌,這藥該不會吃出事了吧,他這情況明顯不對,趁着奶奶上廁所的功夫,我趕緊搖了他幾下,離飛微微皺了眉,嗓子裏輕輕哼哼了幾聲,就好像别人打擾了你睡覺的時候,那種下意識的反應。
“悅悅,你奶奶怎麽樣了。”夜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擡頭一看,夜寒已經和黎陰回來了,他倆顯得有些風塵仆仆,明顯是連夜趕路的樣子。
“我奶奶倒是老樣子,就是他有些不太好。”我指了指離飛,“昨晚我給他吃了藥,你來摸摸他。”
“我來吧。”黎陰的手指輕輕落在離飛的脖子上,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你給他吃了什麽藥?”
“那個,那個。”我一時想不起那東西叫什麽了,“夏末,快出來!”
奶奶從廁所出來了,一看我們全都圍着離飛,馬上就急了,推開夜寒和黎陰,将離飛護在身後:“你們要幹嘛?”
“奶奶,離飛有些發燒了,這是我請來的大夫。”我好言好語的跟奶奶說,拉着奶奶手,将奶奶帶到了一邊。
夜寒和黎陰對視一眼,把離飛擡了起來,說離飛躺在沙發上會受風,要把他送去卧室。奶奶特别擔心,就想跟着一起上去,我硬是将奶奶留在了一樓,不停的跟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等夜寒和黎陰下來了,奶奶立刻就沖上了樓,我心裏居然有點兒吃醋,我才是奶奶的親孫女,她怎麽對離飛那麽好啊。
“他怎麽樣?”我問黎陰。
“他的神魂十分混亂,摩羅珂的果實正在幫他重新梳理靈力和神魂,這個過程别人幫不上忙,隻能靠他自己。”黎陰還是那副從容淡然的模樣,“摩羅珂的果實我也隻是聽說過,你從哪兒弄到的?”
“我父親留給我的,他是魔王。”我說着,趕緊把那個小瓶子拿了出來,“這裏面還有幾顆,就送你了。”
黎陰也不推辭,直接收進了他的藥箱,看得出他還是挺開心的,他說我奶奶的情況,得等她睡着了之後再檢查,給了我個藥丸,讓我想辦法在奶奶睡覺前,混在食水之中讓奶奶吃了。
時間還早,我看黎陰和夜寒肯定是沒吃沒睡的趕路回來,趕緊去弄了些吃的給他們,三人坐在餐廳裏一邊吃東西一邊寒暄,下午我上樓看了一下離飛和奶奶,離飛還在昏睡,而奶奶就坐在他身邊,握着他的手,靜靜的看着他。
我悄悄退出了卧室,下樓去了。
黎陰和夜寒在說話,而我心裏卻感覺十分疑惑,按說奶奶就算把離飛當成了我的丈夫,也不至于對離飛這麽親近,離飛則不同,他能區分出誰是好心,對他好,他自然就溫順,所以他對奶奶的态度,我倒是不覺得奇怪。
“你怎麽了?”夜寒見我一直低着頭,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是不是擔心你奶奶,沒關系的,我已經和黎陰說過她的情況,黎陰說有七成把握可以治好,你不用擔心。”
我搖了搖頭,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奶奶是個很親切的人,對鎮子裏其他人家的小孩也很好,可她對離飛的關心,簡直比我還多,這有些不正常。
“你奶奶,或許認識離飛。”黎陰一開口,我和夜寒都驚住了,我奶奶怎麽可能認識離飛,離飛被我撿回來之前,她根本沒見過他。
黎陰對我們解釋,奶奶現在的情況,和鬼魂是有些像的,鬼魂認人不是憑借外表,畢竟許多陰魂鬼物都可以随意改變外型,他們是靠氣息來分辨對方究竟是誰,離飛和夜寒一樣都是神族,他失蹤的這幾百年裏,樣貌有沒有變化暫且不談,氣息是肯定沒有變過的,畢竟神族的氣息十分獨特,尤其他還是迦樓羅的王族。
“所以奶奶認得我,是因爲她認得我的氣息,而奶奶和夜寒沒接觸過,所以不記得他,但是離飛曾經和奶奶認識,而且其中或許還有什麽淵源,所以奶奶對他格外親近?”我立刻問黎陰。
黎陰微笑着點了點頭。
但是這麽一說,我心裏更覺得奇怪了,奶奶怎麽會認識離飛呢,他不是失蹤好幾百年了嗎,如果他曾經在我周圍出現過,怎麽可能沒被其他神族發現?
正想着,樓上忽然傳來“砰咚”一聲,像是誰用力将門推到了牆上,我立刻跳上了樓梯,往二樓沖去,隻見奶奶就躺在地上,上半身靠着門,眼睛緊閉着。
“奶奶,你怎麽了!”我立刻抓住奶奶的胳膊就想把她拖起來。
夜寒長劍已經握在手中,黑色的波紋以他爲中心向四周蕩漾開去,黎陰幫我把奶奶抱回了卧室,放在了床上,我趕緊讓開地方讓黎陰檢查,黎陰扒開奶奶的眼皮看了一下,輕“咦”一聲,立刻将奶奶的腦袋轉過去,伸手摸她的後腦。
“她應該是被大力推開,腦袋撞擊到硬物,然後暈過去了,沒有大礙。”黎陰說着,取出銀針,“我幫她止血散瘀,以免壓迫腦顱之中的血管。”
“可是屋子裏并沒有别人,她是被誰推開的?”夜寒走了過來,“難不成是離飛?”
“離飛不是還在睡嗎,怎麽會推奶奶,他醒了?”我轉頭問夜寒。
夜寒搖了搖頭:“去問裂鬼,他剛才應該看到了吧?”
對啊,我趕緊往樓下跑,夜寒緊跟着我一起下樓,我給裂鬼說我要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裂鬼的鏡子白光一閃,出現了之前卧室裏的情景。
奶奶握着離飛的手坐在床邊,離飛則是依然昏睡着,忽然,奶奶松開離飛的手站了起來,然後從旁邊拿過一個枕頭,緩緩捂在了離飛的臉上。
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夜寒的胳膊,死死瞪着鏡子裏的畫面,怎麽會這樣,奶奶不是對離飛很好嗎,而且奶奶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