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天野逼退眼裏的濕意,扯唇艱澀地笑了笑:“有你們陪在爸爸身邊,爸爸很開心。你們的媽媽是個好女人,當年若是我态度堅決些,不順從她的意思,或許我們一家人就不會那麽多事兒,你媽媽也就不會在兩年前去世。”
“爸爸,就讓過去的事過去吧!”
“我想過兩日去你媽媽和張爺爺墓前祭拜。”
“那我和阿昱阿澤陪着您回去。”
“阿昱腿上有傷,明天我就開車送他去住院,你到時留在家裏多到醫院陪陪他,讓阿澤陪我去祭拜你媽媽和張爺爺就好。”
“成,我聽爸爸的。”
“穎兒,爸爸愧對你媽媽,愧對你們姐弟三個,爸爸向你發誓,從今往後,爸爸會好好保護你們,不讓你們收到任何傷害。”
“爸爸,您又自責了呢,我說了,不管是媽媽,還是我和阿昱阿澤,我們都沒有真正埋怨您。”
喬天野目光溫和:“你和阿昱阿澤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有你們,爸爸感到既高興又驕傲。”
“爸爸在軍中很厲害,我們爲有您這樣的爸爸也感到驕傲。”喬穎笑容甜美,眸光清亮慧黠:“爸爸,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喬天野笑看向她。
喬穎長睫忽閃,眼神認真:“我有告訴阿昱阿澤,我們姐弟三人中,我從軍,他們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兒,爸爸,現在雖然是和平年代,但做軍人很苦很累,同時也很寂寞,我不想阿昱阿澤踏上軍旅這條路,我希望他們活得輕松些。”
“這件事爸爸現在恐怕不能答應你。”女兒槍法精準他已經知道,但如果這孩子從軍的目的是進入一線作戰部隊,他是堅決不會同意的,至于兩個小子,他們中必須得有一人踏上軍旅,這是他希望的,恐怕也是父親和大哥所希望看到的。
“爸爸,我很厲害的,難道您不覺得部隊需要我這樣的人才?”喬穎沒有氣餒,繼續說服。
喬天野與她四目相對:“你說的事兒等你們參加完高考再說。”
“哦!”
還有一年,她不信說服不了爸爸。
父女兩人又說了會話,喬穎回了自個的房間。
喬天野一頁頁地翻看着妻子寫的日記,當看到妻子因何離開他們原先住的村落,他犀利的眸中迸射出狠厲的光芒。
“天野,我好害怕,自從收到那個小紙條,我就沒睡過一晚好覺。我怕,我怕自己睡着,那個紙條上提到的壞人會闖入咱們家,會對我和女兒不利,所以,我要離開這裏,遠遠的離開。但我又怕你回來找不到我和女兒,天野,你說我該怎麽辦?”
“你沒死,雖然有收到你陣亡的信,可我相信你沒死,天野,我等你,我和女兒,還有我腹中的寶寶,我們一起等你。”
……
日記中的内容如利刃紮進他心裏。
陣亡?
部隊裏何時傳出他陣亡的消息?
當時他隻是重傷,這是他所在部隊的領導和戰友都知道的事,又如何會有戰友寫信告知他的妻子,說他已經陣亡?
還有,那個村子裏到底是誰想欺負他的妻,想對他的妻女不利?
喬天野眼裏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心卻在一陣陣揪痛着,他慢慢翻閱着妻子寫下的日記,看着妻子帶着女兒在漆黑的夜裏,提着行李離開他們的家,看着妻子懷着身孕,一手牽着兩歲大的女兒,一手拎着行李箱艱難地朝陌生的地方一步步前行,看着妻女被一位善良的老人在山腳下搭救,看着老人收下妻子爲義女,代替他照顧着他們母女,照顧着他們娘四個。
從日記本中,喬天野了解到很多事,從字裏行間中,他好像看到妻子就坐在他眼前,微笑着向他叙說着她帶着孩子們生活的點滴。
她生活的環境雖然艱苦,但她活得充實,可是再充實,卻因爲無數個夜裏想他念他,終累及身體,患病卧牀不起。
“雲溪……雲溪……傻女人,生病了怎麽不給自個買藥?生病了怎麽還要那麽辛苦?傻女人,是我不好,留下你和孩子們過苦日子……”喬天野喃喃,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第二天,喬穎在家人起來前就已做好早飯,何芬下樓看到飯桌上擺好的飯菜,高興的同時又自責不已,好在家裏的阿姨今天就能從老家回來,否則,不光是她,就是家裏的每個人都會感到心疼。
一家人用過早飯,喬天野把自己的安排一說,喬老爺子和喬邦國點頭一緻同意,不過,要去青雲苗寨,喬老爺子說什麽也要跟着同行。
“爸,要不您就别去了,我和小四還有小澤過去一趟,替您好好祭拜祭拜二叔。”
喬邦國提議。
“你肯定得一同前往,但我也必須得去。”喬老态度堅決。
“爸,您年紀大了,去那麽遠的地方身體會吃不消。”
喬邦國繼續勸。
“你老子又不是泥捏的,身體怎麽就吃不消了?”喬老爺子瞪眼。
“爸,我還是說實話吧,您想想您的身份,能随便離開京都嗎?再者,就算您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可您到了地方,總會被下面的人知道,到時難免勞師動衆。”
喬天野聽兄長這麽說,也出聲相勸:“爸,您就聽大哥的吧,有我們哥倆代您祭拜二叔,二叔不會怪您的。”
“老子要去,你們誰也擋不住。”
喬老爺子瞪眼,語氣加重,威嚴無比。
“算了,大哥,咱們還是好好安排一番,盡量做到低調穩妥行事。”喬天野做出退讓。
喬邦國卻仍堅持自己的意見:“怎麽低調穩妥?坐火車坐汽車,時間全都在路上了,可饒是這樣,恐怕也難免有大動靜,既然這樣,還不如乘直升機過去,可這樣的話,動靜肯定不小,你想想,爸要是再一露面,會造成怎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