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事發生在昨天,再難啓齒我也會向她表白的,但現在我猶豫了,因爲我想起了雪花,我心中的天平已經加上了一顆砝碼,在這二十四小時裏,她們在我心中的地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默默地看了芸好久,她終于露出一絲苦笑,道:“算了,吃飯吧。”
這是我向她表白的最好機會,因爲這是她給我的,她知道我要對她說什麽,如果我說了,她一定會答應我的。我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怎麽辦呢?“芸姐,我出去抽顆煙,等會兒回來我就跟你說。”我終于想到了一個緩兵之計。
她輕輕地點點頭,轉身回到桌旁,端起碗慢慢地吃着。我開門出來,點着一支煙,狠吸兩口,慢慢地走到樓下。那個烏龜殼連同那個王八蛋一起不見了,“最好讓警察把他抓到,罰他個酒後駕車!”我在心裏詛咒他一句。初春的寒風吹到我火熱的臉上,我覺得理智了許多,雪花和芸,我到底要怎樣選擇呢?
一個是青梅竹馬的鄰家姐姐,我思念八年的女孩兒,一個優秀的女人,她就象一朵嬌貴的牡丹,她應該是我最理想的人生伴侶,如果我老媽知道我和她戀愛,不定得高興成什麽樣!童話變成現實,該是多麽浪漫的事!有人說中國人和‘八’結緣,八年一個變化,當年抗日就是八年!我八歲的時候,不再管她媽叫丈母娘,十六歲的時候,我侵犯了她,難道在我二十四歲的時候,真的就會峰回路轉?
另一個是我剛剛結識的妹妹,一個出身于貧困家庭的女孩兒,她聰明漂亮,就象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但她學曆不高,又沒有正經的工神作書吧,她首先就難以通過我老媽那一關。今天是十三号,從五号見到她到現在,又與八結緣!
我之所以會猶豫,并不是因爲我更愛雪花,我隻是覺得很對不起她,雖然我們還處在‘遊戲’階段,沒有直白的表明心意,但愛的熱線已經接通,我如果在這個時候閃她一下,那就是對她的傷害!我已經被人傷害過很多次了,那種痛楚我銘刻在心,我有一個潛意識,那就是不想把這種傷害複制給愛我的人。
我徘徊我惆怅,我擡頭看着那明亮的窗子,心中無法平靜。八年對八天,我本不應該猶豫,論個人條件,雪花也遠遠比不了芸,但雪花是在我内心最空虛的時候闖入了我心房的,她就象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湯’,雖是粗茶淡飯,但對于饑餓的我來說,卻是世間最可口的美味;而芸則是在我飽腹時看到的一道佳肴,雖然我盼望已久,但此刻卻難勾我心魂。
爲什麽老天爺總是跟我開玩笑?你到底想讓我怎麽選擇呢?我知道我最大的缺點是什麽,那就是優柔寡斷,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雖然我很少做錯事,卻往往與機會擦肩而過,心中總是有說不盡的遺憾,我也不想這樣,可是秉性難移,所以我常常被人說成懦弱缺乏勇氣,也有的女孩兒幹脆就說我磨叽。
我愛的人想要給我安慰,我不應再給自己制造傷痛,我終于下定了決心,我又擡頭看了看那扇窗子,毅然向樓口走去。我感覺自己象飛上了五樓,急促地敲着她的房門,門開了,她滿臉慘白地站在門裏,“你回來了。”她一張嘴,竟然噴出濃濃的酒氣。
她略微搖晃地回到桌旁坐下,我跟着她回到原來的座位上。瓶裏的酒隻剩一個底了,被她勻到兩支杯裏便不剩一滴,她端起杯看了看我。酒壯英雄膽,我急忙端起杯,向她點了一下頭,我們一飲而盡。
“廚櫃裏還有一瓶,你把它拿來。”
“芸姐,你已經喝不少了,别喝了。”
“我沒事,拿來吧。”
我很容易地找到了那瓶酒,滿上兩杯,我對她道:“芸姐,最後一杯吧,在喝它之前,我有話跟你講。”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算了,我不想再聽了!”
“不,我一定要跟你講!”
她歎笑了一聲,微微地點點頭,“那你講吧。”
我鼓足了勇氣,對她道:“芸姐,給我一次機會吧!”
她又歎笑了一聲,搖搖頭,“不給!”
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兩個字,猶如當頭一棒,把我打得暈頭轉向,我的臉刹時火熱,腦中竟然一片空白,這個打擊太意外了,讓我一時無法接受!我愣愣地看着她,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的目光掃視了一番之後才重新落到我的臉上,輕聲問道:“你愛我嗎?”
“嗯!”我急忙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她的目光移開了,質問道:“爲什麽不把那個字說出來?!”
“愛!”我毅然地把那個字說了出來。
她又把目光移了回來,“就這一個字?”
“我愛你!”我終于将沉積在心底八年的那三個字吐了出來。
她長吐了一口氣,忽然抿住嘴唇仰起頭,兩滴大大的淚珠從緊閉的雙眼中滾落出來。她又輕吐一口氣,才睜開雙眼看着我,“那你爲什麽不來追我?我前前後後等了你四年,直到今天,這三個字才第二次從你嘴裏說出來!”
是的,八年來,這是我第二次當面對她說出這三個字,原來她一直在等着我追她!而我卻總是在得知她已有男朋友的情況下退卻了!這一刻,我真的非常悔恨,悔恨自己的懦弱,讓我浪費了這麽長時間,折磨了自己八年!這一刻,我竟然沒有一絲喜悅,我隻想哭,因爲我也禁不住落淚了。
“很早很早以前,我曾經有過一個夢,夢裏隻有我和你。我那時以爲,你将是我的初戀,而且是我的終生之戀,卻不曾想,是你把它改變了!”她說完,端起杯一飲而盡。
她自己又倒滿了一杯酒,歎口氣道:“這八年裏,我總是在想,如果那天你真的把我強暴了,我會怎麽樣呢?是把你繩之以法,還是會忍氣吞聲從此與你斷絕來往?或是委屈求全,續接從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