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到這,她的眸光變得意味不明起來:“你……該不會是你……”
“婕妤娘娘,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綠娥氣惱地瞪大眼,脫口就質問姚婕妤。
“綠娥,快給姚婕妤道歉!”
林昭儀臉色一冷,聲音裏夾帶着毫不掩飾的怒意:“跟在我身邊多久了,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被主子訓斥,綠娥心裏自是委屈得不行,可她也知道主子這是爲她好,畢竟她隻是個奴才,如何能出言質問後宮裏的娘娘?跪地,她面向姚婕妤,連磕三個響頭:“婕妤娘娘,綠娥有罪,不該出言沖撞您,還請您責罰!”
姚婕妤臉色難堪,盯着她正要啓口,卻聽林昭儀道:“剛才我在你斜對面站着,妹妹覺得我難不成會分身術不成,在背後偷襲你?還有,若真是我動的手,妹妹覺得我會蠢到站在這和你多嘴?”
“林姐姐,你……”
姚婕妤先是一怔,轉瞬似是想到什麽,神色立時變得不自在,林昭儀面無表情看她一眼,道:“如果妹妹還是認爲是我在你背後使壞,不妨到華清殿找皇後說理去,否則,綠娥我便帶走了。”
“是我……是我誤會你了,林姐姐……你,你莫和我生分,莫和我置氣好不好。”姚婕妤一臉羞愧道。
林昭儀沒接她的話,而是朝綠娥道:“好了,你已磕頭認錯,婕妤大人大量,不會和你計較剛才的過失,起來吧!”綠娥從地上爬起,見自家主子和綠鴛已轉身走向長廊盡頭,忙提步跟上。
“主子,淑妃娘娘離開前在咱們右後方的拐彎處站着。”翠柳、翠竹是姚婕妤的近婢,見長廊上已無外人,翠柳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低聲與姚婕妤道。
“她是在那站着,可誰又能證明是她在我背後出的手?”
姚婕妤眸光呆怔,望着無波的湖面。
“要不……要不主子到凝霜殿與賢妃娘娘好好解釋一番,以賢妃娘娘的脾性,隻要知道事情有因,應該不會爲難主子的。”翠柳建議道。
“賢妃離開時我沒解釋嗎?我有說是因爲腿不知怎地一軟,才不自在地撲向她,可賢妃有聽我的解釋了嗎?她沒有,她甚至連我一眼都懶得看,就那麽冷着臉走了。”姚婕妤緩慢轉身,失魂落魄地往前走:“我今日算是闖禍了,連累的你們也跟着即将一起遭罪,父親母親,還有姚氏一族恐怕也會被我牽累,我……我該如何是好……”
翠柳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主子,奴婢和翠竹陪您去找皇上吧,您把剛才在這發生的事兒如實禀給皇上,或許……或許皇上知道您是無心的,是被人算計的,就……”死,她不怕,可她怕自家主子剛才喃喃道出之語真成爲現實,那樣的話,她的家人豈不是要跟着姚府一起受牽累?
她是家生子,爹娘健在,還有兄弟姊妹,全在姚府爲奴爲婢,按照大晉律法,主人家犯事,府中奴仆……翠柳不敢往下再深想,但她家主子現在的狀态,真的令她很擔心,爲家人擔心,爲主子擔心,爲姚府的老爺夫人擔心。
“會有用嗎?”姚婕妤腳步微頓,朝她看了眼,繼而繼續前行:“皇上對我無感,而淑妃卻是皇上的嫡親表妹,你覺得今日事發,皇上會信誰?還有,别看賢妃極少出殿門,話也少,但在我看來,她要比淑妃更得皇上的心,而且她現在懷有龍嗣,聖寵比之以往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隻要她向皇上禀明是被我推下長廊,皇上必不會給我自辯的機會。”
翠柳聞言,臉色泛白,鼓着勇氣道:“賢妃娘娘不糊塗,應該會琢磨主子您的話。”
“主子,翠柳說的對,咱們這就去凝霜殿,至于其他的還是先别想了。”翠竹低着頭一直沒有做聲,此時,她禁不住也出聲勸慰姚婕妤。
“賢妃和淑妃不對盤,但也不會就今日這事和淑妃撕破臉。”
賢妃目前掌管後宮,淑妃是皇後的堂姐,又是皇上的表妹,賢妃腦袋即便再不靈光,也不會去皇上面前給淑妃上眼藥,何況……何況她差點溺水是自己推的……
雖然事情的真相并非她們眼睛看到的那樣,但除過她自個,誰又會去尋求真相?
姚婕妤越想越悲,越想越無助,不知不覺間,她走到長廊盡頭,穿過禦花園。等她腳步停下來時,人已站在凝霜殿外。
然,鄭麗婉以身體不适,并未見她。
“主子,這事您打算就這麽算了?”
沐浴換衣後,鄭麗婉靠背靠軟枕,坐在牀上翻閱着手中的書卷,秀兒在旁侍立着,禁不住問道。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做?”合上書頁,鄭麗婉擡眼看向她,神色淺淡,道:“姚婕妤的腦子是不夠用,卻也不會蠢到明目張膽做出那樣的事。”
秀兒一想到之前的事情經過,壓在心底的怒氣倏地就騰起,憤然道:“主子說的沒錯,問題是您差點溺水,确實是出自她的,要我說,主子就該将事兒禀報……”指責之語尚未道完,就被鄭麗婉擡手制止。
“主子,您……”秀兒看着她,秀眉緊蹙,一臉不解。
鄭麗婉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平坦的腹部上,眉兒輕颦,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淩厲的寒芒,微啓唇,道:“人在做天在看,作惡之人自有報應,我們隻需等着看就好。”淑妃,你是嫉妒我呢,還是真對主子存有二心?
她的任務就是牽制淑妃,以前在東宮是,現在身處後宮亦是,至于将來會如何,她不知,也不會去探知,她隻需遵從主子吩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