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有風險總比大軍全被……留在這要好太多,不是麽?”
“可你有想過嗎,要是今夜什麽都沒有發生,卻因爲本将軍下令連夜出谷而折掉不少兵士,你讓本将軍如何與他們的家人交代?”
“末将還請将軍以大局爲重!”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崔副将蓦地單膝跪地:“将軍,您下令吧!”
他們還在遲遲拿不定主意,卻不知危險已迫在眉睫。
“新羅王要是知道自己派出的八萬大軍尚未作戰,就全軍命喪這谷中,恐怕會氣得吐血而亡。”白子歸見宮澈拿出信号煙花,淺聲道出一句。“既然早晚都要死,早死一步于他來說,總比親眼看着國家被滅要好。”釋放信号煙花,宮澈無波無瀾的聲音揚起。
白子歸道:“你說的也是,這個時候死了還能落個風光大藏。”
随着信号煙花在夜空中爆開,很快,震天撼地般的轟鳴聲接連響起,聽到這聲音,裴東江暗道一聲不好,忙起身走出營帳,崔副将緊随其後。
“将軍,您快下令吧!”熟悉而駭人的轟鳴聲,難道……難道大晉用那厲害的武器炸山,開了水路?水,巨石……越想,崔副将越覺得八九不離十,禁不住高聲又道:“将軍,您快些做決斷吧,要不然會來不及的!”
裴東江一臉凝重,終下定決心,道:“傳本将軍命令,大軍……”他話還未說完,咕隆隆的巨石滾落聲便已傳入耳裏,随之似怒吼般的水聲亦傳了過來,頓時,八萬大軍亂作一團。
“快出谷!快出谷……”
崔副将被巨石砸中的兵士、馬匹,看着喘急的水流,隻覺心沉谷底,全身冰冷,再顧不得其他,沖着夜色就大喊出聲。
望着眼前亂做一團的大軍,望着逼近的水流,裴東江呆怔在原地,悔恨交加。
“将軍,您快上馬!”崔副将從一名兵士手中快速牽過一匹馬,高聲與裴東江道:“将軍……”裴東江沒反應,崔副将聲音嘶啞,眼眶泛紅悲聲喚道。
“來不及了……”
裴東江一雙虎目中聚滿痛楚,擺擺手,沒有接崔副将遞過來的馬缰。
須臾間,大水已到眼前,放眼望去,一片汪洋。
水勢再漲,巨石依然在滾落,慘呼聲,馬兒嘶鳴聲聽得人心神劇顫。
翌日,新羅王收到裴東江率領的八萬大軍全命喪山谷,驚得當即噴血昏厥。
王宮裏亂做一團,想上位的幾個皇子不顧家國正處于危機邊緣,開始夥同自己的勢力明目張膽地争鬥起來。如此混亂的局面,不亡國都說不過去。
秋去冬來,新羅被秦國公和甯王率領的大軍輕松拿下,而這個時候的百濟和高句麗宛若驚弓之鳥,生怕大晉向它們發起進攻,然,大晉西北邊塞那邊傳開的消息,讓他們一瞬間心神安定不少,并且暗中商量,聯手對大晉起兵,至于緣由,無非是大晉西北的局勢實在不妙,這麽一來,他們從大晉這塊肥肉上咬一口,亦或是喝口湯也是不錯的。
“父皇,您就答應兒臣吧!”
宮衍在宣露殿中已呆了近半日,今年西北那邊的初雪來得太早,而且雪勢很大,以至于西北一帶的百姓提前受到外族侵擾,從而進行燒殺搶掠,方便他們的族人過冬。雲漢卿行軍布陣是很厲害,也從未出現過敗績,但今年外族入侵的勢頭實在太猛,太勤,饒是大晉這邊有先進的秘密武器,有精良的軍隊,卻也難保不被人鑽空子。
尤爲重要的一點是,突厥、吐谷渾、柔然與大晉有正常邦交的草原王庭,竟然也派出兵馬侵犯大晉西北各邊塞城池。
生活在城中的百姓暫安,但城外那些村莊的百姓,老人孩子,青壯年男子全被屠殺,财物糧食被洗劫一空……
收到一封封從西北送回的急報,看着上面的内容,宮衍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噴湧,恨不得立刻趕至西北,率軍踏平草原。
因此,他思量半日,拿定主意到宣露殿,請求文帝出面掌控朝局,自己則去邊城助甯遠候一臂之力。
“你是一國之君!”
文帝靜靜地看着他,一臉凝重道。
“父皇,我知道我肩上的責任,可史上并不乏皇帝親征,再者,您正當壯年,又有小陌和舞兒在宮中……”宮衍說着,文帝擡手制止,語氣鄭重道:“你留下,父皇前往西北。”自這孩子繼位以來,所發的政令,以及處理政事的手段,與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此,他無比欣慰,且他深以爲,大晉會在這孩子的治理下,變得越來越強盛,這麽一來,他又怎能讓其身處險境?
宮衍想都沒想,直接道:“不可……”熟料,沒等他道出後話,一道清越的嗓音自殿外傳入:“我去西北。”循聲望去,文帝和宮衍就看到容顔俊秀的白衣少年緩步走進殿中。
“舞兒,你……”這是領兵作戰,要面對數萬,十多萬,甚至更多的敵方大軍,她一個女子就算再厲害,又如何能在戰場上不受一點傷?再說了,他不可能讓她去冒險。
雲輕舞朝文帝行禮後,眸光從自家男人身上掠過,而後與文帝道:“父皇,我去年就打算前往西北看望父親,生下小陌後,這種念頭愈發濃烈,正好西北現在局勢緊急,就由我去助父親一臂之力,領兵踏平草原!”她之言铿锵有力,眸光甚是堅定。
沒等文帝出聲,宮衍就道:“舞兒别鬧,你是女子,如何能上戰場,再者,小陌也離不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