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氣勢威嚴,聽完鄭安的認親一說,淡掃眼鄭秀,渾厚沉穩的聲音在休息室中響起。
“事實就是我說的那樣。”
鄭安不敢與喬老爺子對視,他覺得在這休息室裏,除過他和一雙兒女,其他人的氣場都很強大,給他一股子無形的壓力,讓他呼吸困難,生出窒息之感。他想努力保持鎮定,可他躲閃的目光,略顯蒼白的臉色,無不洩露了他此時的心緒。
“我妻子帶着女兒當年爲何連夜離開村子,這件事你能否給我解釋解釋?”
喬天野神色冷峻,沒有半點溫度的眸子宛若利刃般直逼面前的男人,他聲音不大,字裏行間卻透着無形的壓力,還有那一身外散的蕭殺之氣,令鄭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且一顆心瞬間如墜谷底。
“你說的我聽不懂。”他知道了麽?那麽久遠的事,他難道都知道?可是,他又從何處知道的?除過莫旭,除過那個不知是何來路,抓住自己把柄的那個人,那件事兒應該再無人知道。鄭
安額上冷汗涔落,間可能地讓自己保持鎮定,但他煞白的臉色卻實在是明顯。
“裝糊塗是嗎?”喬天野聲音冷沉,落在鄭安身上的目光也越發犀利起來,像是能将人心看穿似的:“以爲我犧牲了,就對我的妻子起了心思,鄭安,你覺得你還配做人嗎?”每看一回妻子留下的日記,他的心就要抽痛一次。
莫旭當年雖有給喬穎的媽媽通風報信,讓她夜裏關好門窗,以免被人盯上壞了名節,但他也有自己的顧慮,怕這事兒萬一被鄭安知道,給自家招來一通打擊報複。畢竟他無意間聽到鄭安和人對話時,因爲心裏驚慌害怕,匆忙離開那一刻,弄出了不小的聲響,以至于他轉身迅速離開之際,被鄭安看到了側臉。
所以,他稍加隐晦地提醒了下宋雲溪,後來宋雲溪得以脫身後,在日記中寫這件事的時候,沒有提到想對自己欲行不軌的那個男人是誰。
然,昨晚喬穎把從莫旭口中聽到的,與喬天野詳細叙說一遍,在她音落的瞬間,喬天野眸中怒火噴湧,直接握拳狠砸在書桌上。
他沒想到那個平日裏與人和睦的男人,竟是個龌龊下作之徒,逼得他的有孕的妻子不得不連夜帶着女兒從村中逃離。
如若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立刻将這個混賬東西給斃了!
“我沒有,我沒有……”
鄭安連聲否認,暗自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承認那件事兒。
怒視着他,喬天野正準備再啓口說些什麽,不料,鄭秀帶着哭腔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爸爸,你是我爸爸嗎?我好想你,好想媽媽,嗚嗚……”喬天野皺了皺眉,沒理會她,而是望向鄭安冷笑一聲,說:“你是不是以爲我妻子和女兒在那個冬夜已葬身河底,就在他人指使下編了套說詞,帶着你的女兒來京都找我喬家認親?”頓了下,他唇角掀起抹諷刺的弧度:“我是該說你蠢呢,還是該說你根本就沒長腦子?我們夫妻結婚,住在你們那個村裏,但我用的并不是真名,且在那個村裏,無人知道我的真實名姓,你倒好,時隔多年不費功夫的就領着自己的女兒找到京都,找上喬家,找上我來認下你的女兒,這是覺得我好騙,覺得喬家好騙?嗯?”
“要是我說我女兒已經回家,你是不是又要說我女兒是個冒牌貨?”
說到這,喬天野朝休息室門口看了眼,輕喚:“穎兒,你進來吧!”
葉默寒緊了緊喬穎的手,眸色柔和似水:“你進去吧,我在這等莫叔。”
“嗯。”喬穎點頭。
松開她的手兒,葉默寒目送她走進休息室。
喬昱喬澤在他身旁站着,兩人臉色都極其不好。
“哥,我真想進去給那一家子一人一巴掌。”
“有爺爺和爸爸在,我們稍安勿躁。”
喬澤憤然地說了句,喬昱輕拍拍他的肩膀,低聲勸慰。
進了休息室,喬穎和幾位長輩打了聲招呼,方把目光落向鄭安:“鄭叔,你還認識我嗎?”她看都沒看鄭明兄妹,一雙清透看不出情緒的眼眸就那麽鎖住鄭安,鎖住這個早該進監獄的男人。
其實在她邁入休息室的那一刹那,鄭安三人的目光就不自主地齊聚了過來,一看到她,三人皆怔愣當場。
“喬穎,你怎麽在這?”
回過神,鄭秀也顧不得哭了,張嘴就問。
“今天是我和我未婚夫的訂婚宴,我爲什麽不能在這?還有,你都知道我叫喬穎,難道就不想不出我的身份?”
喬穎眸光淡漠,語氣輕淺,讓人聽不出半點情緒。
“不可能,不可能……我才是爸爸的女兒,我才姓喬……”
鄭秀連連搖頭,難以相信昔日的同學,占了本該屬于她的身份和一切。
“和他們啰嗦什麽,我外孫女是哪個我清楚得很。”
雲老眼裏的厭惡毫不遮掩,凝向鄭安啓口:“我的外孫女的樣貌與我女兒有七八分相像,與我老妻幾乎是一模一樣,需要我找出她們的照片給你嗎?”威壓之氣外散,他銳利蕭殺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鄭安:“從我嶽母到我我老妻,再到我女兒外孫女,她們都在生下自己的女兒後,将祖傳的古玉挂在女兒的脖頸上,既然當年你妻子在爲鄉衛生院調包了兩個孩子,你現在把那塊古玉亮出來給我瞧瞧?”
鄭安處于呆怔中仍未回過神,雲老爺子緩緩起身,與喬老爺子說:“直接讓公安過來帶人,我和我外孫女就先回了。”
“外公,我得留下。”
喬穎沒答應和雲老爺子離開,她要借今個這機會把事情弄水落石出,免得有些人日後再整出事。
“好,等事情辦完後,和你小舅舅一起回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