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他起身想追向她,卻在這時,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跟着身子一陣輕晃,險些倒在地上:“歌兒……”等穩住身形,他提步,踉跄着走向殿門口,熟料還不等他跨出殿門,嘴角再次溢出一口鮮血,身子也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他這是要失去她了麽?不……不可以……
歌兒……
悠歌深一腳淺一腳,在他痛楚欲絕的目光中,漸行走遠。
鮮血自悠夜嘴裏不停地湧出,他想爬起來再次追向她,卻發覺整個人疲累得很,無法站起,無法去追她:“不要離開我,歌兒,不要離開我!”他口中發出小獸身陷絕境中的嗚咽聲,聽着讓人好不心碎。
“夜殿下……夜殿下您怎麽了?”
沐雪和春菊這時自一旁的長廊盡頭疾步走了過來,她扶起悠夜關心地問道。
“歌兒,我要歌兒!”
悠夜眼裏淚水滾落,像個脆弱的娃娃,喃喃道。
“扶殿下回殿裏,好生伺候,我去去就來。”吩咐春菊一句,沐雪松開悠夜的胳膊,快步而去。
不知摔了多了多少跤,悠歌終在追上她的雪狼引領下回到自己的寝殿。
放下懷中的孩子,她一身泥濘,長發濕漉漉地粘在臉上,癱坐在地上摟緊雪狼:“你傷得很重對不對?大白,對不起,我沒用,我好沒用,沒能保護好你,更沒能護住小旭……大白,我撐不下去了,我想小陌,想沐瀾哥哥,我想去找他們,可是父皇那個樣子,我又放心不下他啊!”
她将頭貼在雪狼的腦袋上,哽聲道:“大白,我放心不下父皇,也放心不下你,但……但我真的已經撐不下去……”
雪狼仰起腦袋,舔着她臉上的淚。
“傻丫頭,我的傻丫頭,活着是痛苦,可總比死了的好啊!”
悠歌的手不經意間摸到雪狼的眼睛,感受到手心傳來一陣濕濡,她身上的氣息愈發顯得凄涼:“大白,你哭了……别哭,大白别哭,其實與活着相比,死了對來說無疑是解脫,在另一個世界,我能見到小陌,能看到沐瀾哥哥,在那裏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沒人再擾到我們,沒人再阻止我們在一起,大白,你該爲我感到高興……至于父皇,大白,我能求你件事麽?幫我陪着父皇,他的時日隻怕也不多了呢!”
“傻歌兒,我會陪在你身邊,你在哪我在哪,我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雪狼緊依偎在悠歌身旁,好幫她取暖。
“大白,你這樣讓我真覺得是沐瀾哥哥陪着我呢,就好像他從未離開過我一樣,可我知道他已經離開我了……”
雪狼嘴裏發出低微而柔和的嗷嗷聲:“沒有,我沒有離開,我在你身邊呢,歌兒,這些日子以來我都在你身邊呢!”
沐雪走進悠歌的寝殿,擡眼就看到她的狼狽樣。
“呦,六公主怎變成這樣了?”她走近悠歌,嘴角挂着諷刺的笑,眼神尤爲輕謾:“絕世無雙的六公主,我月聖國的聖女現在的樣子好醜,要是你這個樣子,還有你與我大哥之間的醜事被百姓們知道,你說你會怎樣?”
雪狼呲着牙,想撲過去咬這個表裏不一,心思歹毒的女人。
“沐雪,是我心不夠狠,沒能在那晚直接取你的命,讓你才有機會連番羞辱歌兒,沐雪,你這個卑鄙狠毒的女人,注定不得好死!”沐瀾對沐雪的恨意,全展露在雪狼的一雙眼睛裏。悠歌按住它的身子,不讓它亂動,它隻得壓下暴劣之氣,護在她身前。
“大白,我們聽她說,看她要做什麽。”湊到雪狼耳邊,悠歌低聲道:“你身上有傷,就算咬了她,也會被宮裏的侍衛抓住處死,乖,好好呆在我身邊!”
“滾出去!”沐雪看着雪狼,覺得它護在悠歌身前刺眼至極,不由雙眸噴火,瞪向雪狼,手指殿門口,尖聲呵斥:“聽到了沒有,滾出去!”見雪狼不動,她擡起手,開始運轉真氣,悠歌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濃郁殺氣,忙開口道:“大白,你在殿外候着,乖,去殿外候着,我不會有事。”輕撫着雪狼的腦袋,她柔聲道。
雪狼哪裏肯離去。
“去吧,她想殺我用不着等到今日。”悠歌又道。雪狼慢慢爬起,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臉兒,而後朝沐雪露出個極其兇惡的眼神,這才不放心地往殿門口而行:“歌兒不怕,就是死,我亦和你在一起。”他現在是雪狼,身子已受重傷,再說已死過一次,再死一回又有什麽?
更何況是陪着他的歌兒去找他們的小陌。
“小陌……爹爹和娘愛你,我們一家人會團聚的,到時再也不分開。”大顆的淚自雪狼眼裏滾落,滴在地面上,它蹲卧在殿門外,看着夜色中的雨幕,渾身被悲痛和凄傷所包圍。
沐雪拂袖,殿門“咯吱”一聲閉合在一起。
“夜可知道你的真面目?”悠歌從地上站起,憑着記憶朝軟榻走去,不料,沐雪快步上前,一把扯住她,再用力甩開她的胳膊,悠歌毫無意外地重摔到地上:“是想折磨我,還是想我死,盡管動手。”
悠歌索性躺在地上,不再做無畏的掙紮、反抗。
累,她已累到極緻,讓一切快些結束吧!
“我的真面目?”沐雪嗤笑,擡腳踩在悠歌的手上,繼而彎腰,扯住她的長發,将手裏的黑色藥丸塞入悠歌嘴裏:“知道麽?圍獵場上那一箭,是我故意射偏的,而我大哥在那日也是被我算計,才會好巧不巧出現距離咱們不遠處,看到你們掉入懸崖,我還以爲你們會葬身崖底,不,不對,就算你們沒死成,你也會和我大哥發生點什麽,總之,無論你是生是死,我的目的已經達到。”