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狂,他要是治罪于你,你還會和他親近嗎?”宮澈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睑低垂,暗忖:“如果他選擇維護你,無疑會引起言官和一衆世家官員情緒反彈,這麽一來,他的位子可還能坐穩?”緊抿的唇微彎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他心情一瞬間顯得極其不錯。
嘴裏唾沫星子橫飛,正在彈劾雲輕舞的那名言官,是幾位禦史中最能說的一位,此刻,他明明已經口幹舌燥,卻還是不停口,隻因他從宮衍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然,慢慢的,他察覺到了不對勁,那就是無論他如何彈劾那位白衣少年,皇帝恐怕都不會下旨對其治罪。
暗自咬了咬牙,他不由提高聲音:“皇上,就雲大人的行徑,您必須得治罪啊,要不然,會嚴重影響到大晉和倭.國之間的邦交關系,甚至會對大晉和其他國家的友好關系!”說着,他“撲通”跪地,看樣子是打算要死谏。
“敢問這位禦史大人,雲某犯了何罪,需要您這般逼.迫皇上治罪于我?”
随着一道宛若山泉般清越的嗓音傳進殿中,雲輕舞身披白色狐裘,步履悠緩從容自殿外走來。包括宮衍在内,殿内文武百官全将目光投到她身上,且一個個目光怔然。
他怎突然來上早朝?
文武百官如是想着。
宮衍星眸微閃了下,還沒等他啓口說些什麽,就見他的親親媳婦兒在殿中央站定,朝他恭敬地揖手行禮:“微臣見過皇上。”
“雲卿免禮。”小丫頭沒說今個要來上早朝啊?宮衍心裏揣着疑惑,低沉磁性的嗓音揚起。
雲輕舞站直腰身,凝向跪在地上的那名禦史道:“雲某就在這站着呢,這位禦史大人還請直言雲某犯了何罪。”
“崔禦史,你起來回話。”宮衍沉聲道。
被他成爲崔禦史的那名官員,遲疑良久,方謝恩,繼而慢騰騰地從地上爬起。
“雲大人,昨晚你可有殺了數名倭.國武士?”
雲輕舞歪着腦袋故作思考,片刻後,她直言不諱道:“沒錯,有什麽問題嗎?”
“……”見她沒無半點隐瞞之意,崔禦史原本到嘴邊的質問霎時被堵在喉中,暗暗調整一會情緒後,他這才續問:“你可知你的行爲對我大晉産生多大的影響?”
“雲某不曾想過,崔禦史不妨直言。”雲輕舞雲淡風輕道。
宮澈從雲輕舞的神态和言語中,隐約間發現昨晚得來的密報怕是有不實之處,但這個時候他除過靜靜地站在一旁聽着,看着,旁的什麽都做不成。
“你的行爲嚴重影響到我大晉和倭.國之間的友好邦交,甚至會……”崔禦史欲往下說,卻被雲輕舞蓦地出言打斷:“慢!”
崔禦史臉色難看:“雲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崔禦史知道事情的緣由嗎?”雲輕舞好看的眉梢微擰,凝向這位吃飽了撐着沒事幹,被人當槍使的禦史大人問道。崔禦史一時間啞舌,她又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崔禦史都不知雲某爲何殺人,又哪來的自信在朝堂上義正言辭地彈劾雲某?”
“雲大人既然如此說,那就請你當着皇上的面,将你的行爲說清楚。”崔禦史道。
雲輕舞嚴重閃過一絲嘲諷:“你說說清楚我就要說清楚啊,請問崔禦史擔得起我說清楚的責任嗎?”
“聽雲大人所言,你的行爲似乎與國事有關,可是就在和朝中諸位大人所知,雲大人你雖是有四品京官,但你隻是擔了個閑職……”
“崔卿家,朕何時說過雲卿是擔的是四品閑職?”
宮衍之言無疑打了崔禦史的臉,而他音落後,朝堂上立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皇上當日确實沒說。”
“是啊,皇上是沒說那個特設的四品官職,具體要做什麽。”
“你們也不想想,先不論雲大人如何得聖寵,單就他的才學,皇上也不可能讓人擔個閑職啊!”
“沒錯,是咱們想岔了,才自以爲……”
“什麽自以爲?快别說,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
崔禦史被宮衍那麽一問,心裏“咯噔”一下,與此同時,臉色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皇上……皇上是沒說過……”
雲輕舞這時道:“崔大人還想要雲某說明爲何要殺那些個倭.國武士嗎?”伴音起,她眸中的嘲諷愈發濃郁。崔禦史尴尬地站在殿中央,臉色變了又變,讷讷無言。見他怔在當場,文官隊列中不由又走出一人,此人亦是禦史,是王姓世家的子弟。
他走到殿中央看着雲輕舞道:“雲大人,你無辜殺人就是你的不對,所以,王某還請雲大人莫在朝堂上強詞奪理。”
“呵呵!”雲輕舞彎起唇角,慢慢地笑了:“看來不管是兩位禦史大人,還是今日朝堂上的諸位大人,大家的好奇心都很重啊!”說着,她淡然無波,卻透着冷意的眸光從一衆朝臣身上掠過,道:“敢問諸位大人,雲某如果說出爲何要殺那些倭.國武士,諸位大人敢聽嗎?”
王禦史一怔,略作遲疑,問:“雲大人你所言究竟是何意?”
“殺那些個倭.國武士,事關我大晉民生、經濟,軍事等方面的發展,王禦史、崔禦史,還有朝中諸位大人真想知道的話,雲某告訴你們也無妨,但從今往後,諸位大人及家人都将會受到嚴密監視,且不得離開皇城一步。”雲輕舞是在吓唬朝堂諸臣,可她臉上的表情卻無比凝重,讓文武百官看不出絲毫異樣。
宮衍眸底劃過抹寵溺,唇畔幾不可見地彎起,暗忖:“小丫頭可真能吓唬人!”昨晚還說用供詞砸那些彈劾她的言官,這會兒卻不見有一絲迹象要将供詞拿出。
供詞?
他好像落在屋裏了,她應該在袖兜裏揣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