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腦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等我的意識恢複,帝釋天的手已經快伸到我脖子上。
身體本能的一曲一扭,我伸出右手。一道藍光飛入我手中,小指一勾,弧形的光刃割向帝釋天,我立即暴退,因爲夜叉王也持劍閃來想要和帝釋天一起包圍我。
“怎麽,我不肯幫你們封印妖魔王,你們就想硬來是不是?”我冷笑的看着帝釋天和夜叉王,“你們這些滿嘴虛假道義的家夥,我不信你們自己的神魂血肉不能用來重新設置封印,你們爲什麽不犧牲自己成全别人?”
“悅兒,妖魔天生能夠吞噬,就像陰魂和妖靈可以同類相食以壯大自己那樣,你以爲那封印,隻是簡單的将妖魔王鎖在裏面嗎,我們都沒有吞噬之能,就算肯以自身入封印。也關不住妖魔王。”帝釋天看起來痛心疾首,“我早已把你當成了女兒,你以爲讓你入封印,我會不心疼嗎?”
“辦法總會想到,隻是你們太自私。永遠無法像我父親那樣!”我拉開長弓,“若你們這些天神就是如此假仁假義,我甯願成魔,也不與你們爲伍!”
星墜拖着長長尾光沖向帝釋天和夜叉王,結合了靈力與魔氣的月弓舞最強攻擊,即便帝釋天和夜叉王也不願意正面硬接,他們躲閃的瞬間。我已經退出了正殿,擔心我就這麽走了,他們會對葉景琛不利,于是我飛身回到小院,拉住葉景琛直接沖破屋頂,乘鳳凰羽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天王宮的人試圖來追,然而他們的速度遠不及我全力催動的鳳凰羽,不多時就被我甩開了蹤影,我和葉景琛在一片偏僻的密林之中落下。葉景琛才得空問我到底怎麽了。
“他們想用我封印妖魔王。”我垂着眸,握着弓。渾身都在顫抖,将我今天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葉景琛,“其實站在八部衆的角度,他們的想法并沒有錯,可是我不願意。”
“我父親肯以身入封印,我想,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我身上,我是個妖魔,生下來必然會受到八部衆唾棄,他已經散去魔心,我母親又沒什麽能力保護我,回妖魔界不行,在天界,我們更是得躲躲藏藏一生颠簸。他用他的命給我換了天族公主的身份,無非是想我能平安生活,如果我真的按照帝釋天他們說的做了,那我的孩子呢,是不是千年之後,又要再遭遇和我相同的命運?”
“林悅,我明白你的意思。”葉景琛一隻手搭在我肩上,“封印妖魔王不是你的責任,你無需背負,其實站在妖魔的角度,八部衆又何嘗不是暴虐兇殘。”
葉景琛告訴我,他被送出妖魔界之後,曾經流浪了一段時間,才機緣巧合的遇到了夜戰天,這那段時間裏,他親眼見識了許多八部衆殘害妖魔的事情。
低階妖魔沒有心智如同野獸,被他們剝皮挖心,還能說是爲保平安不得已而殺之,然而即便有智慧的高階妖魔被抓到,一樣不得好下場,有些被關在籠子裏折磨,任貴族賞玩,有些女妖則被當作寵物,玩膩了之後随便就可以殺掉,其實妖魔大戰結束一千年了,許多妖魔根本就不是在妖魔界出生的,他們并沒有害人之心,卻依然被殘忍的處置。
“你父親說的沒錯,妖魔也是生命,憑什麽不能被公平對待,神族和妖魔原可以和平共處,怎麽就非得鬧到不死不休的局面?”葉景琛歎了口氣,“也可能我本身并不是神族,所以才會這麽看待妖魔,在神族眼裏,妖魔恐怕都該死吧。”
“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我收拾了一下心情,“這是戰争,隻有輸赢,沒有對錯,如果一定要用血才能換來甯靜,那就戰鬥吧。”
葉景琛垂了下眸,片刻之後重新擡眼看我:“你打算怎麽做,我幫你。”
“不用了,你還是去找你師傅吧,我現在已經成了八部衆的敵人,我不想連累你也每天連覺都睡不安穩。”我看着葉景琛,微笑搖頭。
“不。”葉景琛顯得十分堅定,“林悅,我想幫你,并不僅僅因爲你是我的朋友,而是我和你一樣,并不覺得神族就高高在上,那些沒有錯的妖魔,我想給他們一個平靜的生活,我想你也肯定是這樣想的。”
“林悅,就算強如妖魔王,也有座下十将和妖魔大軍,你一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抗整個神族,你需要我的幫助。”葉景琛捏住我的雙肩。土木莊圾。
我定定看着葉景琛的雙眼,從前我覺得他像個衛道士一樣頑固不化,可是今天,我忽然發現他才是我認識的所有人裏,唯一那個最公平的人,他看待别人的目光,都是一樣的,出發點也是相同的,并不會因爲對方是妖魔或者天神,就有偏頗。
“好!”我重重的點了下頭。
時間緊迫,我們沒有浪費,立刻往夜叉族的方向進發,葉景琛幫我買了條鬥篷,遮住了我的臉,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夜寒。我怕我跑了,夜叉王他們會把夜寒看管起來,畢竟重新封印妖魔王,夜寒也不可或缺,我才不會讓他在昏迷之中就稀裏糊塗的死掉,他是我愛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父親,他曾經無數次爲我遮風擋雨,救我于危難之間,這一次,輪到我救他了。
爲了能夠安全抵達夜叉族所在的地方,我假裝葉景琛的女仆,和他一起混進了天族一家小商行的車隊,因爲妖魔王出世的緣故,許多商隊現在都選擇結伴而行,這也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一路上我們都很低調,即便遇到了兩次小股妖魔的襲擊,我和葉景琛都隻是躲在一邊看着,他的符紙和桃木劍在天界實在紮眼,更别說我的弓,三十三天界獨此一家别無分号。
我和葉景琛就這麽随着商隊進入了夜叉王宮所在的陀羅曼天界,葉景琛說他不知道天王宮在哪兒,一界之地,如果我們肆意飛行尋找,恐怕很快就會被守軍發現。
“我知道。”我對葉景琛笑了笑,“夜叉王宮,我曾經溜進去過很多次呢。”
随着體内魔氣封印的破裂,路上這幾天,我想起了不少事情,當然也包括當初夜寒帶我從一個小門偷偷跑進夜叉王宮的事情,那個小門是王宮之中運送蔬菜瓜果進入的地方,每天晚飯時間,那裏隻有一個守衛,隻要悄無聲息的把他解決了,我們完全可以不驚動任何人,就進入夜叉王宮。
葉景琛用一張黃紙,三兩下就撕出一個紙人來,他又在紙人上畫了個符号,對着紙人吹了口氣,那紙人便變成了如同真人一樣的女子。
“隻能堅持五分鍾,把人引開應該是夠了。”葉景琛笑了笑,那紙人已經往守衛的面前走去。
果不其然,守衛被紙人變的女子引開了一段距離,我和葉景琛迅速閃入小門,以那個守衛的眼力,恐怕根本看不清我們倆。進了夜叉王宮,葉景琛将隐身符貼在了我身上,我們就順着牆根深入了王宮之内。
轉過一個拐角,我記得夜寒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了,我心裏很是激動,都一個多月了,我終于能再見到他了。
我和葉景琛偷偷摸到了夜寒的房門外,先在窗戶那裏偷窺了一下,夜寒的房間裏并沒有人,床上躺着的,應該就是夜寒了,隻是卧室在裏間,雖然門開着,但是看不到臉。
“我們進去。”我悄聲對葉景琛說。
“等等!”葉景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