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裏的狙擊槍丢給誇她的劉小春,喬穎轉身,很快不見人影。
“這小穎妹子究竟是怎麽長大的,咋就有這麽神乎其神的槍法?”祝二毛眼裏閃着亮芒:“部隊裏需要這樣的人才,要是小穎妹子能當兵,團長記得把她挖到咱們鐵拳團來。”
“團長,二毛說的對,不過,咱們還是先回山洞,給你包紮傷口要緊。”
劉小春從喬穎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看着葉默寒受傷的左臂,眼神很是關切。
“走。”
葉默寒性感的薄唇微抿,轉身就往山洞方向疾馳。
“團長,浩子隻怕不行了。”子彈不拿出來,上藥包紮能有什麽作用?
看到葉默寒三人回來,山洞中的軍人齊紅了眼眶,說話的那名軍人,正是背着浩子到山洞中來的那位。
“團長,都是我不好,沒法給浩子,給大家夥取出子彈。”
浩子傷得很重,取不出子彈,得不到及時消炎,即便他們現在就動身回去,也是來不及的。
說話這位是随行軍醫,他由于右臂被子彈打穿,雖沒傷到骨頭,卻也沒法在這個時候穩拿手術刀,爲戰友們取出子彈。
“我來看看。”喬穎背着背簍走進山洞,她眸光清亮,見所有人都看向她,也不畏懼:“我阿媽曾經是有名的外科醫生,她有教過我醫術。”包括葉默寒在内,所有人仍舊隻是定定地看着她,無一人說話,見狀,她身上禁不住散發出超然自信:“首長,請您相信我!”
“你确定你可以?”葉默寒覺得自己這話問得明顯多餘,小丫頭眉目間流露出的自信,讓他不由自主已經信了她,然,爲了确保戰友的性命,他又不得不問這多問一句。
喬穎露出恬淡的笑容:“确定。”眸光挪到被戰友們喚作浩子,處于昏迷的軍人身上:“再說了,以這位解放軍同志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幫他取出子彈,有可能真的會救他一命。”蹲身,給昏迷中的軍人把脈:“首長,這位解放軍的傷勢需要立刻做手術。”擡起頭,她臉上表情冷靜,眸中憂色毫不遮掩。
“拜托了。”
見戰友們全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葉默寒抿了抿唇,同意由喬穎爲受傷的戰友做手術。
“謝謝您的信任!”看他一眼,喬穎神色越發冷靜,挪目到劉小春和祝二毛身上:“請兩位擡這位解放軍同志到洞外。”兩人先是一怔,旋即似是想到什麽,忙擡起自己的戰友到山洞外面。
“就放這吧!”
雙手簡單消毒後,喬穎熟練地從軍醫江凱拿過來的急救箱裏取出麻藥,給昏迷中的軍人注射後,接着從自己兜裏掏出針囊,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施針,以防止手術過程中病人大出血。葉默寒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心裏震撼不已,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些軍人,還有受傷坐在一旁的軍人,同樣爲喬穎熟練的醫術驚訝,他們甚至覺得有喬穎在,他們的戰友肯定不會犧牲,肯定能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
周圍靜寂得沒有一點聲音,喬穎唇兒微抿,一雙眸清透而鎮定,雙手靈巧地做着手術。
時間點滴流逝,葉默寒等人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發出丁點聲音,對眼前的小姑娘有所影響。
“好了,把這位解放軍同志擡到一邊。”縫合好傷口,喬穎顧不得擦額上滲出的汗水,轉向葉默寒:“按照傷勢輕重安排,我來做第二個手術。”
葉默寒颔首,看向劉小春和周二毛:“擡薛營長過來。”
兩人應聲,将薛營長從地上擡起。
“我能走,我能走。”
薛營長掙紮着想要自己起身,葉默寒見狀,皺了皺眉,一臉嚴肅:“想離開部隊你就盡管逞強。”胳膊和腿落下殘疾,部隊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聽了他的話,薛營長抿緊嘴唇,由着劉小春和祝二毛把他擡到喬穎面前。
“解開他傷處的繃帶。”
喬穎看向劉小春。
劉小春點頭,動作小心翼翼。
對傷口仔細檢查了下,喬穎清亮的眸光落在薛營長身上:“你腿部的槍傷不适合打麻藥。”
“我能忍住。”
薛營長目光堅定,咬緊牙關。
“好,隻要你能撐過去,你的腿就不會有問題。”喬穎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執起手術刀:“會很痛,你必須得忍着點!”
“我會的。”薛營長重重地點頭。
在部隊呆了八年,他不想離開,也不願離開,更舍不得脫下一身軍裝。
祝二毛和莊海此刻在喬穎囑咐下,将消炎藥丸捏成粉末,就着澄澈的泉水給浩子服下,旁的軍人看着,隻要能搭把手的都主動上前幫忙。
手術刀劃破肌肉,真的很痛,一名軍人看到薛營長忍得辛苦,上前遞上自己的手:“薛營長,你抓住我的手,如果實在太痛,你不妨喊出來。”薛營長搖頭,他撐得住。
葉默寒這時走到喬穎身邊,嘴角緊抿,從褲兜裏掏出一方格子手絹,彎下腰身,默默地幫喬穎擦去額上的汗珠。
喬穎正在取薛營長腿部的子彈,仿若渾然不知他此刻的舉動。
“忍住,我現在要取出子彈。”喬穎神情專注,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住子彈,慢慢的從肌肉中往外夾。
薛營長是目睹喬穎給浩子做手術的,此刻,他堅信眼前的小姑娘能幫他保住這條腿,因此,他疼得幾乎要昏過去,卻硬是哼都沒哼一聲。
“您很棒!”取出子彈,喬穎給薛營長一個微笑,這個笑容如和煦的春風,又似冬日暖陽,明亮而純粹,看得薛營長一時間忘記了疼痛,看得葉默寒等人皆微微失神。
她的笑容很舒心,能有這樣笑容的女孩子,怎可能在兩年前算計他?
葉默寒眼睑微斂,平靜二十多年的心湖,在這一刻,仿若被人投進一粒小石子,蕩起一圈圈漣漪。
“先别動,我要給您縫合傷口,還要給您包紮。”
喬穎聲音很輕,但聽到她的話,薛營長就像是聽到聖旨一般,似是瞬間被人定住,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