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狂……
雲輕舞……
小舞,他的小舞……
爲什麽?她爲什麽要騙他,爲什麽要蠻着他真實性别?
宮澈心裏好痛,目中的怒火也漸漸被極緻痛楚取代,蓦地,他揚起皮鞭,重新抽向雲輕雪:“小舞是喜歡我的,她是喜歡我,愛我的,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白色、褴褛的衣裙早被血水浸透,那露在空氣中的血肉,看起來猙獰無比,雲輕雪一聲接一聲慘呼着:“啊……啊……你打吧,你打死我吧,可這改變不了她不喜歡你,改變不了她恨你,不願和你在一起,改變不了她給擎天生下孩子……”
“閉嘴!”宮澈幽邃的冷眸泛染上抹血色,目中神光愈來愈暗沉,下手更是沒有輕重。
紅萼面如死灰,碧眸大睜,瞳孔不停地收縮,眼裏有有怒有恨,有痛有憐惜。
他這是真要打死公主麽?
他怎能如此心狠?
怎能不顧及一點昔日情分?
觸目驚心的傷痕,撕心裂肺的慘呼聲,他就不曾有絲毫動容麽?
“陌王子,你……你住手,我,我這就帶公主離開,你住手啊……”眸光挪轉,紅萼看向宮澈,流着淚喊道。就在這時,宮澈手中掄起的皮鞭改變方向,重重地抽向她:“告訴我,雲輕狂不是雲輕舞,聽到了嗎,我讓你告訴我雲輕狂不是雲輕舞!”
紅萼忍受着身上的鞭痛,盯向他一字一句道:“雲輕狂就是雲輕舞,就是太師府的九小姐,就是天下人口中的傻女,就是擎天的妻子,陌王子,如今你都知道了,心裏是何感受?”既然他讓她家公主身心劇痛,那麽她就讓他也痛得肝膽俱裂,一起痛吧,否則,他怎對得起她家公主的一片深情。
“你很早就知道是不是?”宮澈怒問。
紅萼不語。
宮澈咬牙質問:“既然你很早就知道,作何不告訴我雲輕狂的真實身份?”
“陌王子,你憑什麽覺得我該告訴你這些?”紅萼冷笑:“我家公主那麽喜歡你,爲你進入輪回受苦,我再蠢鈍,也不會告知你有關雲輕狂的事。”
“你很好!你很好!”連說兩句,宮澈運氣至皮鞭,目光陰鸷,比之前還要狠戾抽向她。
血花四濺,鞭聲陣陣,紅萼咬緊牙關,沒有慘嚎一聲,亦沒有求放過。
“陌王子,你還是死心吧,此生你是沒一點機會與神族小公主在一起,擎天比你愛她,比你珍惜她,所以,你即便不死心也得死心!”語罷,紅萼嘴裏發出一陣輕謾的笑聲。這個男人有什麽好的,公主爲何就癡癡地戀着他?
自私,冷血,狠戾……那所謂的溫潤如玉,所謂的與世無争,所謂的無欲無求全是假的,他,不值得她家公主傾心愛戀,一點都不值得。
良久,地牢裏恢複甯靜,宮澈扔下手中的皮鞭,看都沒看已成血人,昏死過去的雲輕雪和紅萼,冷着臉,雙拳緊握,走出陰森森的地牢。
他不知的是,就在他前腳踏出地牢,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豁然出現在地牢中,出現在他對雲輕雪、紅萼行刑的囚室。
隻見那身影的主人滿目憐惜,一步一步地靠近雲輕雪。
“小雪,值得麽?爲他落到如此境地,回回被他重傷,甚至被他無情殺死,你值得麽?”他聲音很輕,有無奈,有疼惜。
掏出兩粒散發着清香的藥丸,他往雲輕雪嘴裏塞了一顆,把另一顆塞到紅萼口中,而後回到雲輕雪身邊,擡手,一抹藍光劃到捆綁雲輕雪的鎖鏈上,随之就聽到“咔嚓嚓”一陣聲響,鎖鏈落地,雲輕雪身子旋即倒入他懷中。
盤膝坐到冰涼的石闆地上,他雙手抵在雲輕雪後心,看樣子是幫其療理内傷。
時間點滴劃過,他額上汗漬淋漓,薄唇緊抿,坐在那一動不動。
“暝……暝世子……”紅萼在劇痛中睜開眼,看到男子正在幫雲輕雪療傷,先是一怔,跟着有些不相信地輕喚了聲。
閻暝,閻王膝下唯一的兒子,是地府未來的接班人,他喜歡她家公主,此刻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這裏,莫非是爲助公主渡劫?斂氣,閻暝緩緩睜眼,攬雲輕雪靠在自己懷裏,這才挪目看向紅萼:“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俊朗的容顔上泛起層冰霜,他凝視着紅萼,好不掩飾自己此刻的情緒。
“紅萼有規勸公主,可是公主愛陌王子太深,根本就不聽紅萼規勸。”紅萼如實道。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閻暝沉默半晌,沉聲問。
紅萼搖頭:“紅萼不知。”她能有什麽打算?一切都要看公主的意願,否則,最終的結果隻能令王和王後痛心,永遠失去最愛的小女兒。
“阡陌哥哥……”雲輕雪醒了,又一次從疼痛中醒過來,她長睫微顫,慢慢睜眼,眸光朦胧,語聲虛弱道:“阡陌哥哥,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隻是一時氣我,等出過氣候,又憐惜我,爲我療傷……”
“公主,是暝世子,是暝世子給您療傷的。”紅萼在閻暝給她服下的那粒藥丸作用下,身上的鞭痛稍有緩解,體内也多了絲氣力,她邊爬向雲輕雪邊啞聲道。
雲輕雪聞她之言,呆怔半晌,方回過神,可這一刻的她面色駭然慘白,額上冷汗淋漓,渾身顫抖如篩子一般:“我……我不認識什麽暝世子……阡陌哥哥呢?他在哪裏,他是不是不打算再理我了,紅萼,你說是不是?”從閻暝臂彎裏艱難地掙脫開,她滿目傷痛地問紅萼。
“小雪,他不喜歡你,也不值得你喜歡,你何苦要這般折磨自己?”閻暝握住她冰涼的手,眸中神光憐惜,聲音裏夾帶着難掩的痛:“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他喜歡她,明知她對他無意,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心一意地喜歡她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