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蘇梅按着梁淵的要求,将楊氏和她之間的交.易全寫到了紙上,梁淵拿起看過後,眸中神光愈發陰鸷:“你還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呢!”勾起唇,他言語諷刺,凝向蘇梅道:“爲個一無是處的男人,不顧廉恥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蘇梅不吭聲,由着他出言羞辱。
“怎麽辦呢?我不想放過這個孽.種呢!”走到牀邊,他用劍尖挑開蓋在小男孩身上的棉被,看到他這樣,吓得蘇梅凄呼出聲:“不要!驸馬爺,孩子是無辜的啊!”之前看到秦晖死,看到梁淵想對自己的孩子不利,她雖驚恐,卻極力壓制着聲音,免得将孩子驚醒,再被屋裏的情景吓到,但這一刻,她顧不得其他,她隻想孩子好好的,隻想保住孩子的命,聲音不由得提高不少。
“娘……”小男孩還是被他娘的聲音驚醒了,隻見他睜開眼,正要從牀上爬起時,就被蘇梅伸手拽到了自己懷中。
“爹爹……”揉了揉眼睛,梁斐看到梁淵在屋裏近前站着,不由糯聲道:“爹爹抱斐兒!”朝梁淵伸出手,他大眼睛裏寫滿渴盼。梁淵眼神複雜地看着他,這是他曾經疼愛的孩子,現在……現在卻是個孽種,可是真要他一劍取其性命,他……他無法做到。
似乎感覺到梁淵與以往不同,梁斐委屈地癟了癟嘴,然後環住蘇梅的脖頸,将頭埋在他娘的肩膀上,怯聲問;“娘,爹爹不喜歡斐兒了嗎?”蘇梅輕撫着他的背,忍住淚水滴落,柔聲道:“沒有,爹爹沒有不喜歡斐兒!”
梁斐是梁淵給孩子取得名字。
回想起曾經的過往,回想起孩子在他懷中發出咯咯的笑聲,回想起孩子喚他第一聲爹爹,回想起孩子蹒跚學步,撲到他懷中,梁淵手中的劍慢慢落下,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絲毫變化:“從今往後不要出現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冷冽的語氣,陰鸷的眸光,令蘇梅身子禁不住一陣顫抖,但她此刻清楚知道,眼前這人不會再難爲她和孩子,可是……可是看着他毅然轉頭走向屋門口的背影,她覺得心在抽痛,喉中發出嘶啞而凄婉的聲音:“驸馬爺……”
和他相處數年,她對他沒用什麽心,但他的好,她看在眼裏,他的體貼,她感受得到,要說沒一點動容,那是假的,然,今日之前的她,一顆心全被另一個男子填滿,結果……結果是那人抱怨她,甚至想要抛下她和孩子。
而這個即将離去的男人,他要家世有家世,要身份有身份,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他真得很好,且對她很好,疼着她,愛着她,終了卻被她所傷,以至于此刻,他道出絕情之語,不想再看到她。
難道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是她不顧廉恥,受人指使欲毀掉他得到的報應?
是了,肯定是了,像她這樣不識好歹的女子,就該被老天懲罰,就該得到報應,否則,隻怕無顔再活在這個世上。
梁淵有聽到她那一聲飽含複雜情緒的輕喚,但他沒有止步,亦沒有回頭,決然而去。
“呵呵!這梁驸馬還真是個情種!”林盛啓用密術,與杜黑道。
聽出他語中的諷刺,杜黑暗自哼哼了聲,以密術回他:“情種?我看他是瞎眼才對。”放着長公主那麽好的女人不要,非得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說是蠢呢,還是蠢呢!
“确實是個瞎眼的。”林盛附和。
長公主那麽好,一門心思全在大驸馬身上,奈何就是讨不來夫君歡心,更别說在大驸馬心裏占一席之地,身爲皇家公主,命其實也蠻苦的!
約莫過去半刻鍾,林盛與杜黑打了個眼色,而後提氣飄出小院。
“娘……爹爹不要斐兒了嗎?”梁淵離去,梁斐從她娘的肩頭上擡起頭,眨巴着怯怯的大眼睛,糯聲道:“斐兒很乖的,娘,咱們去找爹爹吧,斐兒喜歡爹爹!”
蘇梅抱緊兒子,眼裏的淚如雨落下,張嘴想哄兒子兩句,奈何半晌發不出聲,不,不是發不出聲,是她不知該如何哄兒子,自今日後,那人不再是她的夫君,不再是她孩子的爹爹……他和他們母子已無關系。
“你……你是誰?”門外突然走進一抹高大健壯的身影,蘇敏瞬息間回過神,眼裏驚愕自不必言說。
杜黑先是朝地上的屍體瞥了眼,然後看向她道:“你無需知道我是誰,隻要跟我走就好。”
“我……我不認識你……”蘇梅聲音發顫,她言下之意是不會和杜黑離開這間屋子,杜黑看不出情緒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道:“不想死最好别做無用的反抗。”說着,他身形一閃,等蘇梅再看到他時,發現本被她抱在懷裏的孩子、這一刻竟已落入對方手中。
“你把我的孩子怎樣了?”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她忍住淚水滴落,強裝鎮定,質問道。
杜黑面無表情道:“我隻是讓他暫時睡一覺,但是你若不配合,我會讓他一直這麽睡下去,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你……你是什麽人……”蘇梅握緊袖中的雙拳,臉色煞白問。
“到了地方你自會知道,走吧!”大手往梁斐脖頸出做了個比劃,蘇梅見狀,雙腿打着顫,不得不點頭應道:“好,我更你走。”就在他們離開小院不久,一臉蒙黑巾的黑衣人飄然落于這方小院。
那人聞到從屋裏飄出的血腥氣,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而後,提氣飄向正屋。
昏暗的燈光下,他看着地上的屍體,看着滿屋狼藉,露在黑巾外的目中立時閃過一抹陰狠。
夜幕已全然落下,街巷中靜寂一片,林盛飄出小院,按着和杜黑之前商定的欲出城回軍營向主子做禀報,卻不成想被人突然堵住前路,待看清對方是誰時,他眸中厲芒閃過,抿唇未語,候眼前之人先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