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雪松開手,木然地躺回枕上。
他說的,她或許早就知道,卻始終不願承認,不願承認自己是因爲愛而不得,遷怒他人。
淚光閃爍,她轉頭凝向閻暝的背影,良久,略作遲疑,啞聲問:“無理取鬧的我,你還喜歡,還愛麽?”閻暝唇角緊抿,輕點點頭。她雖有很多缺點,卻抵不過他喜歡她,愛他。
“可你爲何要喜歡這樣的我呢?我是這麽的不可理喻,我心思陰毒,還喜歡着别人,甚至有可能永遠都喜歡那個人,這樣的我,你爲何要喜歡呢?”雲輕雪陷入痛苦中,眼裏寫滿悲涼,宛若夢呓般道:“你若是阡陌哥哥該有多好啊,那樣我做夢都會笑醒……”
閻暝心中泛酸,卻沒有回頭:“我不是他,也不想做他。”
“是啊,你是暝世子,是獨立的個體,怎可能做另外一個人。”雲輕雪的聲音聽起來虛無缥缈:“閻暝,我……我怕是給不了你想要的,就是到死,怕是也接受不了你的感情,這樣的我,你還打算喜歡嗎?”
“你就做自己就好,我喜歡你,愛你是我的事。”話一出口,閻暝的心猛地一陣抽搐,雖知付出的感情難以得到回應,但聽她親口說出,他還是禁不住心傷。
這一夜發生在甯王府裏的事,沒有往外傳出一絲消息,日子看似甯和平淡地一天天過去,實則暗潮洶湧。
“還要繼續在這邊逗留嗎?”
“不了,明日一早咱們就動身。”
“其實你若打算再在這停留幾日,我想我未必不會同意。”
“好啦,我知道你對我好,事事順着我的心意,既然你都做到這地步了,我又豈是那種不知道好歹的?再說了,西北戰事結束已有段時日,你這一國之君若還流落在外,難保父皇不會擔心。”
吹着夜風,宮衍牽着雲輕舞的手慢步在草原上,聞言,他笑了笑,道:“要我說,父皇最擔心的應該是小陌,至于我,他才沒閑心管呢!”微頓了下,他斂起臉上的笑意,神色略顯凝重:“舞兒,甯王以養傷爲由請旨回京,父皇應允了,而他數日前便已抵京。”
雲輕舞身子一震,停下腳步,怔怔地看着他:“你擔心……”後面的話她沒有道出,但從宮衍的眼神裏,她看出他明白她要說的是什麽,事實上,宮衍也确實點了點頭:“你生小陌那日,咱們是有做過大清除,但太後在宮裏畢竟經營多年,有漏網之魚也說不定。”
“你說的我自然知道,都怨你,那日明明說好第二天啓程回京,卻突然變卦,要陪我在這多呆幾日。”嗔他一句,雲輕舞淺聲道:“走,回大營,我這就與爹爹說說,明日無論如何都得動身。”音落,她拽着他的手就朝亮着堆堆篝火的營地走。
宮衍由他拽着,璀璨星眸中寫滿寵溺:“我與嶽父說過了,不過,你要再去說一遍,我會陪着你的。”
“你說過是你說過,我是爹爹的心肝寶貝,自然得親口與他再說一聲,嗯,還有我得讓他再和小陌玩玩,免得咱們回京後,爹爹想小陌想得吃不好,睡不好。”雲輕舞瞥他一眼,表情甚是傲嬌。
“等西北這邊的軍務和政事全理順,嶽父就會回京休養。”
“有你這麽做女婿的嗎?就知道勞役自家嶽丈大人。”
“是嶽父想爲咱們分憂,我可沒主動給他老人家分派差事。”
“哼!說的比唱的好聽,什麽叫爲咱們分憂?是替你分憂更爲準确些吧,我呢,隻是一個小女人,隻是一個小奶娃的娘,可不像你,是堂堂一國之君。”
“我是你的,那我所擁有的自然也是你的。”
“呵呵!你是想說你征服了世界,而我征服了你,就等同于擁有了這個世界。”
“在我心裏,這世界并不算什麽,我最稀罕的隻有你。”
雲輕舞嘴角抽了抽,道:“就你會說話。”
宮衍笑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西北的春天來得比較晚。”雲輕舞沒來由地轉移話題,宮衍并不見怪,溫聲附和:“西北的春天确實來得晚。”
雲輕舞對空翻個白眼,丫的就不能說點别的嗎?怎她說什麽他就附和什麽,這世上寵媳婦兒寵成這樣,除過這大尾巴狼,也沒誰了!不過啊,她心裏卻挺美美哒!
“舞兒……”宮衍自然不知某女的心理活動,看着再有不到十丈距離就要進入大營,他抿了抿唇,道:“你的身份是時候大白天下了!”
“……”雲輕舞眨眨眼,再眨眨眼,半晌,她瞅着他的側顔,點頭“嗯”了聲,宮衍見狀,臉上立時浮起笑容:“我很高興。”雲輕舞心裏一酸,喃喃:“傻樣!”随之,她眸光神光歉然,又道:“這幾年是我任性了,讓你無端端地背着娶個傻女的名聲,被人在暗地裏說三道四。”
宮衍緊了緊她的手兒,星眸中熠熠生輝,語聲低沉而柔軟:“我一點都不在乎别人說我什麽。”任性?她再任性都是他媳婦兒,都是他寵若至寶的媳婦兒,再說,他不覺得她這幾年所行之事是任性,從來不曾覺得。
“傻!”雲輕舞唇齒輕啓,眸中柔情幾乎要溢出來。
宮衍彎起抹好看的弧度,足可見心情有多麽的愉悅。
“你不會就這樣和我走進大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