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國有名隊員的槍傷在腿上,雖然喬穎有幫着把子彈取出來,對傷口也有做妥善清創處理,但不幸的是,那名隊員在天亮前那場對敵的戰鬥中,身上又中了一槍,這一槍的位置打得極爲兇險,喬穎醫術不俗,又是用銀針止血,又是做手術,小心翼翼把子彈取出來,然,傷口處理得再好,那受傷的隊員也不能再自行行走,因爲一個不慎,傷口崩開,會有生命危險。
按照地圖上的标識,往前再有數公裏就是一個坡嶺,翻過坡嶺,再往前兩公裏多,便到綠洲,繼而深入沙漠,直抵夜枭總部。
庫爾對葉默寒,對喬穎,對龍炎是感激的,他想和龍炎堅持到最後,卻在看到躺在擔架上的隊員時,心裏一直在做着掙紮。
終于,他沒能忍住,在隊伍上了坡嶺,找了個隐秘地補充食物和水分,躺下來休息後,懷着滿心慚愧來到葉默寒身旁,歉疚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想好了?”聽完庫爾的話,葉默寒凝向他問。
庫爾點頭:“我和我的隊員們真得很感謝你,感謝龍炎每個隊員。”稍作停頓,他接着說:“前面的戰鬥中,你知道我們的隊員身上有傷,建議我們不要近身作戰,這讓我和我的隊員都十分感動。現在的情況葉隊長也看到了,我們再跟着你們一起行動,不單會拖累你們,更會變成你們的累贅,所以,我在來找你之前,有與國内聯系,經過商議,決定放棄這場比賽。”
尼國小,兵源本就不多,精銳就更少了,要是在這次比賽中,賽隊中所有的精銳都犧牲在此,于尼國來說絕對是極大的損失,基于這點考慮,葉默寒不難理解庫爾和尼國要員做出的決定。
“保重!”抿了抿唇,葉默寒注視着庫爾,神色肅穆說:“和大營取得聯系,讓直升機在暮色落下後前來救援你們。”大賽組委會在賽前有做出明确說明,比賽中,各國賽隊有權退賽,畢竟整個比賽的殘酷性參賽各國都知道。
大國都有自己的儲備人才,而小國因爲兵源少,人才自然稀缺,他們不能把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出的精銳,全犧牲在一場與地獄殺戮場沒什麽區别的賽事上。
“我會的。”庫爾再次點頭,然後一臉感慨地說:“能和龍炎并肩作戰,我和我的隊員都感到特别榮幸,葉隊長,在此,我代表我的隊員和我自己向你再次說聲謝謝……”待他語落後,葉默寒啓口:“咱們現在呆的這個地方易守難攻,不遠處是塊空地,直升機降落很方便,你們在這等着就好。”
庫爾神色動容,颔首,而後貓着腰走向自己的賽隊。
轉山一刹那,他嘴角漾出的笑容異常苦澀,但凡有一點可能,他都不想這樣離開賽場。
望着他散發着無奈,悲涼和落寞的背影,葉默寒嘴角緊抿,久久沒有挪開目光。
喬穎在葉默寒身旁坐着,禁不住唏噓:“尼國賽隊就這樣退出了比賽。”
“作爲一名合格的軍人,誰都不想在戰鬥時退出比賽,但爲了保全戰友的命,即便心裏再不想,也不得不放棄軍人的榮譽與追求,這是一個無奈至極的決定,又是一個令人敬佩、辛酸的決定。”
庫爾那透着蕭索與無奈,悲涼與落寞的背影,深深地印在了葉默寒心裏。
“我們會走到那一步麽?”
喬穎看向空曠的天際,低喃。
“對我沒信心?對你自己沒信心?”
葉默寒握住她的手,黑亮的眸中笑意流轉,認真而堅定地說:“相信我,也請相信你自己,相信我們龍炎每個隊員!”他的話自然從耳機傳到了每個隊員耳裏,瞬間,大家精神爲之一震,
臉上皆露浮出抹淺淡的微笑。
……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少年一頭碎發淩亂,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他雙目無神,有氣無力地拍打着房門。
是二叔麽?是二叔要他們一家人的命麽?
爸媽和大哥大嫂,還有小侄子全死了,保護他們一家安全的六名保镖也死了,就獨留他一個還活着。爲什麽?爲什麽他沒有和家人一起死?爲什麽他還活着?楚昕心痛得無以複加,且好後悔到世界各地遊玩,好後悔給家裏人打電話,說他不小心出了車禍,可能短時間無法回到香城。
淚水湧出眼角,順着他俊秀消瘦的臉龐滾落,他靠着門闆緩緩滑落,最後癱坐到地上。
多少天了,在這被關了多少天了?房間裏燈光明亮,但他不知道時間,看不到日出日落,就這麽被關在像囚籠般的房間裏。
想到家人從醫院接他到車上,想到幾輛車子行駛在前往機場的路上,想到突然出現在的一夥子僞裝過的歹徒,想到他們手裏的槍械,想到眼前鮮紅的血色,他恨不得立時立刻自我了結,但他不能,他得活着,得活着走出這牢籠,找出那夥子歹徒,找出幕後主使者,給家人報仇。
可是……他要如何從這走出去?
難道真要在那個渾身透着狠戾氣息的男人面前屈服?沒有光彩的眼眸慢慢垂下,看着身上的鞭痕,看着被血浸染得不不成樣子的白襯衫,少年忍不住一陣幹嘔。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是他熟悉又感到恐懼的腳步聲,少年閉上眼,後腦勺抵着門,握緊雙拳,讓自己盡可能地不要害怕,不要恐慌。
許是他太瘦的緣故,以至于靠坐在門後的身體并沒多少力度,被門外的力道連人帶門推了開。
“小子,想好了沒有?”
擡起頭,死寂般的眼眸對上面前身形高大健壯,左臉上有道猙獰刀疤的中年男人,少年倔強地緊抿着嘴唇,半晌沒有說話。
“想知道是誰買你一家人的命嗎?”
男人身着一襲迷彩軍服,身形站得筆直,居高臨下的注視着少年:“要不是我中意你,你早就被我賞給了下面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